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相信我!”像是生怕他不相信,周辞还重重地点了下头。 但盛明归却垂下眼,指尖摩挲着周辞的脸侧,将人的下巴狠狠抬起。周辞被盛明归的动作弄得一愣,下一刻听到盛明归沉沉地开口,“可是,阿辞的名字是我取的,我也是阿辞救的。阿辞以为我只是想当你的炉鼎吗?” 这话将周辞定住了,但他还是不明白,只好抬起头,可怜巴巴地去看盛明归,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盛明归最终也不再忍耐,重重地亲在人眉心,才开口:“阿辞,我们结契,日后也当伴侣如何?” 周辞呐呐地抬头,目光撞进盛明归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接着又听人道,“生死不离,再也分不开。” 像是将这话彻底听了个明白,周辞哆嗦着握住盛明归的手,不解的目光终于有了几分不一样,他开口问,“是……是像陈时哥哥和沈仙君那样吗?” 原是要将白纸染作他的痕迹,盛明归又亲了亲周辞的脸颊,爽快地回他,“对。就像他们那样,生死不离。” 眼泪一滴滴砸下,周辞不知道被那个词触动,情难自禁地抬头,吻在了盛明归的唇角。继而又被人拉入怀中恶狠狠地亲下。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不远处,陈时捂着耳朵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呐呐开口,“我们……要不回去?” 但下一瞬,又被沈卿池拉入怀中,肆意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怕什么,冷泉多了去,设个结界就好。” 最终冷泉坠入两个身影,那头的盛明归抬眼瞥到两人身影,最终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82章 昼日与辞,盛月明归(副cp) 周辞头一回同人这般亲近,那双眼眸明面上瞧着纵使深幽若深潭,实际上浅浅一看就能彻底看清内里的不安与笨拙。 盛明归引着人往他身上靠,手稳稳地拖着周辞的后背,这个姿势促使周辞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冷泉中的水冷得很,俩人的魂魄如浸一池春水,高悬天上的清冷明月泠泠落下,落在周辞的眼睛里,又掉进被搅乱的冷泉中。 盛明归像是抱着他的珍宝,珍爱的吻落在少年的眼角。 那吻一点点落下,分明十分寒凉,却令周辞浑身战.栗。他止不住地抖着身子,却还是舍不得推开盛明归。他被盛明归抱着,珍视着,像是一个宝物。 周辞的心尖被这样别样的情绪碾过,心中思绪万千,眼泪汪汪在眼中欲掉不掉。 他没由来生来几分娇憨,又带着几分笨拙的讨好,仰着莹白的面,乖乖地任由盛明归亲。 盛明归的笑在唇角下掩下,满目春情,映照一池春水,那双琉璃万顷的眼眸中仅仅容纳下青少年一人,便无他人。 今夜这情绪莫名来的快,俩人的过往令盛明归叹谓,他将周辞托起,引领着周辞这张白纸,一点点将纸张囫囵烙下自己的痕迹。 盛明归曾经是西岳国的先皇,他自出生时起,便是一个孤王。 他的王朝十分小,国土不大,但地势优越。他的父皇母后并非十分霸道横行之人,但处王室,太过贪图安乐,西岳在他父皇在位的后几年飘摇不定,举国上下并无能臣。忠臣倒是一堆,毕竟王在位时并不亏待他们。但到底敌军来犯,竟是无能用臣子。 盛明归就是在这个时候上位的,他对父皇母后的感情略有复杂,俩人是双宿双飞的眷侣,也是他的父皇母后,该有的宠爱都尽量给了他。 他心中十分感激这段父母恩情,但也不埋怨。他爱戴的子民不能因此受难,所以作为西岳唯一的王,他年方十六便去了边疆,为肩上重任而上了战场。 那几年西岳天灾人祸,瘟疫席卷,粮食几乎颗粒无收,亡国之际,他所幸遇了沈卿池又得少年陈时。 于是他有了一个善战的少年将军与一个多谋的宰相。 一朝君王做成他这个样子大抵是算成功的,难得余生几年都为了他的王超操劳,最终和往生镜做了交易,被迫提前而去。 一生碌碌无为,一生泛泛之交,那时到了最后才生出一丝戏谑,兴许他不生在帝王家,下一世便生在别的人家也可以。 肩上重担少一些,又或许,不再那般成日忧虑,最后竟也是积劳成疾郁郁寡欢而终。 青年的时光到底模糊得不算清楚,他自己身边到头来一个体己人都没有,倒是对沈卿池和陈时之间的事操劳不少。 先人而去时最终还是多了几分遗憾。当时往生镜说可留他一魂,日后可能还有机会再继续重返,只是以别的形态存在。 但对于凡间帝王而言,这样的话不过一句空话。他早做了要终别的抉择,遗憾在只能留一纸遗书,又遗憾此生无法像常人那般拥有身边人。 直到他被深埋底下的尸体被人带走。 他所葬之地很是偏僻,且是皇陵,应当是无人能寻才是。 但偏偏,他在迷蒙中的那缕魂有所察觉,被尘封在□□之内的魂魄无法醒来。 只能感到有人来到了他的棺前。 他当时想着是哪来的不要命的,竟然来闯皇陵了。但实际上心中却多了几分期待,他想听听人说话的声音。 他已经几十年没听过了。 他耳边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是一道少年清润的声音,分明周边只感到了少年一个人,但那少年却在同人说话。 他听到少年说,“他生的真好看。” 