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贼!我杀了你们!”薛凌云目龇欲裂,不顾彭青云疼得快昏死过去了,“唰”抽出佩刀,冲着彭青云猛砍下去“刷刷刷”几刀下去,彭青云双臂、双腿都被砍了。 见此情形,斥候被吓了一跳,连忙道:“薛将军,您息怒!” 彭青云疼得疯狂大叫,惨厉的呼喊回荡在破屋中,鲜血飙得到处都是。如果不是胸腹和腰间绳索捆得结实,她整个人早就倒在地上了。如今她四肢皆无,头发烧焦,满脸是血,形同恶鬼,只剩凄厉不堪的惨叫,断肢还在喷血。 薛凌云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理斥候,苍白愤怒的脸颊喷溅上血滴,红着眼睛异常可怖。他手里提着染红的刀,寒白的刀锋“唰”一下架到彭青云的脖颈:“最后一个问题:在城郊酿酒坊,殿下和常辰彦发生了何事?!” 四肢被砍断的剧痛谁都无法忍受。刺骨的痛楚从伤口处传遍全身,瞬间将彭青云淹没,她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生不如死。她嘴里不断痛苦呻吟和嘶吼,鲜血混着汗水,嘴角挂着血和口涎,恨不得即刻死去。 极致的疼痛产生强烈的恨意,在这一瞬间,彭青云被疼痛夺去理智,所剩不多的理智告诉她:今天她将惨死薛凌云之手,但她不后悔激怒薛凌云,因为薛凌云怎么都不会放过自己的。想明白这一点,她要做最后的反扑,疯狂报复薛凌云。 惨叫声紧随着疯狂的笑声,彭青云似疯癫了一般,咬牙切齿:“哈哈哈哈……薛凌云,你再厉害又如何?你也回不到那天去救他……哈哈哈哈……那天,你的殿下被常辰彦揪着头发像狗一样骑在胯下,他哭喊求饶,无助绝望耻辱……没有人救他,哈哈哈哈……” “你去死!”薛凌云疯了,一声凄厉的怒号,手中寒刀“唰”斩下彭青云的头颅,那颗头颅咕咚掉地,在地上骨碌碌滚动几下,不动了,那张似恶鬼般的脸上还凝聚着疯狂的笑。
第151章 大军压境日 半夜,往日肃穆辉煌的皇宫一片萧条,人心惶惶。常慕远大军压境,常河山欲与之鱼死网破,让所剩不多的将士死守城门,却管束不住皇宫中人心散乱,从宫人到侍卫都在仓皇出逃。 辉煌的月光下,古老壮丽的宫殿矗立在静寂的夜色中。高墙与雄伟的尖塔在夜幕中庄严凝重。然而,一场无耻的偷盗正在悄然进行。 深宫奢华宫殿内,男男女女的宫人带着包袱奔逃,殿中桌倒椅塌,翻箱倒柜,价值连城的宝石、黄金和珍贵器物塞进包袱。殿内陷入一片混乱,昔日的华丽与优雅瞬间荡然无存。满地摔坏、打碎的瓷器。不过现在谁都不管这事,连宫殿外的侍卫也在逃亡。 常辰彦孤零零地躺在奢靡的豪华大床上,头上、四肢还插满银针,寝殿内一个人都没有。之前常河山为他搜罗来的珠宝奇珍,已经被逃跑的宫人偷完,只剩满地空盒。 常辰彦瘫痪在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曾经跪在他脚底臣服之人,龇牙咧嘴贪婪抢夺。他气得脸通红,哆哆嗦嗦,目龇欲裂,嘴里不断发出“嗬嗬”的痰音,急于从这样无法动弹的状态下挣脱。 许是长期密集的针灸之术起了作用,他挣得满头汗,突然“啊”大叫了一声,手劲颤颤巍巍地举起来了,脚也开始动,嘴里疯狂嘶吼:“来人啊!来人!”虽然能发声,但他依旧口齿不清,大着舌头,一张口,口涎便顺着嘴角流。 他努力挣扎,还不能听话的四肢乱动,在床上滚动起来,嘴里不停怒号:“来人,来人!” 昏暗的灯火下,薛凌云和斥候一袭玄色夜行服踏进殿中。薛凌云盯着床上不断扭动身躯的人,眼里爆发的杀气令人胆寒,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常辰彦,你去死!”随即手中寒刀“唰”往常辰彦刺去。 卯时,天尚未亮,常河山枯坐龙椅上。殿中下人只剩几个,其余都跑完了,但常河山却毫无知觉,一个接一个的噩耗令他坐立不安,万念俱灰。 “启禀王爷,南城门破!守城将领战死!” “启禀王爷,东、西城门破!守城将领战死!” “启禀王爷,常慕远大军离皇宫只有两里地了,您逃吧!” “启禀王爷……” 常河山颓然靠在椅背上,苍老的面容疲态倍现,不过短短几日功夫,他的头发竟全白了。绝望地抬手打断家仆,绝望地道:“不必报了。常安,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常安跪地哭道:“王爷,我们总共只有一千人马了!” “够了。”常河山睁眼凄然一笑,环视着这华丽的宫殿,起身叹道,“唉……我终究没有位及人皇的命。罢了,集结所有兵力,带上辰彦,据守清心阁。” 常安匍匐在地哭道:“王爷,世子不见了!” 这噩耗像是一记重锤,本就疲惫的常河山一个踉跄倒退了一下跌坐回龙椅,不可置信地颤声问道:“人呢?” 常安哭得不断颤抖:“不知所踪,床上只有一滩血,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如今本王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说吧。”常河山闭目仰天,不禁老泪纵横。 “世子的命根子……被斩断留在床上!”常安哭得声泪俱下。 陡闻噩耗,常河山竟是呆了,愣愣地不知道哭,半晌才一声震彻大殿的惨嚎:“我的儿啊……” 黎明将至,古老的雁鸣城硝烟弥漫,四座城门皆被常慕远大军攻破。常慕远一边以铁血手段迅速剿灭不肯降的叛军,一边安抚民心,令部下不许扰民,违令者斩。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雁鸣城就完全在常慕远的控制之下。但那座庄严肃穆的皇宫,他还没占领。 常慕远身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宫门外,抬头仰望着奢华的宫门,心中感慨万分。