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牧远就像是被拿住了命脉,坦诚相告:“我取了一点信息素。” “一点吗?”云泆不信他所说的,那吊坠里他能感受到的能量可不是一点二字所能概括的。他手上的力道稍稍加大,但闻牧远仍是冷静,可肢体难以说谎,肉眼可见紧绷起来。 他没改口:“不多,可以放在你身边吗?要是我不在,它可以陪着你。” “你不喜欢的话不戴也没关系。” 云泆心中百味交杂,闻牧远的强硬和乖顺简直矛盾,他无奈叹气卸了手上的力,转而曲指在闻牧远额前扣了下:“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伤害自己。” “上校,你当时答应我的,现在怎么出尔反尔。” 前一刻被按着腺体逼问的闻牧远尚且面不改色,可一见云泆似乎是生气的神色,他马上慌了神。 “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主人着急上火,尾巴也赶紧跑出来帮忙,它窸窸窣窣擦动鳞片缠上了云泆的小腿,隔着裤管一个劲磨蹭,像在无声求饶。 云泆摩挲着水滴圆润的表面,指尖所触的唯一不平是那抹露出的红色,现在他很肯定,这是闻牧远提取出的信息素液。 浓郁的到化为实质的信息素,夹杂着alpha的血丝被灌注到这方寸空间内,最后成为云泆掌心的一枚吊坠。 说心中没有震动不现实,闻牧远身上的种种行为都透着干净火热的赤忱,云泆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做。 云泆弯腰扒开腿上的尾巴,这是他第一次拒绝黑蛇的亲昵。那尾巴也觉得不可置信,仿佛是伤心极了,停在半空中抽搐着不愿离去。 闻牧远垂眸敛起沮丧,像一只被雨淋湿的耷拉大狗。 尚未理清的乱线在心中交缠,无名指的戒指此刻存在感突然强烈起来。 “虽然你没有遵守约定,但这件礼物我很喜欢。”云泆抬手,项链躺在他的掌心的纹路上暗自闪动银光。 “你送我的,那就麻烦你帮我戴上吧。” 闻牧远瞬间抬头,某些动物被主人挑动的具象化在他身上完美展现,蛇尾拖曳在后,短暂的震惊过后愉悦摇动。 他没说话,十分顺从地从云泆手里拿过项链,小心翼翼为他扣上。 项链体积小,款式也简单,云泆身体一动它就滑入衣领不见了踪影,只留一根亮色的细线在锁骨处若隐若现。 旁人闻不到那层层包裹的信息素,只有云泆可以,临时标记像是这个礼物的钥匙,只有云泆才能打开它。 冰凉的水滴贴近皮肤却莫名带来血液沸腾般的灼热。云泆捂住心口,听见怦然的跳动声。 不知是不是闻牧远的礼物起了作用,云泆腺体的后遗症逐渐减轻,修复速度也快了不少。 估计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承受范围,顺便参考了秦羽的意见,云泆逐步恢复到以往的工作量。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都在首都忙得连轴转。 闻牧远在首都的军营帮忙操练,这边的士兵大多出生不错,缺少锻炼,所受的训练也远不如边境的将士。 闻牧远对自身的要求苛刻严格,对下属亦然。那满营的士兵现在一见到闻上校就腿软。 不是闻见他的信息素想跪,就是被他训得神志不清。 离开了云泆闻牧远又变回在南境的冷硬,白天板着脸一刻不松,士兵遇见他都想绕道走。 首都也有不少他昔日的同僚,偶有一两个敢开玩笑的冲他说:“还以为闻上校结婚了会变温柔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啊。” 23岁的闻牧远听见老毫无反应,结婚一词倒是让他面色柔和了一瞬。有个士兵见状想偷个懒,一口气才松到一半,只见下一秒闻上校的眼神就凌厉地扫过来,那士兵立马僵住,再不敢多动。 云泆每天去中心塔处理事务,顺便帮忙跟进邓兴的调查。 瞿千岱对那些毒瘤的扫除仍在进行,目前已触及到席家的领域。这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贸然不得。 平心而论,瞿千岱的根基远不如席任深厚。席家在中心城扎根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席任的父亲,如今席家说话的人,正是联盟上一任总统席明函。他在职时已为自己的接班人做了不少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被半路杀出的瞿千岱以微弱民意优势胜出。 席明函一直主张民主,而瞿千岱恰巧就是民主的产物。他无力更改众目睽睽之下诞生的结果,但此后瞿千岱明里暗里遭遇的事情未必没有他的手笔。 中心塔内派系泾渭分明,两方人马之间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线,不同立场的人被清楚分开。 云泆以前常驻边境,战争激烈展开的地方政治斗争反倒被血肉掩埋下去,因为敌人是唯一的,但在中心城凡事要留个心眼,他也不例外。 警署查出邓兴的工厂建在帝国边境处,那里落后偏远,最不缺的就是廉价劳动力。从官方的记录看工厂所在的那块地皮属于邓兴的情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邓兴的私人财产。 这工厂套了个食品加工厂的壳子,表面做的是正经生意,实际上是走私物品的源头。 他很聪明,知道把东西运到帝国去贩卖,这样一来,哪怕在联盟境内被抓住也有辩解的余地。两国战争未息,诸如此类跨国的事件不好处理,邓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放开胆子买卖。帝国那头肯定有人与他接应,至于那人是不是修顿,这就无从查证了。 等警署最早派出的人到那里时,工厂的食品生产线仍在继续运作,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 当时去的警员不多,只是先行探查情况,食品工厂的负责人见警察来吓坏了,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后来深入下去才发现邓兴的制药厂原来藏在地底,不大的空间竟开辟出好几层地下室。