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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维好像卷入永无止境的漩涡。 一层接着一层，越陷越深。 岚栖想，他大概需要正式了解一下，什么是神祭了。
第19章 目送岚栖离开，唐边雅猛地起身，来回踱步半日，才对隔壁正在治疗重伤巡逻兵的魏若温命令道：“去，把藤凌斐他们请过来。” 藤凌斐，顾尤和狼旗，是那三个行脚商的名字。 这几日魏若温也目睹了他们三人的暴行，但他一向没有什么主见，唯唯诺诺，唐边雅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这次也一样，点头应着，小跑着就去了。 不到片刻，藤凌斐便揽着一名焦土年轻女孩，大摇大摆掀开帐帘。 顾尤和狼旗则肆无忌惮地把手伸进了她的兽衣里，哈哈大笑。 那名女孩被上下其手，吓得哆嗦，但不敢说话，默默地流泪，直到看到唐边雅，眼底才涌起几分希望。 唐边雅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对女孩摆了摆手：“快走快走。” 女孩如获大赦，推开藤凌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帐篷。 等她走远，唐边雅才沉声道：“我默许你们搞这点破事，但没让你们这么嚣张，你们应该庆幸这些女孩碍于脸面不敢告诉岚栖，要是被他知道，我也保不住你们！” 行脚商常年游走在荒地与五冥大陆之间，皮肤暴露在烈日下，晒出一块块黑斑，可怖又丑陋，他们虽富裕，却因为忙碌吃不上一顿好的，骨瘦如柴，牙齿又黑又黄，一笑便有皱褶，看上去古怪难看。 即使是唐边雅，看到眼前贼眉鼠眼的模样，内心也忍不住阵阵泛呕。 藤凌斐早习惯了别人对他外表的嫌弃，吊儿郎当抖着腿用黑如碳的手指剔牙齿：“唐领主，我看你也不诚心，就用那种不知道被搞过几次的货色搪塞我们哥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就喜欢那红发小矮子，性格劲劲的、屁股翘翘的，耐搞，你就把他叫过来，喂点药，让我们搞几下怎么了？他一个男的，被我们搞几次又不会怀孕，你们说是不是？” 他对唐边雅说，目光却瞥向自己的两个兄弟。 顾尤和狼旗一边附和，一边露出贪婪的目光，舔/舐着黄腊腊的牙齿，狼旗的两根手指被砍断，伤口还未结痂，每到深夜，都会复发，刺骨铭心地疼痛并没使他战栗，反而让他更想在狠狠地占有、折磨岚栖，在床上加倍讨回来。 “你们疯了吗？！”唐边雅无法理解他们的大胆：“我早就说了，岚栖是七级异徒，更不是什么软柿子，你敢动他的心思，九条命都不够活！” “哈哈——”藤凌斐大笑，表情阴冷起来：“毕竟是你的左膀右臂，我看唐领主是不想失去他这个人吧，要不然你哪能舒舒服服地在焦土称王称霸？” 唐边雅像被戳了脊梁骨，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这几个行脚商也不蠢，见好就收：“开玩笑开玩笑，没必要搞得不开心嘛，唐领主莫当真，这种都是你情我愿，你不舍得，我们当然不会强求，这次我们兄弟三人，其实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 唐边雅的脸色才稍稍好转：“说吧，什么好消息。” 藤凌斐搓着手，将话留了一半：“你看——” 贪婪的东西！ 唐边雅闭上双眼，压着嗓子道：“焦土的男人女人随便挑，别搞出性命就行。” “好嘞，唐领主爽气。” 藤凌斐猥/琐地淫/笑了一下，终于稍稍透了个底：“其实，我、尤儿、旗哥都来自良城，我们之所以拥有数不清地资源，那是因为认识主城宫殿里的老祭祀。” 所有五冥城都分外城和内城。 内城又分主城和副城。 能待在主城里的，那便是良城非富即贵的贵族、或是服侍贵族的下人。 即使是下人，出了主城那也是位高权重。 唐边雅顿时来了精神，凑近身子问：“您说的那位——” 藤凌斐得意一笑：“没错，她不仅知识渊博，还是拥有风异能的五级异徒，脚程很快，像焦土到良城的距离，我们要走两个月，她一周便能走个来回了，况且老祭祀阅历丰富无所不知，这种程度的神祭不在话下，不过……” 唐边雅着急地问道：“不过什么？” 藤凌斐转了转眼珠，接着说道：“想要请动她，或者让她帮忙指点一番不容易，是要缘分的。” “是嘛……”唐边雅坐回位置，眼里饱含着深深的偏执：“只要能完成神祭，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好吧。”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藤凌斐寥寥数笔写明原由，又从怀里掏出一支精巧的瓷杯，打开盖头，里面钻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开始啃咬沾满墨汁的纸条，等吃完，打了个饱嗝，昏昏沉沉爬进瓷杯里，继续睡觉了。 看到唐边雅惊愕的目光，藤凌斐心中鄙夷，轻蔑道：“你们荒蛮之地，自然不知道五冥大陆的先进，这叫音蛊，通过吞入腹中的信息，千里传音，等到明天，那位老祭祀便会受到信息，她要是愿意帮你，不到三天，就会回复的。” 闻言，唐边雅颔首：“那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藤凌斐“嘻嘻”阴笑着，和顾尤、狼旗对视两眼：“事成之后，那个红头发小矮子……” “知道了。”唐边雅对他们的淫/乱已经厌烦。明面上倒没表现出来，敷衍道：“我会安排的。” 藤凌斐三人放下帐帘，远去的瞬间，唐边雅便沉下脸来。 他一向留下有利用价值的，舍弃没有利用价值的。 过去自己的确产生过除掉岚栖的想法，可此一时彼一时，老祭祀死亡，巡逻兵全军覆灭，焦土已经经受不起折腾了，他还需要岚栖的力量帮助、扶持自己。 这三个行脚商人，原本还想长期合作。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既然这么喜欢岚栖…… 那就由他们被自己的“最爱”亲手解决掉吧。 没过一会，唐边雅心中便有了计划。 等回过神，乌云笼罩了焦土，电闪雷鸣。 又要下雨了。
