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红隼,你一只珠颈斑鸠害怕也正常,为了保命讨好我们也能理解,不过……”朱河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安澄的身上。“以后你对别的鸟就不要再这样了。 “猛禽也是有感情的,知道自己以为的伴侣和爱都是假的也会伤心的。” “不过阿深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朱河倒没有很沉重,反而野笑了几声。“希望他快点找到一个真正的伴侣吧,生了鸟蛋就没时间伤心这个伤心那个了,就得到处捕猎找食物了,嘎嘎嘎嘎——” 安澄的心猛地一跳,半边翅膀都有些发麻,可还是不知缘由地跟着朱河笑了起来。 虽然这个话一点也不幽默。 一点也不。 === 没有鸟怪他,朱河还是一样会跟他开玩笑、朱川看向他的目光也还是那么柔和、黄茅也还是会时不时地挑衅逗弄他……即使和朱云深有着深厚的感情,集群当中的隼也还是没有对他有任何责怪和不满。 朱云深也在离开后的第五天回到了集群中,他神色如常、状态良好,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甚至在见到安澄的时候,还点头打了声招呼。 对于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仿佛只有安澄一只鸟。 所以此前一直叫嚣着想要见朱云深一面,想要把话再说说清楚的珠颈斑鸠,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直面交流的勇气。 直到一顿稀疏平常的晚饭过后,朱云深主动地叫住了他。 “安澄。” 安澄的心重重一跳,瞬间失律起来。“我在!” 朱云深挺直身体站在树梢上,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的好的。”安澄不自觉地走近了些,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和期待。“是什么?” 仿佛吃一堑长一智般,这只红隼往后退了几步,和安澄拉开了比先前更远的距离,接着语气淡淡地说:“那个巢穴是你找的,也是你筑的,以后你就生活在那里,我会另找新的地方。” 安澄:??? 他的震惊并未打断朱云深的话,他还在自顾自地说:“食物以后不会再给你找了,我也好,大家也罢,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且现在还是繁殖期,等鸟蛋出生之后大家会更忙。 “不过有什么事情你还是可以来找我们任何一只鸟,我们都会帮助你的。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找到食物,也不要不好意思跟我们说。” 安澄的震惊转为苦楚,朱云深每说一句他的心就要捏紧一分,紧缩的心脏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可朱云深的话还没有停,“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想提前回南方也可以,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当然,你要是记不住路,也可以等秋天的时候再跟着我们一起回去。 “这几天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其实还是我的问题最大,是我该跟你道歉,抱歉,逼你来了这里。 “所以你不必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好了,我要说的话就这些,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了起来,只剩下他们两鸟浅而薄的呼吸。 这样僵持了很久,直到傍晚的一缕凉风吹过,安澄才重新有了动作。 他摇了摇头,用很低很低,或许根本就没有的声音回复了一句“没有”。 但是朱云深听见了,所以就跟他说了“再见”,接着转身准备飞离。 就在那一霎那,就在朱云深展开翅膀的那一霎那,安澄莫名地叫住了他,做出了在自己看来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又问:“那你还会找别的鸟做伴侣吗?” 朱云深没有草率地给他回答,而是认真地沉思了一会儿。 “可能会吧。”好一会儿后,朱云深才开口,“如果我在一只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的鸟身上耗一辈子,那未免也太可怜了一些。” 随后便没有后续了。 而在朱云深说完那些话的第二天,安澄就亲眼看见朱云深开始认识新的鸟。
第76章 要彻底分道扬镳了怎么办? 珠颈斑鸠, 别名花斑鸠、野鸽子、傻咕咕,必要的时候可以启动超级变换形态(此过程需要一定的条件刺激,限制较大), 即, 成为一只私家侦探斑鸠。 而恰好安澄在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此项技能,并快速地进入到状态当中,随即启动了自己的侦探生涯。 换言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发现朱云深开始认识别的隼之后,竟然就莫名其妙地开始跟踪起隼来。 不过安澄的鸟生箴言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要想, 实在想做的事情那就随心去做。 而且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经过反复地推敲、缜密地推理、富有逻辑地猜想后, 他暂时性地得出了一个富有建设性的结论——他这只鸟重感情, 做不到忘记曾经的共患难, 还是想要继续和隼做朋友的。 没错,正是如此! 但是跟踪红隼,并且不让隼发现,其实是一项难度系数非常高的、极具挑战性的工作。 每天早上天刚亮他就要从窝里爬起来, 都来不及用尾脂腺将羽毛梳理一遍,就得钻出小山洞杆去朱云深暂时休息的地方, 否则将会错失红隼早上捕猎的全过程。 