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瞬间。 江荼与叶淮同时发力,将严春生和许闻拽开! 默契无需多言,叶淮大喝一声:“阵起!” 灵力的屏障后来追上,将严春生与其余人阻隔开来。 但叶淮不在屏障内逗留,给予庇护后,他就缓步跨出屏障,一前一后,与江荼一道,将严春生包围起来。 江荼抬手,虚空中凝聚出无相鞭。 严春生抱着脑袋悲鸣:“不可能!不可能,杨禄还给我了防止异化的药啊?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呢?六个,是六个,一定是六个!我要救他,我要带他回灵墟山!” 说话间,他的皮肤不断熔化,堆叠在一起,双腿像古树的根茎,与地面连接在一起,他的身躯不断膨胀、膨胀,变得足有三人高,手臂像被谁拽住般不断伸长。 彻底异化。 严春生的嘴里发出谁也听不懂的虚无回音:“咕、咕!” ——他树枝般窄长的手臂,疯狂地向着江荼扫去!
第071章 灵墟变(八) 随着严春生模糊不清的咆哮, 浊息如柳树枝条,从他手臂下方垂绦而下,劈头盖脸砸在江荼身上! 灵墟山修士惊叫连连。 沾染浊息异化为鬼兽的, 修为越高, 鬼兽越凶残。 严春生是队伍中修为最高的,足有二阶大圆满。 如此浓度的浊息, 沾在人身上,还能有活路吗? 灵墟山修士惊疑不定地去看另一人,那名高大青年持剑站在一旁,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尊被浊息吞噬而无动于衷,也不知是实力不足, 还是二人不睦?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 是否要出手相助时。 耀眼赤红呈现万丈弧光,将浊息切割成无数碎屑。 紧接着,一条灵蛇般的轻巧长鞭,狠狠抽在严春生臃肿的身躯上! 分明只是抽击, 却像有泰山倒塌的巨力,“轰!”的一声, 连地面也在颤抖。 严春生嘶吼着仰面倒下,浊息飞溅中,灵墟山修士看到一双柳叶般的眼眸。 沉静如池潭,幽深如瀚海。 此间沉稳与从容,瞬间驱散了众人心中的不安。 就在这时,叶淮动了。 骨剑在他手中挽出漂亮的剑花,转瞬就呈天罗地网之势, 将严春生牢牢束缚在地上! 严春生异化而成的鬼兽,体型庞大是优势也是弱点, 为了固定住身躯,他的双腿不得不像树根那样牢牢扎入地里,极大程度上减弱了他的灵活性。 他原本就被江荼一鞭抽得胸膛破碎,此刻骨剑上带着纯洁通透的灵力,更是难以挣脱,只能不断地在地上挣扎吼叫。 从他支离破碎的吼声中,众人听出了些许音节: “带...回...救...他们!” 江荼缓步向严春生走去。 靠近叶淮的灵力时,金光化作点点星辰,很是激动地落在他肩上。 江荼低头,想要寻找严春生的眼睛。 但是很可惜,他的眼睛早在异化的刹那爆裂,此刻除了那张黑黢黢的空洞大嘴,严春生整张脸上什么都没有剩下。 江荼沉沉叹了口气。 他听严春生口中所言,还有些许神智,会被浊息异化得这么快,也是因为愧疚和责任压垮了他。 若是及时,或许还能挽回,至少让他作为人,体面地死去。 但他的异化已经无可逆转。 太快了,快到不可思议。 异化就像瓜熟蒂落,会经历不断积累的过程,但若遇到外力催熟,结出的果子虽然饱满鲜亮,却到底不太健康。 严春生,就是外力催熟的鬼兽。 他本不该现在就异化到彻底失控,是什么影响了他? 江荼听着严春生的嘶吼:“杨禄...杨禄...” 严春生说,他吃了这个不该存在的杨禄,一颗抑制异化的灵药。 但现在看来,这药分明是加速了他的异化。 杨禄。 江荼冷笑一声,向侧一振手臂。 无相鞭化作链刃,尖端燃起荼靡花火,在江荼的带领下,一路悬停在严春生胸口。 期间严春生多次想要挣脱束缚,都被叶淮用灵力狠狠锁住。 “师尊,”叶淮看出了江荼的意图,“真的要杀他吗?他是灵墟山人。” 没有路阳的同意,杀他们的修士... 江荼掀眸看他:“他还是人吗?” 叶淮一噎。 答案说出口过分残忍,即便众人心知肚明,也没人想做那个无情的出头鸟。 叶淮不愿让江荼一人背负旁人异样目光,声音铿锵:“不是。” 无相鞭抵着严春生的胸口,一寸一寸下沉。 江荼神情不变,送葬的赤红如夕阳,带着迟暮与终末的沉重,捅入严春生已然停跳的心脏。 浊息在他的威严下颤抖,在地面最阴暗处爬行,却只逃出一步,就被金色灵力拦下。 严春生体内可观的浊息,在燃烧的“滋滋”声中化作黑烟散开,随着浊息的离去,严春生臃肿的身躯像泄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缩。 先是血肉干瘪下去,只剩一层人皮裹在骨架外,紧接着皮囊也溶解,化成一滩黑红血水,恶臭熏天。 白骨之间,“当啷”一声,是一块八卦盘躺在血泊中央。 江荼俯身,不顾糜烂的血沾染指尖,将八卦盘捡起。 八卦盘上的血勾勒出“严春生”三字。 ——这是严春生最后存在的证明。 收拾好心情,一行人沉重地继续出发。 寻找这些失踪巡逻队员花了半个时辰,是因在浊息中不好摸索,此刻原路返回,脚程快了许多。 就算有人提出想要停下来休息,也会被叶淮不留情面地否决。 叶淮的视线频频往江荼身上瞟,又在即将被江荼察觉前移开。 他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但不快一点离开尘世阴面,他真怕江荼的身体支撑不住。 师尊比什么都重要。 