这是他曾经无法踏足之地,如今他又回到了这里。 洛桑匆匆跑来禀报:“报!启禀王爷,反贼常河山集结兵力据守清心阁,说陛下还在他手里!” 常慕远冷硬的眸子微光一闪,腹中踌躇半晌,尚未说话,只见薛凌云和斥候纵马疾驰而来。薛凌云马背后用绳子绑着个什么东西,在地上拖着走。 待薛凌云走近,常慕远才发现地上拖行的竟然是常辰彦。只见常辰彦满头满脸血,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嘴里“呃呃呃”直响,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已被薛凌云弄哑了。 从宫中一路到此,常辰彦像狗一样被拖行在马后,身下衣衫早已被磨没了,皮肉被磨烂,鲜血淋漓,有的地方已深可见骨。 “常辰彦?”常慕远惊了,没想到薛凌云竟将常辰彦擒住了。有他在手,不怕常河山拒不投降。 薛凌云翻身下马冲常慕远半跪抱拳:“启禀王爷,反贼常辰彦已抓到,交由您处置!” 常慕远立即下马连忙抬住薛凌云胳膊,感激地道:“多谢凌云兄为我周全,常慕远铭记在心。” 薛凌云脸色很不好,勉强冲他一笑:“王爷放手去做吧,我与殿下还有文月公主在城外等您凯旋。” “好!”常慕远拍拍薛凌云肩膀,转头看着那肃穆的宫门,已是换上冷硬的神情,抽出佩刀大喝:“进宫!捉拿反贼常河山!” 薛凌云站在一旁,望着常慕远大军潮水般涌入宫门,眼中的热切渐渐化为冰冷。常慕远这一场胜仗,来得太不容易了,许多人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常慕远和叶长洲一样,都是被人放逐的弃子,抱团结盟方有今日。王朝更迭,君主变换,总是在流血和杀戮中一步步蹚出来。 从今以后,庆安国再不是老五老七的靠山,被叶长洲釜底抽薪变成了他的。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大到薛凌云几乎难以承受。 薛凌云闭上眼睛,耳中是山呼海啸的喊杀声,鼻中嗅到的是散不尽的血腥味。当初要来庆安国游学,自己只是希望借助游学摆脱质子身份,带着叶长洲在庆安国自由自在,天高海阔。但叶长洲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他出来游学要干一番大事,建功立业丰满羽翼。 “我真想带你离开坞原,远离这是非之地。” “那便陪我去游学吧,待我完成游学立了功,回到坞原至少能封个亲王,才有资格和他们一争高下。” “罢了,你想要的,我会尽全力帮你得到。” “待我事成那天,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到时候你可要赐我一柄斩龙剑,你若变得残暴无度,我就用那剑杀了你。” “好,一言为定。”…… 薛凌云睁开眼睛,天地已然变换,庆安国已不是常如松的天下,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小十六,求仁得仁,你终于达成你要的目标。可是,用那么大的代价换来的这一切,值得吗? “薛将军,小人送您回营地。”斥候低头轻声道。 天光大亮,杨不易百无聊赖地坐在大营门口,靠着门用野草编着蛐蛐,小脸洋溢着笑,自言自语道:“这个编得好,一会儿拿去给殿下,他定欢喜。” “你家殿下几岁了?稀罕你这小玩意儿?”薛凌云悄无声息站在他面前,冷着脸道。 杨不易被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薛凌云,兴奋地站起来喊道:“世子爷!您终于回来了!殿下等您都等好久了。” 薛凌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看着杨不易灿烂的脸问道:“他叫你来门口等我?” “嗯!”杨不易说着激动地将草编蛐蛐收好,转身便往营地里跑,边跑边大声道:“小人回去禀报殿下!” 看着杨不易欢快的背影消失在营地尽头,薛凌云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往营地里去。一天一夜未眠,他有些疲惫,可是相比心里的痛,这点疲惫又算什么? 对于彭青云的话,薛凌云没有怀疑,因为叶长洲当初西三阁遇刺,他便是用睡一次的代价来换取薛凌云救他一命。这人为了活命,什么屈辱都能忍受,所以薛凌云深信不疑。 天空阴沉下来,越靠近叶长洲的大帐,薛凌云步伐越沉重。无力保护心爱之人,让他还用那般屈辱的方式求生,巨大的挫败感笼罩着薛凌云,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无用之人。 远远看见叶长洲急切地站在营帐门口望向自己这边。薛凌云心头一沉,不知怎的,又痛又酸。 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叶长洲脸上的神情由期盼转为惊喜,随即又化为处变不惊的淡然。那人永远是这样,好像无论天大的事,到最后都会被他化解为淡然。 叶子洛利用陷害他,他以落水化解,狼狈得跟狗一样,第二日照旧云淡风轻出现在万寿阁;万寿阁之上,自己强迫于他,三天后他便跟没事人一样去国子监念书了;西三阁遇刺,他将所有委屈尽数咽下,换得叶政廷一个“识大体、能隐忍”的好感;哪怕是破解叶恒丰被杀,立下大功一件,却没有得到任何嘉奖,在外人看来,他也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连被当成质子安排来庆安国游学,他还是兢兢业业挑选工匠,丝毫没在叶政廷面前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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