捕猎是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 因为这个时候能够完美地展现出一只红隼的能力、力量、速度, 非常吸引同性或者异性的关注, 特别是在繁殖期的繁殖地。 何况朱云深还是一只体型和雌隼差不多大的强壮雄隼,不仅如此, 他还羽毛颜色艳丽、声音低沉动听、飞行姿态优雅、进食干净利落、待鸟真诚仗义……堪称红隼界的钻石王老五, 十分讨鸟的喜欢。 因此在安澄跟踪朱云深的这短短几天当中,就看到了有不少于十只陌生面孔的隼跟朱云深搭话了, 雄的雌的都有。 朱云深倒是没有做性别区分对待,只要是抱着善意来的,基本上都能和他搭上几句话,其中也不乏跟他聊得开心的隼。 安澄躲在树干后面偷偷地观察着一切,在听到别的隼乐得“kakaka”笑时,心里急得直打鼓。 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然而距离再近一些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并且鸟的喙一张一合也根本看不了口型,于是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地吃味。 呵。 该不会是找到了鸟生的挚友了吧? 该不会觉得只有跟红隼玩才是真理吧? 该不会在跟新朋友默默地吐槽以前遇见过的珠颈斑鸠吧? 该不会意识到和其他的红隼也可以交朋友之后,就决定再也不要和珠颈斑鸠有任何联系了吧? 该不会…… 每提出一点假设,安澄的愤怒就每多一分,然而再吃味他都别无他法,最后落得的结果就只能是:兴致勃勃地来,怒气冲冲地回。 那股子气实在消解不了,就在心里偷偷地骂隼。 可恶的臭红隼、坏红隼,好赖话都给他自己说尽了,问过他安澄的意见了吗? 就算他的言行有一定不当的地方,但那还不是为了保命吗? 退一百万步来说,朱云深就没有错吗?难道他安澄就不是这场误会当中的受害者吗? 总之,误会他们是伴侣的是朱云深,独自冷战的是朱云深,最后说分开也是朱云深……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表达,真的好可怜的一只珠颈斑鸠啊!!!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想和隼闹掰的…… 鸟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做了那么久的朋友。 而可怜的安澄,除却在捕猎的时候受气之外,其他的时间也不能幸免于难。 毕竟危险无处不在! 即使他的跟踪只是为了见证红隼的幸福。 总之,每次进食完回来之后,朱云深都会振翅在湖面上飞行几圈,似乎是在消食,偶尔也能够遇见迁徙集群中的其他隼。 不过并不会进行太多的交流,短暂地打完招呼之后,各隼就开始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一切看起来都似乎十分平常,可这个行为在安·侦探·澄的眼中并不是普通的消食,这暗藏着其他的深意,真相只有一个——朱云深到处飞飞,是想在偌大的繁殖地寻找合适的、心仪的伴侣。 在安澄看来,这是一件比交新朋友还要可怕的事情。 因为…… 因为…… 因为重色轻友、色令智昏!一旦有了伴侣之后,朱云深就会将自己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小家庭当中,就更不会想起还有一只可怜的珠颈斑鸠在期待着和他恢复曾经的友谊。 没错,就是这样的! 安澄在心中如此解释道,并且深觉有道理。 不过还算得上幸运的是,即使有那么多的隼来主动地和朱云深交谈、即使他那么努力地巡视寻找,也暂时还是没有让其他的鸟介入他的生命。 这点让安澄暂时没那么提心吊胆。 和隼恢复友谊,还是有希望的!!! === 夏季的气候易变,今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明日就有可能倾盆大雨、雷电交加。 一个稀疏平常的清晨,安澄照常从巢穴中独自苏醒,正打算像往常一样出洞跟踪红隼时,却发现外面正在下大雨。 他眼睛骨碌碌地一转,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大雨=翅膀被打湿=不宜出行=朱云深不会有和别的鸟认识的时间=安全=终于可以睡个懒觉 公式成,计划通! 在心中将这一切理顺之后,安澄底气十足地窝回了舒适温暖干燥的巢穴当中。 “臭隼、坏隼,叫你跟我绝交,睡不到这么舒服的窝了吧?” “我要舒舒服服地睡个回笼觉咯,而你只能在外面淋雨,这就是忤逆安大师的代价!” “如果你赶紧来认错,我还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哼~” 嘴上也过了把瘾,安澄眼睛一闭、脑袋一缩、双腿一蹬,再次睡了过去。 然而当时只顾着睡觉的安澄,却忘了一个至臻箴言——自己的松懈就是敌人的机会。 当他志得意满地从自己巢穴当中苏醒,整齐细致地给自己梳理完羽毛,精神抖擞地打出去找红隼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才短短一个上午,外面就已经完全地变了天。 这见色忘义的朱云深,竟然正在树梢上和一只红隼卿卿我我、缠缠绵绵、恩恩爱爱!!! 看到眼前的一幕,安澄的心重重一跳,立刻隐蔽身形快速地飞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上,张大耳孔凑着脑袋过去偷听他们的谈话。 还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因此他只能模糊地听到一些字词。 朱云深:“……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找食物……巢穴……保护……不让别的鸟欺负……” “很喜欢……在一起……只有一个……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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