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过他,生不离,死同穴。” 稍息后,龙身最终化成一个清俊的男子,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消失的不见的二人,陷入了沉思。而他的手上,霎时间出现了一个龙蛋。 他垂眸抚摸着手中的龙蛋,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凡人啊……”他本想说些什么爱恨嗔痴的话来,到了嘴边,最终却成了,“原来这人世间当真有这样的傻子。” 竟然还让他遇到了两个。 他恹恹地垂下眼睫,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抚过手中的龙蛋,那洁白的龙蛋霎时间泛着淡淡的光斑,稍息后又没了光亮。 挫败般,最终烛阴叹气道,“我知我这几日过分了些。可是我不拦着,降福仪式不成功的话他就彻底没命了。” “你当他的那颗苍生心剖了就能活吗?” "逆天改命的人,最终都要遭受惩罚。哪怕他不剖苍生心,那几道天罚也够他受的了。" “行行行,我不辩解。最后我不是给他降福了,还顺带给他那小道侣同样降福了吗?这样他们道侣之间的感应不弱反强,双方的牵连更深。” “有这个龙族的烙印不比那个傀儡线强吗?” 叨唠的话断断续续,直到烛阴彻底消失在了山坳,钟山又恢复了雾气丛丛的模样,好似龙吟之象不过是错觉。
第86章 虞渊大泽有月妖 “是笨蛋吗?”陈时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钟山的云雾格外浓重,一簇一簇地迷得他的眼睛几乎要看不清。怀中人一直没醒来,睡梦中还忍不住往他怀里钻。 那双小手死死拽着他的衣领,好似一松手他就要消失似的。 陈时垂下眼睫,鸦色眼睫在不甚明晰的光影下忽闪,眸光中一片晦涩。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小沈卿池的脸颊,感到怀中人又朝着他的手靠了靠。 “等你醒来再找你算账。”陈时收回手,继而再往前走。 但此刻就一直走不到底,这条路成了云雾的故里,他抱着沈卿池一路走,好似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俩人。陈时走累时就停下来,就人抱在怀中,下巴抵着人头顶,放空目光看着远方。 以此走了将近数十日,云雾终于有了变换。 他已经无力去惦记朱白玉的安危,脚下的鞋底都要磨穿了。穿心的疼传到四肢,他却不知道累似的,准备继续走。 “你不能再走了。”往生镜忽然弹出一股灵力挡住了陈时的去路,陈时一下没反应过来,撩开眼睫茫然地看向前方的灵力墙。 “啊?是可以用灵力了吗?” “什么灵力!你现在什么都不能用,你就在原地休息,等恢复了再继续。你再继续走下去,你修好的灵核都要废了!”往生镜气的骂骂咧咧,恨不得凝出实体来给不靠谱的陈时来几下。 陈时又“哦”了一声,抬起脚打算继续走。 “真的不能再走了!” 脚下受阻的力道又重看了几分,陈时垂下眼,这个角度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云雾缥缈,青年人的背脊在这般的情况下就瘦削得厉害,显得十分单薄。 不知所措般,他又呢喃,“我知道……我好疼……可是……他一直不醒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醒来,他再不醒来,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明明……”说到这,陈时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抱着沈卿池,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眼泪又掉了下来。“明明就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是不醒来?” 云雾这时有些褪去,鼻息间隐隐有花香袭来。 霎时间云雾潮水般褪去,陈时迷茫抬头,发现一滴雨露落到他的脸颊上,入目之处竟然是变换成了一片灼灼桃林。 “是虞渊!” 往生镜忽然兴奋地开口,陈时和沈卿池的记忆都有所受损,如今正需要去虞渊。没想到,他们还没准备,竟是误打误撞闯入了虞渊。 只是虞渊这时还没打开入口,他们只能在边缘徘徊。但眼下竟是直接到了虞渊入口也是值得庆幸,要知道,虞渊并非是到了钟山边拓就可遇到。 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幻境。 虞渊,潮汐也,日落之时鲛鱼现,枯骨泪,银光月。世有情者,有缘入之。 “虞渊?”陈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便砸了下去,眼看着地板越来越近,他狠狠转身背砸在地上还未来得及看最后一眼小沈卿池便彻底晕过去了。 * “哥哥出事了。”骨生拧眉,面上十分不好受。这样的心态维持了许久一段时间,直到朱白玉一个人回来时达到了顶点。 陈时和沈卿池都未回来。 连往日温润如玉的霍梅初都变了脸色,望着朱白玉眉宇间满是不耐,“陈时和沈仙君呢?” 朱白玉却失魂落魄般半天说不出话,只是自顾自地呢喃,“烛阴上神……烛阴……” 显然是受到了打击。 众人也不好再为难什么,但显然陈时和沈卿池凶多吉少。霍梅初这才扭过头去问骨生,“骨生你能感应到陈时吗?” 骨生闻言摇了摇头,只回,“我同哥哥其实修的并不是同一道,眼下只能用摄魂铃感应试试。” 眼下只有这个法子了,盛明归却道,“我来吧。” “我知道他们在哪。” 几人闻言错愕地看向盛明归,“你能感应?” 