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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的潘成百无聊赖地在天台欣赏着那点未散尽的晚霞，双眸里倒映着眼下的景色，那吵闹的市井，那写满历史的建筑，鼻腔里嗅着各种参杂在一起的味道，手里的枯灰一点点散落在空气里。 他像被遗弃的玩偶，无力地用双臂撑于围墙上，脑袋垫在其上，脚尖不轻不重地随意踢蹭着地面，细微的风扫过那些灰白，鞋底不经意地擦过那早已变得扁平的烟蒂。 虽然白博说很快会回来，可他确实是第一次产生被丢下的感觉，被白博丢下的感觉。 被嘈杂围绕的一片安静里突然出现脚步声，潘成迅速地站起身又扭头，那个丢下他的人终于回来了。 他忍不住地抬脚朝白博走去，又在掌心落于发顶时笑得夹起眼来，他贪恋地用自己的脸颊蹭过掌心的细纹，双手乖乖地绞在身后。 “吃饭了吗？”白博轻轻拍着潘成的脸问道。 “吃过了，您呢？”潘成应声说道，眨着眼用双眸紧紧抓着白博。 “吃过了。”白博柔声回道，他牵起潘成就带着人下去。 潘成抿着笑带着那一点点开心惯性地贴在白博肩后跟着其步伐走。 人的记忆很调皮，它甚至会有延迟。 潘成一个走神，下楼梯时意料之外地踩空了。 他摔在白博的臂弯里，又跌进那略带惊慌的眼里，对方似乎真的很在乎他。 愣神不过两息，他连忙站好又道歉，换得脑袋被五指揉了又搓。 “蠢。”白博略带嫌弃地吐道，随即松开牵着潘成的手，换个方向又重新牵住。 潘成略显呆滞地看着楼梯亦看着那牵在一起的手，他不知道白博有没有发现自己走神，但对方这一举动让他莫名的鼻酸，不知是因为迟来的感受还是被记忆影响，他只觉得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被按了又摁。 他的四指被白博握在手心，其拇指压在他指背上。 那稍稍抬起的手臂，那故意让出的道路。 白博哪里是牵着他下楼，说是护着他下楼也不为过。 他浅浅吸进一气，无声无息地垂下脑袋，看上去像是认认真真在看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翻涌的是何样的感觉。 两人停在楼梯口，白博边伸手去推安全门边回头去看潘成，这一看看得白博推门的手顿时失力。 潘成虽说习惯低脸垂眸，却从未将脑袋垂得连脸都藏起来。 白博安静地盯着潘成看，安全门也随着他收手的动作闭合。 潘成垂着头跟着白博的脚步停在楼梯口的一个角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松开他。 他说不出话，亦抬不起头。 昏暗无灯的楼梯间里只有那一星半点从窗户透进来的光，这处是那般安静无声。 白博抱臂靠墙而立，潘成即便不抬头也知道对方那总是透着冷戾的双眼正停在他身上。 自己搞砸了一次又一次，或许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潘成垂着头绝望地想到。 他从未成功地留在何人身边，亦没能让谁一直保持着初始时的身份和心态。 这也是他为何一直独身又为何一直选择快餐式游戏的理由，不只是因为工作繁重，更因为他自身。 他是个满分奴隶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私奴，他能被称为优质的男人却算不上是个好对象。 这世上哪来完美的关系，至少在潘成的世界里没有。 有的是不涉及生活的主奴关系，或是半生不熟的恋爱关系，或是变了味的关系。 他试过从主奴变恋人，亦试过在恋情里加上主奴关系，可不管哪一种，都没办法继续下去，或是他被人抛弃，或是他主动选择结束。 他试过让自己的主人走进自己的生活，试着在游戏之外与对方建立关系，试着切换角色，可又哪能分得那么清楚，至少对方分不清。 对方下手的力道越来越轻，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心疼大过愉悦，内疚大过享受，游戏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寻常的性爱变得越来越多，那些爱意变得越来越大，他渐渐地对这样的关系感到索然无味，也变得越来越蛮不讲理，所谓的恃宠而骄却换不来对方的任何一个巴掌，不管是何时。 他也试过让自己的对象接触自己喜欢的东西，对方或是拒绝或是尝试，那些从对方眼里流露出的抗拒或厌恶他看得太清楚，双方都无法从这所谓的游戏里得到愉悦，有的只是迁就与配合。 对方眼里的爱意越变越小，对他或是趾高气扬，或是阴阳怪气，或是回避对话，昔日的相敬如宾与温馨和睦变得不复存在，争吵与争执相继出现，哪有那么好接受，又哪有那么好理解，有的只是处理不当的相处模式、分辨不清游戏与生活的状态差别。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终是选择了快餐模式，不管是游戏还是恋情。 游戏里的他眼里不再有主人，那便不会让对方产生别样的情愫，尽管这样的他总是被抛弃。 恋情里的他不再主动披露自己的喜好，那便不需要去处理因此产生的一个又一个问题，尽管这样的恋情到最后都由他自己亲手结束。 他选择了这样，也打算一直这样，直到遇到白博。 而眼下白博对他的贴心与爱护让他感到恐慌，又感到失落。 那些温柔，那些体贴，对他来说是那般熟悉，又那般让他无法直视，他没有办法阻止任何人喜欢上他，所以他总在对方对他产生爱意时选择离开，他没办法一次次地重蹈覆辙。 