叶淮欲盖弥彰的模样哪里瞒得过江荼,江荼在心里摇头,不动声色地紧了紧纱衣。 分明只是一件衣服,却像有自己的神智似的,还会自己发热,却不是热到烫人的程度,而恰到好处地停留在温暖范畴中,极像活人的体温。 偶尔恍惚一下,甚至会误以为自己是在叶淮怀中,被他搂着似的。 江荼一个寒颤,从联想中惊醒。 你在做什么?他在心里对着自己冷冷开口,江荼,你对叶淮的好都是假的,我知你素来演技逼真,可别把自己也骗了进去。 心绪挣扎间,江荼捕捉到周遭一阵灵力波动。 抬起头,他们距离天河结界的边界只有一步之遥,然而那道结界之前—— 一个男人的身影矗立着,不很高,在危机四伏的尘世阴面,显得格外诡异。 叶淮手掌压着骨剑剑柄:“是人是鬼?” 无论哪个,孤身出现在尘世阴面,都足够可疑。 男人缓缓转过身,这时他们才发现,他的脚下,还趴着一个人。 不,应该说,趴着一具尸体。 穿着灵墟山制服,腰间有一块八卦盘,有人眼尖地看到了八卦盘上的字:“杨禄!” 他们惊讶地发现杨禄竟然确有其人,而非严春生一时的臆想。 而江荼的关注点不在这里,目光森冷:“黑、袍、人!” 话音落下,无相鞭狠狠抽向黑袍人,一鞭、两鞭、三鞭! 黑袍人似乎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招招致命,狼狈躲闪间笑起来:“江长老,是气我破了你的局么?” 话音落下,江荼攻势更猛。 鞭过之处,荼蘼花熊熊燃烧,浊息沸腾四散,像被泡在油锅地狱里的恶鬼,挣扎着想要逃离。 “不,你为我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江荼低喝一声,“就是现在!” 回应他的是一声麒麟低啸。 师徒二人有着绝对的默契,江荼甫一驱散浊息,叶淮就操纵灵力长驱直入,气运之子的灵力纯粹干净,是最本真的浓缩与荟萃,无瑕到极致,反倒无人敢沾染分毫,明亮至极。 叶淮驱使灵力在浊息中穿行,黑袍人依旧不与江荼交手,但遇到叶淮时却毫不留情。 一清一浊两道力量相触的刹那,双方瞬间急头白脸地向彼此扑去,你死我活、不死不休般地撕咬起来。 但叶淮到底不是黑袍人的对手,缠斗数个来回后,灵力被黑袍人狠狠一撞,远在数百米开外的叶淮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江荼当即翻掌送了几道灵力入叶淮体内,将试图影响叶淮金丹的浊息赶出他体内。 交锋暂歇,叶淮擦了擦唇角,可怜兮兮地向江荼告状:“师尊,他咬我。” 江荼本想说,难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是犬科,打斗用牙咬么?但看见叶淮惨白的脸,话到嘴边,只得改口:“咬你哪里了?” 叶淮便将脖颈凑到江荼身前:“这里。” 江荼定睛一看,只见两个黑黢黢的孔洞,像蛇的毒牙,刻在叶淮的脖颈上。 …还真用咬的,这个黑袍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荼看着叶淮,就像看见自家的小黑狗被别家的狗咬秃了脖颈,眉头一皱,荼蘼花即刻替叶淮将伤口弥合。 “以后不要一上来就动手,”江荼看着小徒弟光洁如新的皮肉,“还疼?” 叶淮摇摇头,神神秘秘地凑近:“师尊,我刚刚趁他占了上风,悄悄在他身上留了一道灵力…师尊,我做的好吗?” 江荼一愣,不知该夸他情急之下,还能想到如此方法锁定黑袍人的位置,还是无奈他竟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向他讨要夸奖。 这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看过来,江荼发现自己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做得好。”江荼捏了捏他的脸颊。 无相鞭卷起瑟瑟发抖的巡逻队修士,将他们齐齐甩出战圈,丢进天河结界内。 黑袍人没有阻拦,一双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江荼。 江荼冷嗤一声,飞身袭上! 身后,叶淮如影随形,江荼无比确信自己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叶淮专注的眼眸。 他从来独来独往,单打独斗,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开始习惯身边有人同行。 轰!! 长鞭与长剑相撞,与此同时叶淮的灵力开始发作,如藤蔓紧紧锁住黑袍人的手臂。 黑袍人闷笑一声:“江长老以为,我察觉不到那条蠢狗的小动作?” 被骂做蠢狗的叶淮挥剑,自上方一剑劈下:“你才是狗!我是麒麟!” 江荼眉心直蹙:“你和他争这个做什么?” 他手臂发力,用力一拽—— 长剑脱手而出,黑袍人的武器就这么被江荼卸下,同时卸下的还有他握剑的手臂。 黑袍人被江荼拽得踉跄几步。 他的过分顺从十分古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江荼左手取下发簪,以尖端狠狠刺向黑袍人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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