他们对盛明归不甚熟悉,除了知道他是周辞的鬼奴,便不知道别的身份了。霍梅初一眼看出他是鬼修,但却并非只是个鬼奴,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又落在周辞身上,抿唇道,“不知道友有何妙计?” “小时与卿池身上有一法器,我们三人都能感应。”盛明归显然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也不甚在意,只是笑着对上霍梅初,“我与小时卿池曾经是故友,只是事出有因,眼下不好解释。” 霍梅初点头,也不打算去问这些事,他并非是什么八卦之人,对于他人私密事情一向不爱追问。 周辞这几日倒是面上红润了不少,只是瞧着老犯困。霍梅初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一眼,直到周辞上前不小心看见了他发丝见隐约的红痕立马便挪开了眼。 偏生寒灯还是个不懂事的,赖在他身上,还摸了摸他红了个透的耳廓,“怎么耳朵红了?” 分明是个登浪徒子的行为,却偏生有一副稚子般的目光看着他,霍梅初一梗,气的一把推开他。继而再看向盛明归。 盛明归只是闭着眼,指尖忽地闪现点点金光。瞬息,掩盖鬼气的紫气汹涌不过片刻便铺满整个屋子,直到稍息后,他睁开眼,淡淡开口,“在钟山附近。” “情况有些复杂,我们即刻出发吧。他们恐怕在虞渊入口,我们再晚些恐怕会赶不上。” 语罢,几人面上也凝重了几分。 事不宜迟纷纷赶往钟山方向。 * 虞渊,大泽。 “醒醒~” “醒醒~” 沉睡中,陈时感到有人推了推他。但他实在疼的厉害,太疼了。陈时睡梦中眼角挂着一滴泪,月白的面往衣襟埋了埋,属实不愿意醒来。 他做梦了。 修仙人少有入梦者,梦,预言也。无梦,便无凶。 有梦,仙缘也,其凶随其后。 入目之处一片粉白,他抬起头,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他的面上。这里是一处绝境的桃林,桃树徘徊在他的四周。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好慢慢走进那片桃林。 他感到头一阵阵的疼,分明是想着记起来什么,但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好寻觅着声源处寻去,听到西方有潺潺的溪水声。 但那溪水中好似混着别的声音,有点像古朴晦涩的音调,偏生比溪水更动人。陈时着了迷般往前走去,只觉得自己身心畅快,好似许久没那么轻松过了。 溪水之处是一棵巨大的桃树,那桃树有十人的臂膀那般宽大,顶天之下,竟然是看不见天,只觉得抬起头,纷纷扬扬的花瓣便落了下来。些许花瓣落在他的脸颊,他往前看去,看到尽头之处,那树根上坐了个面色粉白,双眼艳羡如溪水般的人物,一张粉白面上艳羡如神邸,却又带着几分不自觉地春风拂面的舒畅。样貌生的雌雄莫辨,一双眼睛淡淡的,却令人挪不开眼。 一眼定神,陈时一时之间竟是挪不开眼。 “陈时~” 那人物忽地一笑,粉黛三千似妖非人的面靠近,陈时这才看清,他的耳朵竟是耳鳍。 “你……你是谁?”陈时猝不及防被水溅了一脸吗,无措地抬手将脸擦干净。 “我?”那人靠在溪水边上,下半身隐在溪水中撩开如溪水般的眼眸,陈时听到耳中最终只剩下潺潺的溪水声音,好似那人的声音也是水一般,舒服得令人忘记了那声音究竟在说什么。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陈时又问,面上不好意思地挪开眼。他只觉得这人格外好看,他直勾勾地看人太登徒子。 像是瞧出了他的害羞,那“人”噗嗤一笑,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又溅在陈时身上。他就这般靠在溪水便,如妖般姣好的面庞直勾勾地看着陈时,分明是生的一张洁白美好的容颜,却令人无端生出一股子残虐的想法。 就像是要将这神仙般的人物落下泥潭,踩烂、破坏,最好将其毁了才好。 “我叫月妖。”那“人”忽地凑近,伸出细长如葱白般的指尖碰了碰陈时的耳朵尖,“怎地不看我?” “我我我……我……这太冒犯你了……”陈时霎时间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不敢看人,连忙后退隔开一段距离。 “阿时不想进池子里同我共舞吗?”月妖的声音带着蛊惑般擦过陈时的耳廓,陈时却只是很单纯地看着月妖,粉白的面略显羞赧,眼内澄澈如清水,艳红的唇张张合合最终咬出几个字,“你生的很好看。” “但是我有道侣了。”陈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说,只是冥冥中他记得自己似乎是有个道侣,不能这样。这般想着,他又诚恳地开口,“月妖你真的很好看,日后你也会遇到自己的道侣的。” “噗嗤~我倒是从没听过这般好笑的话。”月妖懒懒地撑着脸蛋,撩开的眼睛溢出笑意,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深深看去只能看清里头冷如玄冰的底色。 陈时只低着头,全然没看清月妖的样子,只是红着耳尖,不好意思地说,“我有道侣的!我只是找不到他了,我来找他,没想到碰到了你。” “你的如意郎君吗?”月妖隐在溪水中,伏在桃树树根上的手臂白的如玉,令人挪不开眼。 偏生陈时一眼都不多看,只是闻言又红了耳根,支支吾吾地开口,“啊?啊!应该是吧。我记得一点,但是别的忘记了。” “阿时怎地知道你不是认错了呢?”溪水哗啦啦的响动,月妖的声音近在耳廓,纷纷扬扬的桃花与他一起,如同一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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