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浑身戴满金银珠宝的王子,如此金光灿灿降临他的世界。 王子讨厌直线,讨厌贫瘠,更讨厌空寂的黑白,于是将身上五颜六色的宝石取下来稳稳放在他手上。 “这是给你的。” 松子想王子肯定会同他这么说,眼睛要盛有千万颗真心,不是鄙夷不是厌弃,而是千真万确期望他好。 而他呢?身上或许破破烂烂的小子,在第一次触碰如此璀璨的珠宝时必然是惶恐的,但宝石光芒太灼眼,他防不住为之倾倒。 于是欲念滋生,企图世界也能像他那样斑斓。 而王子——宋其松看向原也,他知道他永远会为自己乐此不疲。 他开口:“那我摘下了?” 原也猛猛点头:“快点快点。” 宋其松手勾住左边的皮筋,刚拉下耳朵又后悔,半遮半掩着,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滋味。 “但是真的不好看。” “你什么样都最好看。” “…真的吗?” “当然呀宝宝。” 原也双臂交叉摆了个乘的符号:“真心乘一万个。” 是了,正是因为这样的真心,这样的原也望向他的眼睛,宋其松才不再惧怕展露。 他取下口罩,模样决绝得像是要跳下悬崖,原也看着他忍不住笑,他把药瓶放下后便托住他的脸。 熟悉的感觉。 松子想自己又再次被托住。 他沉在原也的双手之上,眼睫半敛,原也跪坐其上像是另一片新的天。 只不过这天是乌沉沉的,因为之前松子说光太亮,于是世界便为他关灯。 其实看不太清。光的姿态太暧昧,却暧昧不到脸上,只在沙发脚边打转。 但是原也会触碰,他指腹上似存有千万个感应器,他触碰到风团、触碰到凸起,触碰到额外发烫的一隅,也触碰到宋其松的每个毛孔。 松子有些微微发抖,再准确点来说这是颤栗。 他抬起眼,睫毛像序幕那样唰得升起,姿态却是可怜的,是雏鸟是初入尘世的稚子是最新生稚嫩的一切。 “是不是不好看了?” “怎么会不好看呢?”原也倾身,鼻尖碰鼻尖,如此怜惜,“只是感觉好可怜,我们宝宝怎么能这么可怜。” 宋其松轻声应他:“特别可怜。” 原也浅浅叹气:“感觉我要把你的气叹完了。” 宋其松回:“那我再自己来叹点。” 说罢要深呼吸,但下一秒就被原也夹住嘴,气鼓在脸颊,原也一戳就破。 “叹什么气,先吃药。”他拿来药给宋其松。 虽说还是有点不适,但摘下口罩后确实舒服许多,他乖乖吞下药,吃完后还下意识给张开嘴给他看。 “吃完了。” 原也夸夸他:“好松子。” 当然是好松子。宋其松欣然收下这个评价。 - 晚饭今晚是原也亲自下厨,宋其松本来想指导一二却被他无情赶出。 “你休息去。”原也现在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整个人都全神贯注看着手机教程。 宋其松问:“我在这里做装饰也不行吗?” 这次是故意显得可怜巴巴,但可惜原也还是没看他。 “不行。”原也这才转过头看他,“你在我压力很大。” 这感觉他简直都不敢想,实在像是导师亲临现场看他写论文,目光如炬,身姿如松,灼烧得他不如直接化成灰算了。 对此宋其松倒能理解,所以他尊重原也的想法,乖乖退回客厅,但他又闲不住,想了一下之后的计划,考完期末后第一件事就得是更新视频,这段时间他都没登上网站几次,但仅仅那几次,私信评论都全是红点,叫他更新更新再更新。 当然,更新的不止有视频,还有他的恋爱状况。 这能更新什么?宋其松都在思考自己这么满的幸福分享出去一点到底是对单身朋友的伤害还是对CP粉的甘露。 除这件事之外貌似还有一个关键节点,但一时半会他想不起来,好像期末这座大山足以阻断他对后路的所有视线,他索性放弃,趁着原也还在玩厨房游戏时再拿专业书复习一下。 等到书翻到第三十页原也才终于完成他的大业。 菜肴很简单,土豆丝、西红柿蛋汤和青椒炒肉丝。 只是这土豆丝看起来是土豆块,西红柿蛋汤应该叫西红柿疙瘩汤,肉丝是煤炭,一看过去像什么新型女巫食品。 宋其松选择相信食物不可貌相。 顶着原也故作不在意但实际上亮得吓人的目光吃下第一口。 嗯,饭好吃。 菜味道中规中矩,不至于难吃,但也算不上好。 但话在口中又变成了:“哥哥你在做饭上也有天赋。” 眼神诚恳,万分真切。 原也憋不住得翘起嘴角,但又臭屁似得压下,他谦虚:“一般一般啦。”
第48章 暴露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间是在下午三点。 宋其松出教室时天隐隐飘起了雨,细如牛毛,飘飘扬扬着,混着冬季刺骨的风像是下了一场小雪。 他荨麻疹退了,但是感冒还没有好全,现在每天出门前都被原也叮嘱一定要穿上厚外套,药倒是停了几顿,原因是一吃药就困,现在期末于他而言很重要,就这样他背着原也停了好几天。 但原也始终没有发现,他对待生活太粗糙,生命中一切全是得过且过,以至于照顾起人来也手忙脚乱,有时候是递水忘了试温,有时又是煮糊了粥,像是闯入宋其松世界的外来者,慌慌张张在他世界撞出了好几个无法修复的凹槽。 好在肇事者十分诚恳,从不逃逸,相反还乖乖道歉,刚举起四根手指说要宣誓就被宋其松摁下。 “不需要发誓。”