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时齐猛叹气。 他把话题又拉回来:“好,真的要说正事了。” 宋其松点头。 “第一件事,”向时齐顿了顿,“你爸妈知道吗?” 宋其松回:“妈妈知道了,但是我爸不知道。” 向时齐沉默一瞬:“那你想要你爸知道吗?” 宋其松摇头。 他当然不想,宋汀对他虽然视若无物,但也有一套专属于他的规则底线所在,暴露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宋其松想也并非是万万不可。 向时齐叹气,他也发愁,当时震惊之余就是担忧,对于向蕙他十分有信心,她是个好妈妈,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支持,但对于宋汀他却把握不定。 他对宋其松家里的事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宋汀脾性喜怒无常难以捉摸,说坏也不是坏,就是太歪,像践行着自有的一套完全不同于世俗框架的规则体系。 “那你还是得尽可能谨慎。”向时齐说,“但也要做好准备。” 宋其松明白。 “还有就是,”这句话说出来像是不该问,以至于在向时齐口中打转良久,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更委婉一点的方式说出。 “你对你们有信心吗?” 风悄悄。 瓜子都在手中渐渐失温。 见宋其松好久没回应,向时齐开始怀疑自己这句话是不是不该问,毕竟谁会在别人恋情刚开始时就发以灵魂质问呢? 或者说这不是疑问,是逼问,逼着所有溺在爱河里的眷侣明白他们处的是河,是湍急到无法自控的流水,而爱,只是一个好听的前缀而已。 “我没有特别多信心。”宋其松垂下眼,“但是我期许。” 宋其松太清楚数字,生活是概率,他无时无刻都在对选择进行推断,日子是写满公式的纸,每夜他都反复咀嚼,祈祷关于未来的概率更大,祈祷上帝投掷他一个百分之百的答案。 但情绪是主观,是永远不能证伪的命题,它非两面性,宋其松无法观测,只能期许。 期许时间再对他们宽容一些,期许爱变作不死的藤蔓将他们俩永久缠绕。 向时齐噎住,着急忙慌想从自己大脑里揪出一些话来安慰。 “我这么问的意思不是不看好你们,只是怕你们一时脑热什么都没想好就在一起,我也不想看见你们受伤。” 宋其松明白他的意思:“我们不是一时脑热。” 向时齐试探:“那是处心积虑?” 宋其松也不太认同:“应该是命运所致。” 这词太高深,向时齐也不想懂,反正他和孟思嘉都是各有谋略。 “那反正不是一时冲动就行,”向时齐也算是稳了一颗心,“你们自己将就着过吧,爱情太复杂,你哥我也不懂。” “但是有一点你不需要担心,也不需要没有信心,”向时齐帮着原也发誓,“反正原也肯定会做鬼都要缠着你!” 发言像是在发毒誓,宋其松还愣了下:“做人的时候就够了。” 但说话就有些后悔,他变得更加贪心,以至于真的被向时齐话里的笃定所打动。 于是他最后悄悄说,在向时齐转身回到屋内时,他告诉自己:“其实做鬼也可以。” - 屋内原也正在和孟思嘉商量一件大事。 见他们来了,两个人眼神都像是在发光。 向时齐啧了一声,自己往边上稍稍,叫宋其松上前来迎接这如炬的审视。 原也先开了口:“没什么问题吧。” 宋其松摇头:“没有。” 向时齐无语:“我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好吗也。” 原也没接话,只是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了一会,接着才说:“我有一个想法。” 孟思嘉在他旁边给他鼓气:“都听听听听。” 霎时三双眼睛都集中在原也身上,但他不怯场,掷地有声:“我觉得松子可以搬过去跟我住。” “不是凭什么?”向时齐第一个不同意。 而当事人还在梦里,他晕晕乎乎,顺着心意问:“可以吗?” 向时齐一计眼刀飞过去:“可以个屁可以。” 孟思嘉制止向时齐:“向时齐说话你注意一点。” 向时齐刚燃起的火焰便立马歇掉一大半,他换了个方式又道:“我觉得不可以。” 宋其松也犹豫。 “为什么不可以?”原也不理解,很认真解释道,“你现在也看到了,我们是恋人,恋人难道不应该有私密空间吗?” 向时齐说:“我这给你不行吗?” 原也用力摇头:“当然不行。” 他又强调了私密两个字:“私密你懂吗?” 孟思嘉扶额,刚刚她是教原也要指明核心,但也没想说如此直白,而向时齐被这俩字砸得发蒙,缓过一阵后才后知后觉咂摸出来一点他的意思。 他无语,选择把问题交给当事人:“…这我管不了,你们随便吧。” 宋其松还红着耳朵,权衡利弊下挑选了一个折中方案:“要不然等我感冒好了?” 原也不懂为什么是这个节点:“现在不可以吗?” 宋其松看了一眼他哥脸色,斟酌着说:“可能可以。” “别可能可以了。”向时齐重重叹气,他挥手,“走吧你们都走,别在我面前让我心烦。” “等等。”孟思嘉出声打断,“你们是不是忘了更重要的?” 原也啊了一声,和向时齐四目相对,再转向今天的寿星—— 糟糕,生日差点要忘过了! - 实属是一个难得的生日。 