第20章 天黑得仿佛要塌陷下来。 不一会儿，狂风呼啸，大雨伴随着雷鸣，把四周大地交织成巨大的密网，暴雨倾泻而下。 与唐边雅不欢而散后，岚栖帮小孩把死去的牛羊处理了，又隔离了生病和健康的家禽，做完一切，已经黄昏。 “快下雨了。” 他望向黑蒙蒙犹如深渊巨口的苍穹，把为数不多的苹果递给小孩:“先回家吧。” “嗯！谢谢岚栖大人！”小孩捧着苹果，高高兴兴往家的方向奔去。 小孩渐行渐远，干净的脚丫踩着泥泞的水坑。 稚嫩的影子也慢慢消失不见。 突然，水坑变红。 稚嫩的身影化成一滩血水，如墨汁一般滴落、坠下、覆盖住他的所有视线。 “岚栖大人——” 小孩的声音转化为恐惧：“救救我——” 岚栖猛然惊醒。 睁开双眼，除了时不时照亮天际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鸣，其他时候一片漆黑。 幸好，没有铺天盖地的血水。 暴雨天总能让他无端端地做噩梦。 点燃烛火，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郁宸对周遭的变动很敏锐。 岚栖一起床，他就揉了揉眼睛，醒了。 岚栖当他是因为听到雷鸣才惊醒的，走到床边帮他捂住两只耳朵，声音很温柔：“怕了吗？” “嗯？”郁宸撒过的谎太多，能记住几个重要的就不错了，小的早忘得一干二净，加上岚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意识和神智都懒洋洋地：“怕什么呀？” 语气慵懒，甚至带着几分狂妄。 这副样子，跟那天害怕打雷软绵绵求助的时候判若两人。 岚栖微怔，放下捂耳朵的手：“你不怕打雷，你骗我？” 耳朵再次暴露在湿冷的环境下，郁宸清醒了。 “刚刚做梦了。”他装乖巧地说道。 见岚栖没反应，便继续轻声细语地找补：“梦见我能看到了，也站起来了，病都好了，更不怕打雷了，能保护岚栖哥哥了，变得很勇敢。” “谁要你保护。” 岚栖最听不得肉麻的话，蓦地起身，给他盖上兽皮毯，不计较了:“快睡觉。” “噢……”郁宸应着，却没有直接躺下，呆呆坐在床头，显得茫然无助。 待一道雷鸣落下，他迅速把自己卷缩起来，脸颊埋进了膝盖。 他皮肤本就苍白，一眼望去脆弱不堪，在闪电时不时的照耀下，看上去更楚楚可怜了。 岚栖拿他没办法，轻轻地叹气：“我陪你吧。” “好呀。”郁宸巴不得。 眉开眼笑地挪了位置，让他睡自己睡过的一块。 床上很温暖，弥漫着郁宸独特的味道。 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日子，岚栖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所谓巫者带来的压迫感了，以前每晚太阳穴都会隐隐作痛，现在好像也已经消失不见。 相处久了，巫者的力量就会免疫吗？ 他们虽躺在一张床上，但岚栖依然有意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身体和身体也是互相背对着的。 岚栖心里想着巫者，便忍不住转过身打量他。 发丝柔滑黑如墨，没表情的时候也看不出有多柔弱，鼻梁高挺，嘴唇跟肤色有着极大的反差，绯红鲜艳，他侧着身，露出一小节雪白的后颈，显得上面的梵文更加清晰。 看久了，岚栖反而有点生气：“娇气。” 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鲜活的人一步一步迈入死亡是件很痛苦的事。 他要什么都可以商量，比如枝叶，掰下一片，来年又会长回来的。 但花汁不可以。 岚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潜意识里就是不可以。 本来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外人，已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了。 况且花汁又不是春日里的雨露，可以拿瓶子接。 一旦落下，很快便会凝固的。 “岚栖哥哥。”关注的视线过于直白、明目张胆了，郁宸突然睁开眼睛，往前挨近了一点，胆怯道：“我怎么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我……” 岚栖被当场抓包，吓了一跳，收回目光，慌张道：“没有人盯着你，赶快睡觉。” 说完，又欲盖弥彰地斥责：“不要叫我岚栖哥哥。” 离得近了，仿佛自然而然产生了某种亲昵感。 “那叫什么。”郁宸不依不饶，在毯子里悄悄挽住了岚栖得手臂：“叫你阿岚好不好？” 名字里一个字前面带一个阿，在焦土只有亲人之间会这样喊。 譬如芸蚕会叫二影“阿影”，谈蕾蕾会唤父亲母亲“阿爹阿娘”，都是很亲近的称呼，跟“岚栖哥哥”，“岚栖大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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