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洲看着薛振宇和薛春生二人,沉声道:“珩亲王因一己之私,致使流番洲战火连天。若我们不采取措施自保,恐怕最终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更可能被他陷害背负上叛国的罪名。我早已想好,这苍壁城地理位置极为优越,进可攻退可守,是屯兵休养生息的绝佳之地。只要我们守住西面的一线天和南面城门,无论是珩亲王还是游夏贼子,都难以对我们构成威胁。” 薛振宇皱起眉头,担忧地问道:“但如果珩亲王以主帅的身份命令我们开城门,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要抗命吗?我担心一旦我们抗命,他会奏报朝廷说我们谋反。” 叶长洲冷笑一声,自信地回应道:“他延误战机,我若将此事如实上报朝廷,他自身都难保。我们又有何惧?”他转向薛振宇和薛春生,目光炯炯,“只要你们坚定地站在我和景纯这一边,我保证兄弟们将不再担惊受怕,更不用去打无谓的送死之仗。我们关闭城门,专心养精蓄锐,壮大自身,静待珩亲王自食恶果。” 薛振宇、薛春生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双双冲叶长洲跪下,齐声道:“末将领命!” “二位将军请起。”叶长洲连忙上前扶起二人,冲二人微微一笑,“两位将军在危难之际终于作出明智之选,我实在为两位将军高兴。领兵打仗,我不在行,以后你们二人便听命于景纯。” 薛凌云起身走过去,双手坚定地搂住薛振宇和薛春生的肩膀,用力拍了拍,感慨不已:“关键时刻,还是亲兄弟靠得住。” 薛振宇和薛春生二人相视而笑。薛振宇捏了捏薛凌云肩膀,打趣道:“你这小子,真是把我们吓一跳。这笔账,你得好好算算怎么赔罪才行。” 薛凌云爽朗一笑:“怎么赔罪都行,好说。” 经过连番的筹划与激战,叶长洲终于成功拿下苍壁城,为自己和薛凌云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叶长洲已经虚耗到了极致,一旦放松那根弦,一阵强烈的眩晕顿时袭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伸手撑住桌子,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但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四周的物事仿佛在眼前旋转。 “殿下!”眼疾手快的栾清平见状,立刻冲上前去试图搀扶叶长洲。尚未触及叶长洲,他身体却突然一软,径直晕倒在地。 正在与薛振宇、薛春生二人谈笑风生的薛凌云愕然回头,大惊失色,冲上前一把抱起叶长洲,见他双目紧闭,脸似金纸,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呼吸虚弱至极。薛凌云心头一紧,冲帐外大喊:“传军医!” 叶长洲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自从中秋日抵达流番洲以来,接连两个日夜,巨大的精力和体力消耗使得疾病有了可乘之机。他病倒了,高烧不退,烧得人事不省,整个身体热得如同烧红的炭火。 薛凌云简单交代了军事防御之后,便全身心照顾叶长洲,一步也不离开他的身边。好在薛振宇和薛春生二人作为雷霆军团的副将,经验丰富,统领两万多人更不在话下,让薛凌云能够全心全意地照顾叶长洲,无需分心于其他事务。 苍壁城气候宜人,虽是三伏天,但夜间也十分凉爽。雅致古朴的小院中,苍翠欲滴的竹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光影斑驳。青石铺就小径旁是错落有致的盆景和盛开的花卉,色彩斑斓。虫鸣吱吱,花香四溢,与苍壁城外的硝烟仿佛是两个世界。 小径尽头便是叶长洲的居所。屋内陈设简洁而雅致,一张木桌、几把藤椅,还有一盏古色古香的茶壶和几个茶杯。月色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桌上,让人片刻忘却尘世的喧嚣。 叶长洲躺在床上,身上只着薄被。他额头覆着打湿的白布,但很快被他的体温暖热。薛凌云不停为他换湿冷的白布,听栾清平细细为他讲述叶长洲受珩亲王威胁,一路追着薛凌云到苍壁城的经过。但他还是替叶长洲瞒住了叶仲卿逼他服药的事。 皇后与珩亲王母子离心,各有图谋。叶长洲洞悉其隙,并巧妙利用,与珩亲王斗智斗勇,以机智巧言说服薛振宇二人,设计诱使宦铁衣答应他救援薛凌云,最后暗度陈仓,果断杀人夺权。他每一步都精妙且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可能自身难保,更何谈扭转乾坤,既救薛凌云,又为自己二人谋取苍壁城这安身立命之所。 薛凌云静静地聆听着栾清平的叙述,目光落在床上那张苍白而疲惫的脸庞上,内心涌上难以抑制的悲伤。他的殿下,那个曾经在西三阁中无力自保的小皇子,如今终于能够独当一面,决断乾坤。然而,这一路走来,他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和艰辛,承受了太多别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和血泪。 其他皇子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对于叶长洲来说,却需要付出比常人百倍的努力。他的每一个进步,每一个成就,都是用血泪换来的。薛凌云心疼他的殿下,也为他的殿下自豪骄傲。 “殿下早已计划好,选定苍壁城作为我们的根基,逐步招兵买马,蓄势待发。”