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见到原也有如此大波动的情绪,甚至连他们亲吻时都没有,他第一反应是新奇,后来才是莫名其妙的吃味。 怎么连尴尬都能比同我接吻还要刺激? 宋其松稳住他:“说完了。” 原也:“啊,完了。” 一语双关。 宋其松没忍住笑:“你没完,还好好的和我一起呢。” 但原也并不这么觉得,他一头栽进宋其松的脖颈,声音闷闷地传出:“好可怕。” 宋其松扶着他腿又把他往上托托:“不可怕,挺好玩。” 原也摇摇头:“不好玩。” 发丝摩擦脖颈的声音像树叶沙沙作响,宋其松有些发痒:“还好啦,反正你想的也没有错,我确实对你有意思。” 原也在这时候总要争先,但他声音还是幽幽:“我也有,我对你也有一百个意思。” “那也一语成谶了。”宋其松试图总结。 “但当时你真的很奇怪,”原也直起身,脸颊还是红着,但神色却支棱起来,颇有种秋后算账的气势,“你那时候一直摸我手,谁会莫名其妙就先摸别人手?” 宋其松顺着他话说:“那确实,当时是我考虑不周,一直觉得这个人怎么那么奇怪没有心声……” 原也打断他:“奇怪是一种天赋。” 宋其松十分认可他的天赋:“确实是不得了的天赋。” 话说开了,原也是越发对松子这个技能好奇,连着今天上班的疲惫都一扫而空,眼睛像是盯住超大型玩具那样发亮。 宋其松下菜的动作都僵硬。 他双手投降:“又要做什么?” 原也拿指尖点他,像打摩斯密码那样,于是宋其松脑海里颇有规律传来心声: [好…好神…奇] 断断续续。 他头一回发现原来听心声也需要稳定的信号。 宋其松配合他,转述出来的话语连节奏都一致:“好、好神、奇。” 原也就笑,眼睛笑得都弯弯。 他说:“你卡了。” 宋其松哼一声,一边把配菜全都倒进锅内一边回:“对,我卡了。” 原也简直是好奇宝宝:“所以刚刚心声也是断断续续的是吧。” 宋其松点头,又忙着把火锅端到桌上,原也也不闲着,跟着把饭舀上,习惯性每给松子舀一勺就压实再舀。 递到他手上,便是一碗平平整整但十分敦厚的米饭。 宋其松:“又那么多。” 话看起来不满,但语气却是撒娇。 原也知道他,把筷子给他递过来一边说:“你还要长身体。” 宋其松不同意原也把他当弟弟,自从他们同居之后,时不时就会产生类似的对话。 松子:“我已经不是弟弟了。” 原也嗯嗯几声,挑了几颗娃娃菜问他:“娃娃菜吃不吃?” 松子:“你下吧。” 原也于是撕下来几瓣下进火锅。 松子看他没动作才又重复:“我真的不是弟弟了。” 原也这才认真抬眼,表情在氤氲雾气另一头,叫宋其松看的并不太清。 “我知道呀。”原也坦诚,“在很多方面你比我熟悉适应太多。” 好比生活。 宋其松是生活的巨人,生活在他手里轻而易举,他能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但原也却是生活的矮子,他时常被生活这座五指山压得紧紧,索性躺平,只在忍不了的时候翻个身。 而自从他们见面,尤其从他们同居开始,原也便越发感觉生活的迷障都散开许多,至少他不再感到太累,至少偶尔他愿意多走一步多动一脚把自己从山下挪出。 在这些方面,原也并不避讳承认,宋其松先他一步的人,是他生活上的哥哥。 但在实际的年龄身体方面,松子却又是实打实的弟弟,他们差了近三岁,原也高中时宋其松还在初中,这三年是切实的存在着,身体更是如实的记录者。 所以他说:“但是从生理方面来说你确实还在能长的年纪,从这里来说,你就是弟弟。” 说着又捞起刚刚煮好的牛肉放进宋其松碗里:“多多吃肉。” 宋其松知道原也的话没错,他纠结的也并非是年纪,而是态度,他想的是以恋人的身份和他共处,而不是时不时蹦出来所谓弟弟身份,那样让他总忍不住怀疑他们目前的关系只是兄长一种下意识却不自知的向下兼容。 但他想他太懂原也,一朵习惯性在人群中蹲着的蘑菇,要他真的像哥哥那样拥有责任承担责任也难有,所以宋其松每次说出这样的话也并非指责或是点醒,而是一种预警,一种专为原也设立的心灵钢印。 不是作为弟弟的身份来恋爱,而是作为宋其松本人。 酒足饭饱,原也就容易发困,他的生活完全是彻头彻尾的咸鱼,他有试图清醒,但宋其松摁下他。 “你睡吧。” 声音是魔咒,耳朵刚一接触到松子的话语原也便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薄膜包裹,一切都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一切都是雾蒙蒙,但他努力提起精神,眼睑半阖,眉头微蹙。 松子整理餐桌的身影好像分手厨房里的小人,原也看着看着,周围一切似乎都童话化。 他思维又开始不受控制漫游,想到游戏想到动漫小人,想到岸边露伴想到绿色想到一棵树,他想到宋其松。 对。松子,心声,还有一个我。 我是什么?懒惰,咸鱼,得过且过,一朵蘑菇和被风吹走的蒲公英。 电光火石间,关键词在脑海中串联成线,原也迷迷糊糊叫起宋其松。 “松子。” 宋其松转过身:“怎么了?” 他看见原也努力睁开眼,神色朦胧着问他:“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不说话?” 宋其松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就听见原也说:“反正你可以听见我的心声。”
