原本那些有关想念的情绪还能被诸多事宜阻挡,但当云泆回到床上,还未消散殆尽的alph息素争先恐后黏上来,反而拽得他越坠越深。 云泆心情欠佳神色恹恹,这时还未关闭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闻牧远:我到南境了,一落地就见到了秦医生,他让我向你问好。] 云泆拉起被子没过鼻端,深吸了一口气。 [云泆:那你有话要说吗。] 对面的回音来转瞬即至,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抵达。 [闻牧远:我很想你,非常非常。] 云泆的大脑宕机了,然后等到他再回过神来,发现手里的视频通话已经被拨了出去,闻牧远的脸随之出现,带着没来得及散去的讶然。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我以为你已经睡了。”不过一个晚上的飞行时间,alpha的下巴上冒出了很短的胡茬,看起来糙了不少。 云泆坐起身枕上靠背,说:“晚上有点事,刚才不小心拨出去了,你还要忙的话就先去吧。” 闻牧远默默思考了一下云泆会不小心的可能性,最后觉得可能性大概率为零。 于是云泆就看见alpha缓缓扬起的唇角,闻牧远眼睛亮亮的,问他:“你想我吗?” 云泆素来坦率,这会儿看见闻牧远的笑心里像是被射了一箭似的,他直言:“想你,你一走我就想你。” 这些话不知该被如何定义,但在闻牧远这却比任何甜言蜜语更具杀伤力,他的耳朵瞬间着了火,连带着脖子也遭了殃。 “我,”闻牧远顿了顿,想起什么,“你摸一下枕头下面,我放了点东西。” 云泆依言照做,先是摸了摸闻牧远那头,但下面什么都没有,“你放在哪了?” 他说着又开始在自己的枕头下寻找,这次一伸手就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件。云泆觉得那手感有些熟悉,拿出来后蓦然发现那竟然是一枚蛇鳞。 这枚蛇鳞大而圆润,表面有一些长条状的凸起,尺寸远超黑蛇身上其他的鳞片,灯光照在上面时亮眼的色泽竟自由流转,深色的黑里埋着一些蓝。 “这是......你的鳞片?”云泆将那枚蛇鳞放在手心,蛇鳞几乎要大过他的手掌,“怎么看起来不大一样。” 闻牧远垂眸解释道:“上次重伤之后我身上的鳞片几乎都换了一遍,唯独这一枚被留下。它很特殊,也是我身上最坚硬的鳞片,所以我想送给你。” “你会喜欢吗?” 言语对云泆而言略显无力,于是他干脆舍弃了那些匮乏的东西,抬起手吻上了那枚鳞片。 “我很喜欢,小蛇,谢谢你。” 如嘉奖一般的许可落下,闻牧远在镜头之外的尾巴像是触电般抖了抖,在空中翘成了一个爱心。旁边的秦羽对天吹着口哨别过了头,一脸没眼看。 云泆不知道,他这通电话来得突然,当时闻牧远还和秦羽走在一块儿。 可怜的秦医生近来忙前忙后,大清早抽出空给闻牧远接机,结果回去的路才走到一半就被塞了一嘴狗粮。 闻牧远又低声说了几句,想着云泆还要休息,于是恋恋不舍地说了告别。 “所以你们,这是真在一起了?”秦羽十分有眼色地凑了回来,挑眉问道。 他对云泆和闻牧远为什么结婚心里有数,但二人之间事关生死的大事他都有所参与,因此也很早就看出了不寻常。秦羽当然很乐意看到这一幕,这不过这酸掉牙的闻牧远和云泆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新奇。 不论何时,闻牧远在谈及云泆时态度总是很柔软。闻言他点点头,动作幅度不大,但秦羽却从中看出一点炫耀,跟孔雀开屏似的。 爱情真是恐怖,秦羽不由感慨。 南境最近的天气温暖依旧,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此时空气有些潮湿。秦羽走在前头说:“那就祝你们幸福,我们快去吧,周上将还在等着呢。” 闻牧远加快步伐,细小的鸟鸣声不断,他驻足回头时远处黑蒙蒙的天刚泛起一点白光,预示着黎明的到来。 —— 云泆把那枚蛇鳞放在手心里枕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陆兆兴的信息如约而至。云泆心里没什么波澜,直接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小近一直跟在他身后,除去上下楼梯几乎是寸步不离,因为连上了网络,它嘴里还哼着当下的流行音乐,云泆见它电量充足也就由着它去了。时间还在,他走到书房开始准备报备文件,这是高级军官进出中心城必须的流程。 通讯器被他放在了卧室,等到再回去时云泆发现自己的电话几乎被打爆,来电的有沈百川,有瞿千岱,也有警署的署长。 这是出了什么事?云泆滑动,选择了瞿千岱的号码。 铃声响了几下,通讯很快被接通。瞿千岱似乎在走路,喘气声大了些,他开门见山道:“刚才孟教授被人劫持了。” 这无异于一道惊雷,云泆连忙追问:“具体怎么回事,你不是还派了人过去吗?” “对比结果出来后我马上安排了人过去,但在今早,有几个实验体突然闯入,火力阻拦失败,他们带走了孟教授,”瞿千岱简略道,“当时还有个小孩在,现在已经转移到警署了。” 云泆联系到刚才沈百川的那通电话,意识到在现场的那个小孩大概率就是他。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劫持一事,原本瞿千岱的怀疑已经高高抬起,就在将要落下的这一刻却被劫持骤然打断,戛然而止。 腾生的犹疑不知该往何处,现在眼下只余一片迷雾。 “实验体。”云泆咬牙,这个组织对两国的渗透都太深,以至于不论在何种事件上都能看见他们的影子。 “孟教授的安危你不用太过担心,实验体既然带走了他,那就说明他身上还有他们需要的东西,”瞿千岱一边回着通讯一边对手下说了些什么,“另外还有一件事,许林腺体里的微型装置已经成功被拆分比对,那是属于联盟的专利技术,唯一的生产制造商是干因集团。” 