栾清平看着叶长洲那张沉睡的脸轻声道,“此地远离坞原,且游夏人祸乱频发,即便陛下对殿下的决策心生不满,也难以调动兵力前来征讨。而珩亲王,即便他手握主帅之权,面对穷凶极恶的游夏人,也难以轻易取胜。这正是我们壮大势力的绝佳时机。” 薛凌云痴痴望着叶长洲的脸,道:“他说过,与其仰望他人来论功行赏,不如自己大权在握牢靠。什么亲王、郡王,别人的封赏随时可以拿回去,都不如自己实权在握的好。” “嗯!”栾清平坚决而有力地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属下愿意永远追随殿下和公子,即便是背负上造反之名,也在所不惜!” “好。”薛凌云终于抬头,勉强冲栾清平笑了下,又道,“如今我们已在苍壁城安定下来,你想办法把岑丹他们接来。” “好。”栾清平起身抱拳,“属下这就去。” 栾清平出了屋子,屋中便只剩叶长洲和薛凌云二人。自中秋之日到益阳城,薛凌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加上战场消耗、浓烟呛肺,便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疲惫得随时都会倒下去。他脱了外袍,慢慢上了床,蜷缩在叶长洲身边,顿觉眼皮似有千钧重。 苍壁城有薛振宇兄弟二人守着,还有两万守军,形如一块铁桶,谁都没法打进来。 “小十六,我们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了……”他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随即沉沉闭了眼,睡了自到达南疆的第一觉。
第216章 据城而自守 益阳城主帅府,玉振堂内灯火通明,叶仲卿正听斥候禀报战况:“启禀主帅,湘南郡主率部已抵达琅寰洲,与东南贼子交战激烈,自发报时已斩获贼首千余;神盾水师军团在九军江面全力拦截游夏贼子,已将敌军战舰击沉二十余艘,煎茶平原的游夏贼子还在疯狂增兵九军江;乾城守军将领王默阵亡,幸植老将军救援及时,游夏贼子没有攻破城门,双方交战正酣,乾城粮草弹药告急。” “东南有湘楠郡主,本帅不担心;让神盾水师团死守九军江,尽量将游夏贼子拦截在九军江面;传令下去,火速调集粮草弹药支援乾城。”叶仲卿道,“告诉植长云,死也要守住乾城。” “诺!” “苍壁城呢?”叶仲卿将一封羽报放在书案上,问道,“宦铁衣最后一封战报距现在已经过去十个时辰,昭亲王是否破了龙脊关?” 叶长洲成功破了龙脊关,救回薛凌云,又设计骗过宦铁衣进了苍壁城,并杀人夺兵权。薛家兄弟连夜将苍壁城中宦铁衣和叶仲卿的眼线抓捕。至此,苍壁城完全在叶长洲和薛凌云的掌控之中,犹如铁桶一块,叶仲卿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前往苍壁城的探子还没回来。”斥候道,“属下再派人去探。” 叶仲卿皱眉,一拳捶在书案上,心头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他担心叶长洲跟他耍花招,更担心宦铁衣不是叶长洲的对手。 “难道我还是低估他了?”叶仲卿铁青着脸,有些懊恼,心道,“连常如松、常河山兄弟俩都不是他的对手,宦铁衣真的靠得住吗?” “再探!”叶仲卿沉声道,带着怒气。刚吩咐完又后悔了,连忙对斥候道:“不!你亲自去苍壁城传本帅军令,你要亲自见到宦铁衣,令他即刻派兵将十六殿下送回益阳城,违令者斩!”说着将令牌亲自交给斥候。 叶仲卿后悔答应叶长洲跟着去苍壁城,自叶长洲跟着宦铁衣走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应该轻易放他走。万一叶长洲不惧那毒药,真的和薛凌云勾结,图谋不轨,那宦铁衣能对付他们二人吗? “诺!”斥候领命,退出大帐。 朝阳初升,苍壁城内一切井然,西面一线天和南城门外的正紧张有序修筑城防工事,趁游夏贼子尚未发起下一波攻击之前要将战壕掘好、陷阱挖好;城内兵工坊连夜修缮抛石车、制造火器弹药、赶制羽箭;后勤补给处筹备粮草的事也在同步进行。 外出筹备军粮的张方将粮草拉回苍壁城。他刚到北城门口,却发现苍壁城已然换天。听薛振宇说宦铁衣延误战,被十六殿下军法处置,如今是十六殿下坐镇中军帐,张方愤然道:“这些吃里扒外的贼子,害死我苍壁城几百兄弟!幸亏十六殿下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不然苍壁城在这贼子手里,不知道还要被祸害成什么样。” 张方常年驻守苍壁城,对苍壁城有十分深厚的感情,也很了解此地风土人情。薛振宇拍拍他肩膀,道:“这一趟辛苦你了,不过殿下预测游夏贼子很快会卷土重来。我们还需再补充些兵力,你马上去将征兵的告示贴下去,鼓励苍壁城的青壮踊跃参军,保家卫国。” “诺!”张方应声抱拳。 张方刚走,一个士兵跑来禀报:“薛将军,殿下醒了,要您和二将军去议事。” “好。”薛振宇转身交代守城将领,“记住,益阳城的斥候一律不许放进来,也莫跟斥候多说,就说是上头的命令,让他们在城门外候着。” “诺!” 经过一夜休息,薛凌云已经缓过来了,正在床前给叶长洲喂药。叶长洲的高烧已经退下去了,只是人还虚弱无力,半靠在被褥上一勺勺喝着薛凌云喂来的药。 “军医说,你这病是因为体质虚弱,气血两亏,虚耗过大所致,需好好将养。”薛凌云用绢布擦去叶长洲唇角的药液,柔声道,“军务上的事,你就不要过多操心了,有我。” “嗯。”叶长洲饮下最后一口药,皱眉,“太苦了,比童若谦开的药还苦。” 薛凌云将碗放下,又贴心地递一杯水过去给他漱口:“童若谦平日照顾你,更知道你的身子状况。我已经让栾清平去接他和岑丹、杨不易了,有他俩照顾你,我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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