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的轮回都是走畜生道,没有太多难忘的光景。”银沥淡然说道。 他的视线随着明老四合上眼睛而变得黑暗,完整的一个世界渐渐缩成了一条线,最后彻底地变成了黑色。 银沥还想要再多看两眼那个少年将军离去的身影,也无法撬开魂主的眼睛再看了。 黑暗的空间里只有几缕沙漠的残风飘过,没有人知道最后那个沙漠小镇里的人是否得救,也没有人知道少年将军最后的结局。他们余兴未尽,像是看了一个尚未写完的故事,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去猜测有可能的结果。 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暗中,韩玦只能用魂识发出声音试图联系对方。 “前辈,你在哪?” 没人回答。 “银沥上神?”声音变得着急起来。 依然没人回答。 “银沥哥!”他有些慌了,“银沥哥!” “我在这。”银沥的回答声从他身后传来,声线受阻,像是哽咽时发出的声音。 “你……你怎么了?还好吗?” “没事,我们出去吧。” 无法窥见的黑空,恰好遮掩了银沥不想被人察觉的神情。 “行。”韩玦顺着银沥的声音走过去,大约走到他身旁的位置,设法与外面作阵鼎的相宁呼应。 可是他一连捻了三次手诀,依旧没能破解穿魂术。 “怎么回事?”银沥沉下心神静听四周的声音。 “我感应不到相宁的存在,难道他们出事了?” “不,不是的。”银沥冲他嘘了一下,“你听。” 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正密罗紧凑地往他们走来。 ---- 海星海星求求海星~故事结构改动了一下,怕大家觉得我展开太罗嗦了,我争取尽快讲完少年将军这个故事!
第177章 前尘5 · 结界之外瞬息万变,原本已经变为空白无物的阴阳路忽然被密云遮盖,泼墨一样渲染出新的画面来。 浓郁的血腥味传进结界之内,说时迟 那时快,暴雨倏然而至,啪嗒啪嗒拍打着透明的结界。 这时钱坤才发现,这下的根本不是雨,而是深红的血! 雨势迅速扩大,底下的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血流成河,他们所在的结界风雨飘摇,渺小得如同汪洋中漂浮的一叶浮萍。 一直守候在主人身边的神兽九婴,大概也察觉到阴阳路的不对劲了,开始嘤嘤地怪叫起来。 “相宁……你快睁开眼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这里怎么全变了……”尽管钱坤已经多次经历灵异事件,但他见到这种恢弘又诡异的场面还是非常紧张。 穿魂术施展的时候一般需要有人在外面施法作鼎,维持穿魂回溯的稳定性,相宁之前帮过银沥和韩拾一他们一次,有了作鼎的经验,所以这次的鼎位依然是他驻守。 作鼎的时候需要源源不断地往穿魂的两人以及魂主身上施法,不可中断,否则会出现穿魂者无法回到本体的危险。相宁加固完他和钱坤的结界后便开始聚精会神地为他们二人作鼎,甚至闭上了双目不敢分心,他的强项不在此,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两人在回溯过程中出意外。 他施法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过,但却不知为何,突然就感应不到银沥和韩拾一的魂识了。 这种无法感应的感觉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拦路夺走了他们的魂识! 相宁骤然睁开双目:“他们的魂识不在明老四的魂体内了。” “什么?!”钱坤瞪圆眼睛,指着在面前打坐的两人的肉身:“你说他们不在明老四体内,那是不是已经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相宁不敢停止手中施法的动作,只用余光瞥了一眼钱坤,说:“亦不在。” “什么意思?那他们去哪了?” 结界之外,已经变成血雨汤海。 就在这时,地上的生死簿再一次在他们面前快速翻动,最后停在某一页上。 金光一闪,一个崭新的名字出现在页面之上——覃德。 “这又是谁?”钱坤凑到生死簿跟前,好奇地问。 上一位亡者尚未送入轮回,生死簿便迫不及待展示了第二个个亡者的名字,这种情况相宁还是第一次遇见。 结界被锋利的血雨打得哐哐作响,有几处甚至出现了裂缝,相宁抽出一只手来轻轻一挥,那将将破开的裂缝瞬间被填补好了。 相宁眉头紧蹙,额头渗出了几滴汗珠:“两条不同的阴阳路阴差阳错相撞到了一起,现在他们很可能已经被另一个魂主强行夺走了魂识。” “啊?那那那那怎么办?”钱坤双脚发软,扑地跪倒在地上。 就连银沥和鬼神那么强大的人都在阴阳路上被强行夺走魂识,可想而知一旦走出这个结界他们分分钟就会被血海吞噬得骨头都不剩啊! 那他和相宁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把银沥他们的魂识抢回来? “我们现在进入了覃德的阴阳路,只要找到魂主覃德,必定能将他俩的魂唤醒。”相宁将穿魂术法印从已是空壳的明老四额上取出,继而往银沥和韩拾一的肉身上补送法力,以便他们一旦有回到肉身的机会时可以准确找到路。 钱坤知道相宁现在离不开身,焦急地说:“我去找覃德,相宁,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一滴冷汗从额上滑到相宁狰狞的半边脸上,他的目光向钱坤倾斜,却什么都没说。 “你说话啊!”