干因。这二字像是一点滴入沸水的油,越来越多的东西开始沸腾不息。 云泆的记性很好,以前也曾帮云瑞玉处理过一些家族的事,所以他不会忘记——干因集团的董事长正是已经引退的席明函。 —— 而此时,席宅。 席家的主宅内寂静无声,所有的佣人都被暂时遣散回家。内宅一片漆黑,只有二楼的走廊上亮着点光,高悬在书房门口。 书房内席明函好整以暇地坐着,而他的两个儿子则分立在侧。席任一如既往面色沉郁,席邈则带着些无所谓的笑。 “不就是瞿千岱要出手吗,您这么担心做什么,”席邈不以为意,“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席明函皱眉,呵斥道:“你以为现在还是从前吗,这些年来他的力量一点点壮大,更别说现在云瑞玉都愿意做他的走狗,你以为你对上那个老狐狸能有多大胜算。” 席邈嗤之以鼻,但席明函的一些话语他无法反驳,他性子烈,被噎了就一定要呛回去,“对对您想的深远,当然啦,以前要不是您眼高于顶,现在席任也不至于只做个副总统。” “逆子!”席明函被气着了,不愿与他多说。他压下一口气,视线转向另一头的席任却发现他竟在出神。 “小任,你联系过L先生了吗,他怎么说?”席明函揉了揉眉心,希望这个一贯让自己省心的儿子可以使自己消消气。 席任一怔,开口的第一下却发不出声,良久,席明函几乎都快要不耐烦了他才开口:“父亲,开弓没有回头箭,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荣誉,权利,金钱,席家什么都不缺,当初您刺杀云泆我就......” “——行了!”席明函打断了席任接下去的话,这个上了年纪的alpha一脸沉郁,他眉心眼角的褶皱愈发下陷,如欲壑难填。 他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的绝大多数方面都十分满意,唯有近年来在两件事上的表现令他不悦。席任越成熟便越是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不仅阻止刺杀云泆的行动,还拒绝了他安排的联姻。 为了一个omega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成什么样子!? “你就是这么对你父亲说话的?”席明函横眉冷目,而席邈在另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静静看着父亲与兄长的一出好戏。 席任垂首,大力的按攥让手心的剧痛传遍全身,指尖几乎要穿透皮肤。他咬紧牙关道:“父亲,是我失言。” 席明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席邈将手里的碧玉戒指摘下又抛起,颇觉无趣。他无意在此多逗留,抬脚想要离去。 “你站住。”席明函厉喝。 随后席邈确实停下了脚步,但却并不是因为他的话语。 书房的大门在此刻就被人从外推开,四个围着黑色兜帽的人在门两侧站立,他们的脸隐匿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楚,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强悍诡异。 一道人影从黑色的簇拥中缓步走出,席明函见状立马站起走出迎接,看向那个高挑的人影语气恭敬,“L先生,您来了。” 被称为L先生的人旁若无人地走到室内,在席明函方才的位置上坐下。他的左半张脸上镶着一片金色面具,右侧余下的人脸白皙英俊,割裂无比。 听见席明函的声音,L先生的眼珠子缓缓转动,冷声问:“我要的资料呢?” 外头四个黑袍人在L先生的质问声下齐齐向他看来,席明函的冷汗唰一下就淌了下来,他讪讪地说:“我还在查,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您。毕竟是那么久以前的东西,那地方又只是个小镇,不太好找。” 站在一旁的席任脊背一凉,从前这些涉及实验的事都由父亲一人亲手操办,后来又交给席邈,然后又慢慢交给他。他与这个组织的接触十分有限,对这位神秘的L先生更是毫不了解,尽管如此,他依旧为自己父亲的低声下气感到震惊。 L先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他只在意过程,于是命令道:“下周三,最后的期限。” 席明函笑着点头说好,脑子一转又想到今早传来的消息,顺势试探着问:“您绑架那个教授是为什么,他以前是云泆的老师,现在身份也不低,怕是会牵涉不少势力。” L先生轻笑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拍了拍前胸的灰尘。 “不该你管的事还是少过问的好。” 他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颀长的身形远离灯光,那道影子在投照下被越拉越长,最后和黑暗融为一体。 席任恍然无比,L先生走过的间隙他的目光扫过那一片近在咫尺的后颈。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这位L先生的颈后皮肤上,似乎有一道极其浅淡的缝合线。
第78章 远客 陆兆兴的消息被云泆暂时搁置,他披上外套又另外捎了一件大衣,拿起车钥匙出门直直奔向了警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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