第51章 小树呀小树 原也说做就做。 于是这段时间他们相处情况往往变成了这样。 他下班回来就缠住宋其松,不说话,偏是像雏鸟一样蜷在他怀里,但要抬眼,心声和眼神双管齐下,非要把今天发生的愉快或者不愉快抖落个干净才罢休。 宋其松总耐心地听着,心声像密集的雨滴将他淹没,但他愿意收集,双手盛住一小捧,他回应着每一滴雨。 其他时候就是在睡觉时,原也手一碰上松子心声就叽里呱啦的传输,但这时往往不是什么正事,反而变成天马行空的幻想,一下在想别人数钱的声音好像膨胀的气球,一下又变成有些人的皮肤好像果冻。 毫无逻辑,但奇思妙想。 第一次,松子感受到了心声的骚扰。 他握住原也的手:“最近话怎么那么多。” 这并非嫌弃,宋其松当然乐在其中,原也也明白,但就是要装出一副可怜样子,他耷拉下眼,连着头发丝都显得委屈几分。 这次他选择张嘴说:“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好大一顶帽子,松子哪里敢应,立马摇头,只差没有举起手指发誓:“当然没有。” 他急急地解释:“听你心声很好,听你说话也好,怎样都好。” 原也太受用于这些贴心的情话,脸上瞬间乌云转晴,眉毛都跟着飞扬,他这才回答宋其松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好玩又新奇。”原也说,“但最主要原因还是你。” 因为喜欢看见松子凝神听自己心声的模样,喜欢他对于自己每句话的回应,所以原也才乐此不疲黏住宋其松,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他觉得每分每秒都珍贵。 “数钱的声音为什么像气球?是因为钱到账等于钱包鼓起来,而钱包鼓起来就跟气球鼓起一样吗?” “皮肤像果冻是因为很嫩弹吗?” 每个奇思妙想宋其松都乐意为之添以逻辑的注脚。 原也有时会跟着他的逻辑跑,但更多时候还是坦白心迹,颇为无理回道:“都不是,这是一种感觉。” 感觉,玄之又玄,但偏偏是命运的指引,上帝的引线,是无数的气运无数的手推着他们靠近。 宋其松不太懂感觉,但他理解原也,明白这是一种云雾般散开的灵气,而原也就乖乖站立在弥散的雾之间,像所有玄幻小说开头那样吸取天地精华后化形成人。 他开口,低下脑袋让原也为自己开悟:“那大师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 原也双手捧起他脑袋:“是要变成一片天的感觉。” 宋其松不解:“为什么是一片天?” 原也凑上前亲吻他额发,像落下一枚戒疤,他声音含糊:“因为你是一棵脆弱小树。” 小树呀小树。 风太大雨太猛,云遮不住所有。 小树呀小树。 但天永远无垠,覆盖你笼罩你,控制风雨不侵蚀你。 小树呀小树。 原也用心声重复第二遍:[一棵只属于我的小树。] 在家里还好,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原也怎么不说话都不奇怪,但又由于原也犯懒得太勤快,以至于他们在外面也偶尔闹乌龙。 前几天他们难得出门,宋其松带着原也出去像是拖着一条被煮熟的四川宽粉,原也整个人裹成球,走半步拖一步地连拖带拽去散步。 松子还在絮絮叨叨:“吃完了得活动,不能吃完就睡。” 原也连哼唧都懒惰,心声也不用,就这么空白着大脑被松子拖出门运动。 宋其松捏捏他的手:“知道了吗?” 原也这才回应:“收到。” 宋其松笑:“能不能别这么官方。” 原也立马加上后缀:“收到宝宝。” “油嘴滑舌。”松子如是点评。 原也哼哼一声算作回应。 他才不同意宋其松的判决,但他懒得反驳,反正他们之间就是周瑜打黄盖,大家都是心甘情愿,再说了,对原也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罪状,反而是情趣的头衔象征。 所以他故意还要再说一遍:“收到宝宝。” 屋里没了水果,宋其松决定买些水果回家,正巧小区楼下便有一堆水果摊,果实五颜六色,在推车莹莹的小灯下竟显出几分诱人的滋味,他领着着原也过去,扫了一眼率先指了指水蜜桃。 “要吃桃吗?” 原也困得打哈欠,纵使泪眼朦胧还是乖乖在心里回复:要吃脆的。 宋其松了然:“老板你们这里有脆的桃子吗?” 老板帮着挑来几个大的:“有,你看你要几个?” 原也往宋其松肩上靠了靠,他想:五个够了。 宋其松说:“五个吧。” 他接着又拿起香蕉问:“这个呢?要吗?” 原也只看了一眼:不要,懒得吃。 宋其松这才放下,又指了指火龙果:“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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