而那些在当地招募的工人只被投入到地上的合法产业里,而底下的工厂早已人去楼空。 邓兴嘴硬,说自己生产的就是稍微次等一些的药物,没别的。 而调查那边单凭剩下的仪器也很难确定具体生产的物品种类,详细结果还要等化验团队。当地警方已把工厂控制起来,静候联盟的下一步命令。 云泆和瞿千岱打商量,他准备前去亲自查探一番。他担心有人会浑水摸鱼,趁机毁灭证据。如今前线战事不吃紧,他想亲自处理这些事。 瞿千岱应下他的请求,捏了捏眉心,神色透出几分疲惫。 云泆看着瞿千岱反常的脸色,他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难掩颓然:“你看起来身体情况比我还糟糕,是和邱医生有关吧。” “是,”他答得坦诚,“之前崔妙妙那头我让人接着查过,她和邱谓之通话记录早就没了,至于其他更是太久远,什么也查不出。” 云泆不蠢,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种种表现让瞿千岱的心思几乎无可避免地袒露在他们这些知情人面前。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云泆在见他第一面就从他身上看到久违的正直。自从政以来,他的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民生建设、改革和边防之上。中心城的倾轧是必须要过的坎,但那并非他所愿。 云泆劝慰:“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没放下吗?” 瞿千岱偏头看向窗外,右侧眉骨上一道淡淡的疤痕离开头发的遮挡露出,他静默良久最后嗤笑道: “这点时间,不够放下一个人。”向来沉稳的他说这话时难掩几分桀骜,谁又知道如今的总统多年前是一个贫民窟的混混。 曾有一双手带他脱离泥沼,可现在他功成名就,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人。 说着瞿千岱又看向云泆,他恢复平静,忠告道: “云泆,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
第31章 工厂 云泆到家已是深夜,中心塔中只剩轮到晚班的人,白天人来人往的地方眼下空无一人。 秋意渐浓,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凉意,云泆出门时顺手把闻牧远早上给的围巾围上,腺体被层层保护立马好受不少。 此前积压的所有文件已处理完毕,云泆腾出一天时间外出调查。那个工厂坐落于一个叫多玛的小镇,离中心城有些远,经济算不上发达,勉强够到联盟平均水平。 此行他需要一个帮手,而闻牧远正是眼下最好的人选。 走到家门口,他看见屋外灯火莹莹,玻璃窗兜不住的光洒落在院门口,黑夜都被逼退,花园包裹着中心的房子透出温馨静谧。 以前云泆回来也是这个时间,只不过那时迎接他的只是一件用于落脚的暗室。 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交杂着,他本有些头疼,可一看到眼前的亮光,云泆的心情突然从低谷跃升而起。 结了婚到底还是还是不一样,起码他现在的伴侣是个很体贴的人。云泆走向家的脚步变快,他噙着笑推开门,恰巧与站在玄关的闻牧远正面相撞。 “我听见声音刚要去出去。”闻牧远穿着背心,双臂的蜜色的肌肉紧实好看。他额角还在往下滴汗,显然刚从训练室里出来。 云泆眉眼一弯,问他:“听得这么清楚,在等我呢?” 闻牧远老实站在一边看着他,说的话也老实:“嗯,等你回来。” “抱歉,我处理文件都会有点久,下次回来晚的话我跟你说一声。”云泆这会忽然想起小时候云瑞玉有事不回家也会和顾逸青报备,如今自己晚归一言不发还要让伴侣等待,似乎是不太好。 他想着下次一定要纠正这不好的习惯,却见闻牧远摇摇头说:“没事的。” alpha的黑短的头发长了些,湿透后垂下遮住了眉弓,让那张本显冷硬的脸看起来柔软不少。 自从云泆提过建议后,闻牧远十分听话地在家里显露本体。此时的他蛇鳞覆满一侧手臂,那条尾巴也比平时粗壮不少,一看就是训练充血的结果,云泆盯着黑亮的尾巴尖俯身摸了摸,一天不见的尾巴亲昵地向他示好。 摸了好一会云泆才舍得起身。闻牧远脖子微红,俨然有向上蔓延的趋势,也不知道是训练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明天我要出个外勤,和我一块吗闻上校?” 云泆把多玛那边调查的情况给他复述了一遍,二人此前行动就配合默契,闻牧远的能力他很信得过,不然他也不会在这样小的年纪就成为南境的中流砥柱。 闻牧远没犹豫,直接道:“我和你一块去。” “行,那就一块去,”二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把接下来的行程定好。 云泆腰背有些泛酸,他顺势在沙发上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玻璃罩盖着的牛奶,像是担心里头落灰。 他眯着眼问:“这是给我的?” 闻牧远说是,也在一旁坐下。一天没见云泆,他实在想念,一秒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云泆近来或许是因为伏案久了,回家喜欢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会,闻牧远话不多,但这些小细节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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