钱坤心急如焚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不管多危险,我都要去。” 相宁看了眼底下血红的一片海洋,神色凝重:“你要独自一人下血海,把藏在水底的魂主揪出来。” 血雨一刻不停地往下落,水越积越深,根本预估不了底下到底涨了多高。 “可我怎么才能确定我找到的就是魂主呢?” “我帮你开天眼。”说罢,相宁再次抽出一手咬破指尖,轻轻地在钱坤眼皮上划过。 钱坤再次睁开眼后,看见的东西完全不同了!目之所及的范围内,血水里涌动着数不清的如同游鱼般鬼魂,它们上串下跳,浮出水面又深潜下去,狡猾得很,速度之快非常人能及,尤其是对于钱坤这个凡人来说,是个莫大的考验。 “身上带红光的便是魂主,你不要怕,瞄准后直接捉。”相宁嘱咐道,“牵魂绳给你,就算你没有法力也没关系,它能束缚住鬼魂。” “好!” “注意安全!” “好……好好好……我可以的!” 钱坤站在结界的边缘深呼吸了几次,给自己打气。 血雨将他全身淋了个狗血淋头,就在他犹豫再三要不要跳下去的时候,脊梁骨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烈一击,整个人像被丢垃圾一样扔出了结界……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无形的飓风平地而起,一声尖锐的兽鸣撕破天际,就在钱坤将要坠落血海中时,一只龙角蛇头毛发澎湃飞扬的巨兽掠过他的下方,将他稳稳托了起来。 “哪来的哥斯拉?!”慌乱与震惊中,钱坤嘀咕了一声,才意识到这只神兽是由那个一直黏在银沥身边,被称作“九婴”的小丑八怪变的。 “哇嗷嗷!”大概是听明白钱坤在诟病它的形态,与它的体型相当不搭配的婴儿怒叫声瞬间响起,一股滚烫的火焰从九婴的鼻孔中喷了出来,差点烫伤钱坤的屁股。 “哎哟我不是故意的,别这么小气嘛!就是有点像嘛……”钱坤坐在九婴背上,装作十分友好地撸了一把它的毛发,“我们暂且先抛去个人恩怨,来个君子之约怎么样?” 钱坤手指指向下方嗜人的红色:“看得出来你也想救你的主人,你看看下面那片血海,你护着我下去,帮我把魂主揪出来,就能救回你的主人了!” 九婴从鼻孔发出一声嘤叫声,那意思大概是它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他计较。 远古神兽在巅峰时期上天下地翻云覆雨,几乎无所不能。还未等钱坤做足心理准备,九婴便载着钱坤浩浩荡荡地往翻腾的血海之中俯冲去了。 · “簌簌……簌簌……” 一阵鬼鬼祟祟的声音犹在耳边,黑暗中无法视物,银沥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韩玦!”银沥往身前探出双手寻找韩玦的身影,那模样与盲人没什么两样。 “我在你身后。”韩玦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听到银沥的呼唤时快速往前走了几步,“怕了?” “……”在银沥的字典里还未出现过“害怕”二字,他只是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浮现出不安之感,“这里的场域变了。” “感觉到了,像是换了个壳子一样,这里跟明老四的壳子完全不同。” 他们之间就是有种说不出道不清的、让人匪夷所思的默契,此话一出,银沥顿时恍然大悟:“应该是两条阴阳路发生不明原因相撞,我们从第一任魂主的身上阴差阳错地被吸到了另一个魂主身上了!” “前辈果然厉害,真是什么都懂。”不知是调侃还是真心的,韩玦对银沥说什么都玩味十足。 “请将你的虚伪收敛一点,听腻了。” “可我觉得……你明明很喜欢。” 这人……真是越来越没边界感。 “嘘!”银沥靠在韩玦身侧,能感受到两个魂体间产生了若有若无的触碰感,黑暗中他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自始至终都追随着自己。 “簌簌……簌簌……”那奇怪的响声越来越大。 如果说原本那一阵窸窣声是隔墙听到的,那么现在,这道声音的主人就在他们眼前活动。 就在此刻,强烈的光线在两人跟前骤然出现,像是谁的眼睛突然睁开,刺眼的光芒瞬间侵占他们的视线,崭新的场景和画面浮现在他们跟前! “这是……哪儿?”韩玦问。 “小声点,我们现在正在第二个魂主身上,未知对方是什么人,不要大声说话,切莫惊扰亡魂。” “好好好,听你的。”或许是第一次遇上阴阳路相撞,韩玦也提高了一些警惕。 简陋得堪称家徒四壁的屋舍内,除了一张宽敞的婚床,寥寥几件摆设外,再无其他任何值钱的东西。 床上的被子拱起了人侧躺的弧度,看上去显然有人在盖着被子睡觉。 “娘子,我回来了,这次我升上了副将之位,俸禄多了几吊钱!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一支白玉簪子!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过街小贩卖这玩意儿,他说你们年轻女子都爱簪玉,我便也给你买了……娘子,这次我跟随将军回国都,最多只能在家留十五日。我们将军性格温良,他说我可带家属随军,我想了想,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离开国都的时候带上你……娘子,你怎么想?娘子?可愿意随我前往边疆随军?”说了半天,这位副将才意识到床上躺着的“娘子”有些许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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