宋其松说,由于生病他呼吸烫了许多,“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原也该选择的对标标准从来就不该是他,而应该是自己。 “对不起宝宝。”原也总觉得自己亏欠,他皱起眉似不满,“我总是在这些细节上犯错。” “这不是错误。”宋其松告诉他,他学着之前原也的模样安抚他,“我没有感到被伤害,你真的已经做到最好,我很满足。” 像是为了防止他不相信,宋其松又重复道:“真的已经够幸福。” 原也说:“哪怕我是一个粗心鬼?” 粗心真可恶。 在小时他并没有觉得这多坏,大不了就是考试丢个十几分,又或者走路平地摔破皮,这些都对他生活造成不了任何干扰,甚至在演戏时他还自诩这是另一重的天赋,让他就这么莽莽的闯入角色世界。 但现在他发现这实在太坏,笨手笨脚毛毛糙糙,最基本的小事都要犯错,尤其在对待松子身上,哪怕他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松子是一棵脆弱小树,自己应当小心小心再小心,但这小小的心里总时不时冒出几粒沙粒。 淘气得挠他思维害他走神更害他不能百无一漏的将宋其松照顾好。 “你也不是粗心鬼。”宋其松笑,“只是有一点点不细心。”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换汤不换药。 “但是我们之间就是要互补的。”宋其松告诉他。 原也难得展现出好学生天赋:“好比粗心配细心?” 宋其松点头,他补出下一句:“好比胆小鬼配勇者。” 勇者大人不自知:“我是胆小鬼?” “不是呀,”宋其松说,“你是勇者呢哥哥。” 今天勇者大人来得早,没有骑上他那破败小电驴,正撑着一把伞在校门口等他,昨天看了天气预报说有雨之后,他们便决定今天坐公交车回家。 远远的宋其松就看见了他,在逐步向他接近的过程中,他发现原也举伞总是举得矮矮的,把自己身形大半都遮住,像是在人群中扮演一朵圆滚滚的蘑菇。 他走近了,原也还是没有看见他,直到松子的脚都要迈入伞的庇护下,原也才猛一扬伞。 雨再度淅淅沥沥下起来,只不过这次是一场小型的由原也降下的人工降雨。 外套就此又起了一层朦朦的雾。 “结束啦?” 原也试图把伞撑高一点,宋其松顺手接过。 “结束了。” 原也语调听起来很兴奋:“结束就好。” 宋其松应着他说:“终于结束。” 但只是过程的结束,结果的等待过程同样难熬,宋其松想自己能接受所有的预设,他开始逐渐相信,或者是一种基于对原也的信任,他相信无论如何至少原也都会接住他。 公交车来的很快,今天还算幸运,车上的人并不多,他们能有一个并排座位。 宋其松收了伞,雨水沿着伞面滑下。 他侧头看向原也,今天原也看起来比平时要活泼太多,姿态也多,期间欲言又止看了他太多次,宋其松想不注意都难。 在原也故不经意看向他的第五次时宋其松终于开了口。 “哥哥,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原也没想到抓包来得这么快,他眼睫颤动一瞬,但又瞬间恢复如初,表情一派镇定回复:“不算什么大事。” 宋其松不信:“真的吗?” 原也努力瞪圆眼睛点头,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可信。 这演技也太拙劣,宋其松笑,又将手轻轻碰到原也的掌心:“那我勉为其难信一下。” 原也表面上点头附和,但实际上宋其松听到他想的是: [都演这么差了松子还能相信?] 宋其松:。 本以为是原也技艺生疏,哪想是他明知故做。 但宋其松决定不计较,任由公交车晃呀晃,带他驶入独属于自己的梦幻岛。 下车后宋其松想过许多,一是想是不是庆祝他学期结束,又或是庆祝他们在一起的第十九天——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关键的节点,但宋其松觉得就凭原也那个天马行空的脑子每个时间段都能赋予意义。 好比十九是奇数日,又好比十九比二十少一,又好比在今天宋其松即将迎来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十九。 十九岁。 所谓进入成人社会的第一年。 宋其松有所猜想,但又不敢太真切期待,他撑着伞和原也并肩,没办法自然地用手触碰,只好试图从言语中套出一些蛛丝马迹。 “那你最近很忙是因为这件小事吗?” 原也又推翻刚刚自己的说辞:“这也不是小事,好吧还是大事。” 宋其松心下隐约雀跃。 他又问:“只和我有关吗?” 这句话指意太明显,原也甚至不用思考就能知道自己计谋又被识破。 向时齐刚刚在出门前还特地交代他一定要保持神秘感,原也答应得很好,他认同惊喜的发生,但也觉得生日日期这堆数字代表的含义太特殊,再怎么都会对这堆数字稍微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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