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他犹豫了一下,郁宸提前开了口:“去罗城前,我已经处理好巫冥城里的所有事物,等养好伤,我们就能回迷林谷了,阿岚哥哥,这次我不会再骗你了。” 原本,岚栖想说:“回巫冥城吧。” 闻言,心里一松,头顶冒出一朵小花左右摇曳:“好。” 这是他心情好的表现:“带我们的孩子一起。” 由于郁宸养伤的缘故,他们几乎是最后一批离开罗城的。 芸蚕是首个向他告别的,自丁罗死去,她也曾在各个奴隶场寻找过焦土的族人,几乎无一人幸存,即便谈蕾蕾,也在蛊城沦陷后不知去向,她庆幸自己察觉到异样,捡回一命,又难免感到空虚和无力。 ——弟弟早已死在逃亡的路上。 所幸,在有悔城,她重新拥有了新的战友。 “都结束了。”芸蚕对岚栖说道。 阿吾、二影、唐边雅…… 焦土的故人,恍如隔世。 他们站在城门口,望着逐渐落下的夕阳,天际的颜色是淡红色的晚霞。 “一路顺风。”岚栖道。 “嗯。”芸蚕背起她的弩,挺起坚韧地脊背:“你也一样,再见了,岚栖。” 蝶使第二个向他告别。 “巫冥城城主还好吧?”她生得灵动,却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岚栖颔首:“已经醒了。” “丁罗虽然已死,余党却不少,五冥大陆依然混乱,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岚栖目光落到她背上的包袱,问:“你要回蛊城吗?” 蝶使淡淡道:“等以后吧。” 见岚栖面露诧异之色,解释道:“我要先找到姐姐,蛊城内部还残留着罗城党羽,就我一人回去,又能顶什么事呢?” 是啊。 蛇骨犹在,蛇使便不会死。 一定躲在了五冥大陆的某一处。 岚栖安慰她:“你会找到的。” 闻言,蝶使总算露出数天内,唯一一抹笑容:“借你吉言。” 最后,是布兰达,勇敢的少女,从后院逃出,袭击了丁罗。 若非岚栖在仪式上大闹一场,恐怕少女已经跟她叔叔一样,被做成了虫兽。 “我就知道你不一般。”布兰达死里逃生,却一点不心有余悸,对岚栖很是崇拜,经常来探望他,顺便连郁宸一起看望了:“要是知道巫冥城的城主也偷偷来到罗城,我那天晚上也不用做这么多心理建设了!” 岚栖当她小孩子心性,摸了摸她的脑袋。 指尖刚触到发丝,便听到床边幽幽地声音:“阿岚哥哥,我好疼。” “不是快好了吗?”岚栖愣了愣,便回去检查伤口。 郁宸顺势柔柔弱弱地提醒道:“布兰达姐姐,你不回良城,家里人不担心吗?” “啊……”布兰达这才想起来,叔叔在良城想必也听到了自己要被做成“虫兽”的消息,一定担心死了,她匆匆忙忙收拾起行李,第二天向岚栖告了别。 一月后,郁宸痊愈。 离开罗城的时候,是大中午,列阳高照。 往南是通往迷林谷的路,往北是通往巫冥城的路。 岚栖看向前方迎接郁宸的巫冥城使者,中间站着迷途,他穿着城主的长袍:“真的不打算回巫冥城了吗?” “嗯。”郁宸抱住岚栖。 他掀翻旧贵族的制度是为了报仇,登上城主之位时充满了恨意和快意,不过这种感觉也在日复一日当上城主之后慢慢消失了。 他好像失去了任何一种情绪,直到遇见岚栖。 遇到表面淡漠,实际内心柔软温暖的岚栖。 会关心他,会担忧他,也会纵容他。 “以后阿岚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番外小剧场: 岚栖以为在迷林谷的日子是宁静、安逸、又美好的。 早晨看看日出,傍晚看看日落,悠闲的时候,带着岚佑亲近大自然。 他们原身是植物的,本就喜爱融入天地之间。 但其实根本不是。 郁宸总缠着他。 不仅晒不了太阳,未到花期就泄了花露。 迷林谷无人,郁宸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常常弄得岚栖腿脚酸软,下不了地。 唯一能缓缓地,便是迷途的到来了。 他会汇报一些巫冥城的近况,还有五冥大陆的近况。 “岚栖呢?”每次来到迷林谷,迷途都很少见到岚栖,若非能看出城主的真心喜爱,他都怀疑两人是否闹了矛盾,已经掰了。 郁宸摊开手掌:“还在睡觉。” 迷途这才看到他的掌心竟包裹着一株小花。 湿/漉/漉地,金莹剔透,还滴着水。 岚栖原本瘪瘪地,有些无精打采。 被摊开看了以后,很是羞恼,迅速变成人形,谁知脚下没能站稳,倒在郁宸怀里。 “阿岚哥哥……”郁宸兴奋地拥住他:“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呀?今天晚上再陪我玩好不好?” 岚栖好像想反了。 不是他离不开郁宸,而是郁宸一分钟也不愿离开他。 在巫冥城的时候,郁宸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也不会整日白天黑夜地寻他。 岚栖想,其实偶尔让他忙一忙,也蛮好的。 可惜好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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