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瞬,宋其松被爱环绕在中心,听见齐声的祝福。 “生日快乐!” 与此同时手机叮咚响起,是妈妈的祝福。 第一条是语音,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音响,没过一秒就听见于麒麟脆生生的祝福。 “哥哥我爱你!哥哥生日快快乐乐!哥哥我又想你了。” 听筒那边似传来小声的嘀咕,宋其松没有听清,下一句他才听见妈妈说,声音永远那般柔和。 “松子,今天要最快乐噢。” 祝福很短,但爱却如此磅礴。 在第二条的短信里,向蕙写道:松子生日快乐!很幸福你又长大了一岁,今天吃到时齐给你带的蛋糕了吗?是妈妈和弟弟一起做的,里面放满了你喜欢吃的水果。今天过后你就十九岁了,往成人的世界又更进了一步,也许你会发现现实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发现生活充斥的全是利益,但你也不要太恐惧,请相信妈妈,妈妈永远在你身边。 松子,你是妈妈的第一个宝宝,妈妈的人生从来都是因为有你而完整,妈妈也十分感激你的出现。 最后要说的是,新一岁了,希望你更加幸福,也可以不用长大,生日的存在不是给生命打下时间的节点,也并非逼迫你迅速长大,而是让你在每一年都确信身边所有的爱。 最新的一条还是语音,只不过这次前奏更长,不再有风声,而是真切的沉默,但宋其松就是莫名从这长达五秒的沉默中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咚哒咚哒。 他听见向蕙说:“宝宝,妈妈爱你。” 声音是风,但却像绸缎那样柔柔缠绕在宋其松身上。 眼眶又开始有些发热,宋其松发现自己在面对爱时总太脆弱,像沙漠里的荆棘,只要有一滴水都会努力扎根奋力成长。 原也小心翼翼凑过来,他也说:“宝宝,我也爱你。” 向时齐不甘示弱:“我也爱你,弟。” 孟思嘉不想参与他们奇怪的竞技,她在微弱的夜灯中取来蛋糕:“来来来,快来许愿吧松子。” 她把蛋糕放在桌上,点燃那柄代表十九的蜡烛。 原也在宋其松旁边轻轻推他上前,他贴着他耳语:“记得许愿要说出来哦。” 向时齐也说:“这里有三个人,你可以许六个愿望。” 孟思嘉笑着附和:“六个都要说出来噢。” 但宋其松不贪心,三个他已经完全知足,他生命中或许失去的太多,但每长一岁,他以往那些求之不得的都神奇地以无数种姿态降临他手心。 他很知足。 唯一要说贪心的唯有对于永远的把控,但这是上帝之手,宋其松触碰不了,只能祈祷。 于是他许下第一个愿望:“希望我爱的人都幸福。” 这条难度太小,原也觉得自己早已是世界第一幸福小子。 第二个他许愿:“希望世界和平。” 这条难度有点太大,原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心还是松子隐藏了自己的真正愿望。 但是他想这也没关系,大不了等下严刑拷打非要宋其松把自己真实想要的告诉他,就算说要星星他都会努力跟随马斯克上太空,说什么都要为宋其松占领下一颗星球。 哼哼,原也想不管怎样,他都乐意为宋其松拼尽全力。 第三个愿望宋其松许的是:“希望所有的神仙或是上帝都听见我的许愿。” 他吹灭蜡烛,许愿就此完毕。 这条原也更做不到,他咬着手指沉思,像是回到小时候对于有没有圣诞老人的争辩之中。 更何论这西方神和东方神都有,太复杂,原也想松子还不如只对自己许一个实际的愿望。 向时齐笑他:“愿望都许这么大啊,那我们能给你实现的可不多了。” 孟思嘉也劝他:“松子你可以想想有什么实际的,好比新的电脑游戏甚至要车都行,你哥最近正在接一大单呢。” 宋其松摇摇头,他物质早已丰足,或者说他从小所求便不算多,甚至在此时他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所有。 原也扯扯他衣袖,眼神认真:“你真心这么想的?” 宋其松轻声回他:“差不多。” 第一个是最真心期待的,只是因为愿望的份额太多,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分配,便索性将这个庞大的愿望抛给上天,让他在今日的幸福也能同微粒那样进入世界上生活着的每一个人毛孔之中。 此刻他幸福,便祝愿世界上所有的人与他共振这样的此刻。 “其实我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宋其松说,“我比你们更希望你们幸福。” 他理解妈妈的心境。 爱就是如此,因为你幸福所以我幸福。爱就是靠这样的因果、如此的逻辑将不同的人之间牢牢相连。 原也还是觉得这些愿望太广泛,他告诉宋其松:“你还是需要有一个更具体的愿望。” 宋其松其实还真有,他看一下向时齐和孟思嘉,便越发觉得这话不能在此时出口。 向时齐捕捉到他眼神:“怎么了?想好什么愿望了吗?” 孟思嘉意识到了什么。 宋其松抿了抿嘴:“等下说。” 向时齐不懂:“什么还需要等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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