可眼下，他没办法再那般果决，此时此刻的他只想跪下，他想告诉白博，他不需要对方喜欢他，更不需要对方爱他。 可对方是他的主人啊… 那个告诉他没让跪就用走的人。 那个让他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抛弃的人。 那个能让他告诉对方自己不会走的人。 那个不过初识就窥见他内心的人。 那个一次次将他照顾得好好的人。 那个不管是身体上还是行为上都那般契合的人。 那个不需要他言语或动作就能洞悉他想法的人。 这叫他怎么能果决，这叫他怎么舍得放弃。 他不禁咬紧牙槽，连身体都发出细颤。 白博没错过潘成的情绪变化，连那些细微的小动作都看得清楚，他冷声吐道“说话。” 潘成吸进一气轻吐道“主人。” “在想什么。”白博沉声问道，语调里染上些许严肃却不带压迫。 “想您。”潘成轻声回道，他没办法撒谎，却也没办法说更多。 “说了，觉得不舒服要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白博不悦地说道，音量稍稍提高，责怪与讥讽清晰地夹在言语里。 “不是的主人，我没有觉得不舒服。”潘成连声解释道，脑袋频频摇晃却还是没能抬起。 啪—— 巴掌声荡在楼梯间里留下细小的回音。 “继续扯。”白博冷哼一声轻吐道，脸上布满蔑笑，双眼里尽是冷戾。 潘成似乎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打蒙了似的，呆滞几息才将脑袋摆正。 白博根本没有给潘成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反手又落下一巴掌，潘成的脑袋随之偏向另一边。 “不知道跪了是吧？”白博哼笑道，话里染上两分怒意。 这话听得潘成噗通一声直直往下跪，他似乎没控制好力度，这一跪惹得他抬脸夹眼，他皱着眉咬牙咽下磕痛，但视线却像被地面黏住般根本没能抬起。 白博不等潘成跪稳就弯腰伸手一下抓住对方的头发将其脑袋往后扯，迫使对方仰起脸。 巴掌接连落在单侧脸上，落在不知抬眸的潘成脸上。 潘成不知挨了多少下，红肿的半张脸早就不痛了，只能感受到巴掌落下时的触感，因为脸早就麻了。 白博的怒意并没有因此消散，反而在那还没停下来的掌掴里愈演愈烈。 潘成被扇得有些发晕，但思绪却格外清晰，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自己对主人的感情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吗？自己在可笑地期望着什么吗？ 他在那只手抬起的空隙里偷偷扯了扯湿润的嘴角，微湿的双眸随之颤颤巍巍地抬起。 那张带着愠怒的厌世脸一下落进那双眸里，在那玻璃折光下明暗参半，冷硬的面部线条衬得那张脸是那般狠戾，半藏在黑暗里的双眼宛如夜间的蛇，是那般阴冷又无情。 潘成笑了，在那只手抬起的空隙里笑得那般满足又那般如痴如醉，那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让白博的手轻飘飘地落在潘成脸上又停覆在其上。 红肿的脸颊和发烫的手掌是那般契合。 白博稍动拇指拭去潘成嘴角那温热的血红又压住其下唇，指腹强硬地碾进唇内迫使对方打开双唇。 “说话。”白博沉声吐道。 “谢谢您，主人。”潘成哑着嗓轻声说道。 白博勾着唇角嗤笑一声，随即错开对视就松开双手抬起身。 “起来。”白博朝潘成摊去掌心说道。 那背着一只手的绅士模样让潘成晃了神，他迟缓地将自己的手放进对方手里，又顺着其力度站起。 安全门再次被打开。 从昏暗到明亮不过几步路，潘成被那刺眼的白光照得有些难睁眼，他紧紧地贴在白博肩后走。 从安全门到卫生间，潘成一路就像被白博藏在身后般。 两人停在洗手台前，干净的镜面清楚地让潘成看见自己脸上的痕迹，他合了合眸勾起抹浅笑，视线一直停留在镜中自己的脸上。 “想摸就抬手。”白博边洗手边说道，他挑着眼去看镜中的潘成，对方依旧是那副模样，对他留下的痕迹看得是那般入神又着迷。 潘成眨了眨眼看向镜中的白博，他抿笑无声地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他更喜欢用自己的双眼透过镜面去看，用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去感受。 “洗手，漱口。”白博边抽出擦手纸边垂下眼帘说道。 潘成应声抬手，水流冲散了手心的温度亦洗净了嘴里的血腥。 一声‘来’随着擦手纸被丢下。 潘成安静地跟着白博走进同一格厕间。 干净明亮的医疗机构连卫生间都是那般干净，干燥整洁的地面，处处皆是净白，空气里满是医用消毒水的气味。 潘成自觉地跪在马桶前，落在那敞开的双腿间，俯身低头往白博的胯间去。 他双手安分地绞在身后，脑袋在白博的胯间小幅度地耸动着。 白博透过那摆动的衣领隐隐约约能窥见他在对方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是那般好看，就像潘成一样，是那般漂亮。 那漂亮的脸蛋正含着他勃发的性器，脸部线条不时出现一个弧度，或是在红肿的那半张脸上，或是在无瑕的半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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