少年的声音还没褪去稚气,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娇憨,好似在同人撒娇似的。 他贪恋地听着少年的声音,心中在想少年到底是在同谁说话。 然而还没想明白,就感到棺材板被少年重重一推。 墓室里,如雷贯耳的响声传来,继而是少年被尘土呛到的咳嗽声。 那少年彻底看清了他,声音分明雀跃了不少,“他真的很好看……我能带走他吗?” 盛明归没由来神魂一震,那感觉十分奇怪,甚至有些莫名。 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当时的他竟然是想着,来个人吧,带走他。 他也不知怎地会有这般想法,兴许是几十年的孤独太过难捱,他开不了口,也无人同他说话。 永远都是一片黑暗,他经常想当年少年饮酒,同卿池、小时不醉不休的日子。 想的多了,又很寂寞,又在想卿池找到小时了吗?小时会不会怪罪自己呀?又或者是他们还记得他吗? 不以君臣关系的形式下,是否还记得他这个故友? 这样的岁月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多到盛明归要被逼疯,又想着这缕魂魄不如散了罢了。 直到少年的指尖触到他的脸,欣喜若狂固执且坚定地开口,“我要带走他。” 就像是意外得到一颗糖果,少年对他几乎爱不释手。 那少年对待他的尸体十分珍贵,小心翼翼地抱着,还用细白的指尖抚摸他的脸,欣喜得摸不着头脑。 后来,他从少年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是个修士,应当是鬼修来着。 鬼修中很多都有自己的鬼奴,甚至还有很多鬼修四处收敛尸体。 他起初不知为何有些别扭,总想着,少年不会四处捡尸体吧? 直到一年、两年、十年……时间漫长这般过去,但少年只养了他一个鬼奴。 他的心中又生出几分急切,他想看看少年的模样。 又想早些醒来,他想替少年做些什么。 少年过得很辛苦,明明少年很少喊苦,但他却在沉睡的这些日子里觉出了。他想好好疼疼少年。 少年是只无名鬼,盛明归被少年带着,被人四处撵,听千人唾万人骂,听他们嘲笑着说,那个无名鬼。 他听来心中恼火又阵阵疼。 恼火的是他醒不来,疼得是少年受的委屈。 他只是听着那声音,就深深对少年产生独占欲,后知后觉中又对少年产生了怜惜。 他忽地就感到心口破开了一道口子,少年走了进来,竟是引领者他努力地存活着。 一个孤独的鬼魂被一个可怜的少年四处带着,他感受少年吃了许多苦,到处抢来珍贵的天灵地宝用在他身上。 他担忧少年处境,又秉着一口气。 好在他被少年养的太好了,哪怕缺了魂魄也短暂地醒来了。 那日实在太过难忘,少年惊讶地望着他,身躯分明薄弱若纸张,见他醒来竟是支支吾吾凑过来,直到他伸出手拉住了少年。 他听到自己哑着声音开口,“你救了我。” 少年全然忘记了说话,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眶发红。他又继续说,遵循着内心最深处的感受,“我替你取个名字吧。” 少年的眼眶更红了,被拽在手心细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抖着,他用力地拽着少年的手,那只手莫名给了少年安慰。 然后他笑了笑,那日还在某个不知名的山坳,少年脏兮兮的,只露出一双明亮若星子的双眼,“唤你周辞好吗?” “昼日与辞,盛月明归。” 你我的名字都牵连在一起,此后便再不分离。 一滴泪狠狠地砸在了他的手上,分明没什么力道却像是砸在他的心口。 他几乎张皇失措般抱着少年,轻哄般笨拙地拍了拍少年的脊背,最终替少年吻去泪珠,哄着人开口,“莫要哭。” 魂体清醒时间太短,他无奈叹气,在彻底晕过去前留下一句,“等我。” 候的云雾开,终究见月明。 今夜的天落满星子,每一颗都那般明亮,在冷泉上,在幽谷处。 但没有一颗比得上周辞,他抱着人恶狠狠地亲着,将人欺负得眼尾发红,边掉眼泪便哭腔着喊,“夫…夫君!” “真乖……” 心满意足般,他彻底将星星拉下,共赴云雨池,此生盼白头。
第83章 烛阴上神 “少主。”黑衣人弯腰看着面前一席白衣的少年,他微微垂头,只撩开半只眼睛去看少年的神态。此番少年面上冷涔,一双明亮的眼眸晦涩不明地望着远方,像是有些出神。 少年闻言微微回神,面上露出些许笑意,“你是说……有人自称是我父亲的前部下,可助我一臂之力?” 说到这时,少年的眼眸中明显闪过一丝兴味,但那神色却不达眼底,堪堪看到淡淡的神色,令人难以猜测少年的真实想法。 “是。”黑衣人的腰压得更低,不敢多看,只是心中暗自道,这样的少主好似有些少见。 “知道了,你注意些,看看他们想要什么。”少年谈到这有些兴致缺缺,黑衣人又有些疑惑了,这个少主格外的独特,他的父亲也就是前任宗主背叛了他们,不少追随者因之愤恨,但到底耗费了十几年心血找到了他的骨肉。 他们想要培养一个新的宗主来引领他们向前,以此要挟一个手无寸铁且修不成正道只能以此憎恨世界的少年。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同样也十分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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