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前的宗门恩怨与一个连所谓的虚伪的父爱都得不到,最终却还要替他们这群人来承担所谓的过与罪。 但偏偏,少年却答应了。 他还记得初见时,少年站在一片桃林中,眸光称得上是单纯,就一双干净如春雨的眼睛看着他,问了一个问题,“你是说,我无法修道的原因的因为我的父亲是一个魔?” 实在过于荒谬。 当时的他是如何回答的已经忘记了,或许说了许多曾经的陈年旧事,又或许是控诉了许多关于他“父亲”的背叛,又或许说,承诺了少年如若修魔道,最终或许不再那般弱小。 但少年一言不发,直到他以为需要无功而返时,少年忽然抬起头笑了下,漫山桃花兴许都没那般好看吧,但少年却笑得如春光般明媚,他听到少年一字一句,认下了他本生于污泥的出生,又将光明的正派弟子身份彻底被扣上魔族新任少主的身份。 那日的春风很温柔,少年的声音也是好听的,他听到少年说,“也许这样……我也就可以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了吧……” 回忆与现实交织,眼下如今是夏初,空中燥热,少年就站在绿林中,一席白衣胜雪,分明是个活该被保护的人物,却被推着走向黑暗。 黑衣人一时之间忽地又有些不确定般,离开前他最终还是问,“少主……为何要答应我?” 周辛昂抬起眼,看了眼跟随自己几十年的黑衣人,他思虑片刻,忽地开口,“兴许是,天道不公吧。” “如今我也是个真正的罪人了,怪不得别人。我只是想替我自己讨个公道,这个人只能是那个人来赔。” 黑衣人忽地一震,像是想通了什么般回头,他与少年四目相对,最终却不再说什么,只是道,“我愿永远追随少主。” “那便不要忘记你说的话,永远都不要背叛我。” 这时,另一边林子忽地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圣子大人!你在里面吗?” 少年闻言别过身子,淡淡开口,“你回去吧,有需要我会找你的。这段时间东洲举办祈福,你不必费心来找我。大可传音或者送信。” 黑衣人闻言垂头答是,没一会便消失在了林中。 恰好这时那侍女也找到了周辛昂,笑颜展开地说,“圣子大人!快些同我一起回去,其余几位圣子都到了,就还差您一位。明日马上就要去荒山祈福了!” 荒山有半神神鹿,祈福算是东洲圣子们的责任,周辛昂来了一月有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闻言也只是点点头,问起了余寻音,“我师姐近来可有找我?” “啊?你说那位余师姐呀?余师姐他好像下山了,兴许要傍晚回来。” 侍女年岁并不大,说话时比较跳脱,周辛昂也不大计较这些事情,只是心中有些挂念余寻音。自从南坞一行后,他对于陈时就莫名十分愧疚,多半思念当年师兄待他十分好的那些日子,又想起他们诀别的最后一面。 余寻音是证明他们曾经师兄弟情谊的唯一一个见证,只有师姐还会记得他只是个长不大爱撒娇的少年,也只有她还会劝慰,也许会有回头路。 不知不觉中想了许多事情,但最终他摇摇头,跟着侍女离开了。 * 钟山。 “快到了。”朱白玉行到一个石洞前忽地停下,有些狼狈地回头。 这几日他同沈卿池和陈时一同出发前往钟山。钟山距离青莲岛是一片海域,几人过来并不容易,越靠近钟山,可使用的灵力便越是稀少,直到踏入钟山那一刻,他们身上的灵力便被下了禁制,便无法借助任何外力了。 钟山外叠嶂颇多,青山浸在一片缥缈云雾中。只依稀看得清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大多时,他们路过崎岖山路亦或是险要的山坳,也只能硬生生地爬。 但他们在这片山里走了差不多几日都还没碰到所谓的仙门洞府。朱白玉不由得有些挫败,“还未找到。” 眼下已经是第五日,他们无法使用灵力,也无法使用法器,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一走。但每行一日,第二日又会倒回原点。 陈时瞧着天际皑皑的云雾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往生镜因为算是开天神器,倒不惧这上神气息。故而不被压制。它在俩人的神识里待了许久,见他们走了几天忽地开口,“这上神故意的,他早知道有人要来,不愿意见着你们。” “这片云雾是取的一境,南海云荒是一处,这钟山云雾是一处。就是不经过域主同意无法入内。” 陈时和沈卿池也猜到了些许缘由,到底是都已经到了钟山,就这般无功而返也算不太甘心,陈时问道,“那又什么法子吗?” “龙蛋啊!你们不是带了那枚龙蛋吗?”往生镜恨铁不成钢,忽地提起了那个被几人藏起来的龙蛋。 “但烛阴明显还记恨着这件事,如若我们贸然拿出来,指不定还会使那名上神更为气愤也不一定。” 陈时抚着腰间银铃,不太赞同。朱白玉听不到往生镜的声音,见着两人停下来,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没说话。 这雾气属实有些奇怪,他不知不觉中目光跟着那目光看去,忽地感到身体好似不太能动弹。这是一名貌美女子走近,手上还拎着把剑。 朱白玉看去,被那剑吸引得错不开眼,那剑的剑锋十分锐利,淬在云雾中也能窥见几分不凡的锋芒,更遑论是那剑上蕴藏着的剑气。 貌美女子见状微微挑眉,举了举手中的剑,开口,“这位公子可是迷路了?” “啊?啊?是……我们来找烛阴上神,不知为何就迷路了。”朱白玉的目光呆呆地看着那柄剑半响挪不开目光,不由自主地倒豆子般说完话。 简直被那剑迷得上道了。 陈时和沈卿池本想询问朱白玉是否要将龙蛋拿出来,但下一瞬,途生变故,朱白玉不知为何竟然是生生往前扑去。 霎时间云雾消散,那前面竟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 “朱白玉!”陈时和沈卿池慌忙间往前扑去,废力将人摁住,但朱白玉扑得太急,只是目光通红嘴中不住地呢喃,“剑!给我剑!” 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面上狼狈又要翻转身子爬起来,不一会儿他的面上又变得十分惶恐,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龙……龙……龙蛋的事!啊!” “我的头好痛!” “朱白玉!你怎么了?” “朱白玉!” “啊啊啊啊啊!好疼啊!不要!不要把我的剑灵带走!” “朱白玉!!”俩人手脚并用想去掐朱白玉的人中,但朱白玉的力气实在太大,他们两人一时之间竟是没有摁住,朱白玉忽地挣脱开往地上打起滚来,不住地嘶吼。两人面因着这番折腾下来,溢满了汗液。但到底是心焦则乱,都不知道朱白玉究竟怎么了。 沈卿池喊了几声,最终见朱白玉双目通红,嘴角开始渗血连忙定住朱白玉的心脉,趁着声音道,“是心魔。” “朱白玉的心魔?”陈时吃惊地抬头,望着那处断崖下的云雾也觉得面前有些昏沉,他立马错开眼,急声道,“不要看断崖处,那片云有问题!” 沈卿池点头,制住了朱白玉,喂他服下一粒丹药准备往旁边走去休息一下。 眼下朱白玉这个情况是走不了了,不得已只能停下来。 但这时空中忽地传来一道沧桑颇具威压的声音,“那是你们的贪念。” “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人。” 那声音中低沉,却带着极其浓重的厌恶。 陈时和沈卿池心口一沉,忽地凝声开口,“你是?” “想知道?”那声音好似又被两人吸引,啧啧称奇几声开口,“你们两个倒是有些意思,比起前些日子那个凡人有趣多了。” 两人闻言一顿,忽地就确定了。这声音恐怕是烛阴。 但他们还是不敢贸然开口,生怕冒犯到这个阴晴不定的上神。 “一个正邪两不立,却还执意修剑。一个世间所排斥,却偏生修了众生道。” “有意思,有意思。” “啧啧,没想到,你们俩个竟然还修了双莲化珠?哎,你……”说到这,那声音又顿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好半响才开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眉目间都有些凝重。 “不如你们来会会我这云海,我这钟山云海能看透世间贪欲,只要你们道心稳重,便可迈入我钟山洞府。” “届时,你们俩若是道心坚定,将龙蛋亲自送到我面前,我便考虑要不要放过青莲岛。” 烛阴的声音有些散漫,好似只是在说意见无足轻重的事情,但偏生无可奈何,青莲岛对于朱白玉而言意义非凡,他们也无法看着青莲岛从此消失。 “好。”俩人对视一眼,哪怕心知恐怕这云海也暗藏玄机,但也需要去会会。 烛阴倒是有些惊讶,竟然是都不曾犹豫片刻,他愣了愣,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半响,最后说,“希望在钟山洞府见到你们。” 忽地,天空传来一阵震天响的声响,山石开路,云雾层层。竟是两条不一样的路。 “你们二人一人一路,能否一起到钟山洞府,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语罢,两人身前已经是两条不一样的云雾道,天难窥前路,身后退路不明。 沈卿池撩开眼看陈时,望着陈时抿唇的样子,忽地一笑上前揽住了陈时,逗弄般,他俯身亲了亲陈时的眉眼,“小时等等我可好?” 陈时被沈卿池身上的冷香环绕,他作势埋进沈卿池怀中,闻言一顿,拧眉道,“为何要等等?” 这话分明是含着别的意味,两人分开不能意料对方的状态,其实不过是坚定道心,依照惯例,这并不算难事,为何叫做等等他? 沈卿池的掌心盖住陈时的双眼,抬头时双眼已经猩红一片,他盯着陈时艳红的唇,忽地用力地吻下,闭上眼不想再让陈时看清自己的样貌。 发了狠似的,越吻越凶,陈时被亲得云里雾里,整个人都软在了他怀中。他本想扯开沈卿池地手,心中莫名十分想要看清沈卿池的模样,他被那句等惊到了,心中万分不安定。 但沈卿池格外强势,摁着他的后腰,将他的眼睛蒙住,霸道强势地夺过他的呼吸,待他呼吸不畅时又渡一口气。偏生都这样了也不愿意让他看看他的样子。 陈时莫名气恼,恨得一口咬破了沈卿池的唇。 血腥味迷茫在俩人的唇齿,这个吻带着几分计较的意味,谁也不愿意输给谁,偏偏咬得对方都吃了痛但也舍不得分开。 直到陈时感到脸上忽地被一滴温热的泪砸住,他无措地松懈时,沈卿池却一把将他推开。 再回神,沈卿池已经走远,徒留下一个背影。
93 首页 上一页 79 80 81 82 83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