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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冰激凌，安池又开着那辆烧包的跑车，和木子苑一块儿回片场去。 木子苑捧着那束红玫瑰，坐在副驾驶上，与来时的姿势大差不差，可安池就是拼命在打量他的脸色，好像他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安池不想听的话来，可安池却又没法不听。 木子苑又拿起那枚戒指，借着路灯，仔仔细细地看上面镶嵌的钻石。 碎光折射进木子苑的眼珠里，他突然在安静的车内开了口：“安池。” “嗯？”安池的态度称得上警觉。 木子苑说的很艰难：“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我先开门见山了。” 安池吞了口口水，没敢看木子苑，装作专心开车的样子。 木子苑的态度却很诚恳，但对于一个刚刚被明星求婚过的人来说，他的表现可能过于淡然了：“你今天晚上能跟我求婚，说实话我是开心的。” 他嘴上说着开心，可表情却没有表现出有多愉悦，只是微微勾着唇角：“不过我接受你的求婚，是因为刚才人太多了，我不想下你的面子。 “我也不想在拍摄中途因为拒绝你的求婚登上热搜，那对《香灰》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不说你也知道。” 安池沉默着，他的心已经凉了一大截。 “安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觉得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木子苑打开车窗，外面的冷风瞬间刺进来，将两个人的头脑都吹醒了：“我是喜欢你。但我还没想过结婚的事。” “可是……为什么啊？”安池脸色已经有些微白：“你上次说的事情我都已经仔细想过了，我能分清感情是病，什么感情是真实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结婚。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难道不应该结婚吗？” 安池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辩白道：“你是担心以前那些绯闻吗？我发誓，我对别人没动过结婚的念头……” “我不担心那些。只是……我们拍完这部戏再说吧，安池。”木子苑说道：“现在不是讨论婚姻的最好时机。我们都需要保持住角色的状态，你说呢？” 安池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可是道理归道理，他还是难受的。 回程总比去路要快一些，也或许是安池开得更快点。 安池失魂落魄的，黑色跑车在破酒店的停车场里，似乎都没有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 他们就要走进相邻的房间了，安池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想好好谈个恋爱，就这么困难。 在进门前，木子苑叫住了安池，用的是那种很恭敬的声线：“安老师。” 安池看着他手捧的玫瑰，竟然觉得那颜色有些刺目。 木子苑也看了看花，说：“谢谢你送我的玫瑰，我很喜欢。” 安池落寞地点点头，进了房间。 *** 安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拒绝了，网上疯狂传播着他求婚成功的视频，可另一位当事人却在那晚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于陌差点烧出肺炎，还好送医及时，打了一周的消炎药，差点剥了一层皮，终于康复，又回到剧组耀武扬威了。 眼瞅着就要到新年了，于陌想在元旦前把重要戏份都拍完，免得演员掉状态。 其中最重要的一场就是程白得知张兆京偷偷去做了检测，那张丢在垃圾桶里的阴性报告单，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摧毁了程白的心理防线。 他再也承受不住，想要从楼上一跃而下。 开拍的那天，天气不好，冷风彻骨，天阴得厉害。 木子苑鬼鬼祟祟地走进化妆间，以为躲过于陌的视线，但是于陌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木子苑明明是从他身后溜过去的，他哥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气息：“木子苑！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从我身后过我就看不见你了吗？滚出来。” 木子苑简直对他哥言听计从，佯装不好意思，直起腰板，走到于陌面前：“于导，您找我。” 于陌这些天住院，没干别的，天天就刷短视频了。 这大数据推送也真是厉害，他一开始只是看了一个#安池求婚木子苑#的视频，平台就一连串给他推了十来个同样tag的视频，有的拍摄角度不一样，有点是经过二创的，每条都让于陌气得想揍人。 “我找你，我当然找你了，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主演吧？”于陌扯着嗓子喊道：“还不老老实实坐下给我化妆！” 他现在看木子苑干什么都不顺眼，木子苑披了一件黑色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怀里窝窝囊囊的，像要饭的饿了好多天。 于陌阴阳道：“诶呦，有的人不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搞了什么小动作吧？这剧组，怎么一股怪味儿啊。” 闻言，安池和木子苑皆是一僵。 于陌看着他俩不约而同的背影，更酸了。 木子苑坐立难安，几秒钟后，他站起身来，走向于陌时浑身散发着一种孤勇，像是要主动承认错误似的，走到于陌面前。 于陌用余光看他：“你干什么。” 木子苑低头，郑重地说：“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你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于陌酸道：“呵呵，你现在知道承认错误了，接受别人求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胆儿肥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安池一直竖起耳朵偷听，此话一出，他下意识就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转身就要辩解：“于导，你听我说，这事儿是我——” 只见木子苑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介于尴尬和讨好之间，看得于陌心里咯噔一下，他心道，难不成这小子还有大招？不会是怀—— 他的想法还没成型，木子苑便手快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里面颤颤巍巍钻出一个雪白的脑袋来。 木子苑赔笑：“哥，原来你说的不是狗的事啊……” 他羽绒服里那只小狗用乌黑的眼睛怯生生地看了于陌一眼，呜咽了一声。
第95章 一样爱你 那只小狗看起来还不到一个月，哆哆嗦嗦的，用怯生生的目光打量着所有人，下意识地往木子苑怀里缩。 于陌伸出一只嫌弃的手，把小狗从他怀里揪了出来。 它只有脸是干净的，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擦过，浑身上下都是乌黑的泥，pigu底下更是脏兮兮的一片。 “木子苑……”于陌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 木子苑赔笑：“那个……我吧，我从停车场看到它的，就趴在一辆车底下。” 于陌横着一双眼睛，厉声训道：“你不知道自己宠物过敏啊！” “哥，它太可怜了……”木子苑解释道：“你看，一天比一天冷了，它现在还能躲在车底下取暖，再过两天估计要被冻死了。哥，你仔细看看它，它这么可爱，好歹也是一条命，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小狗在于陌手里哼哼唧唧地叫着，浑身都在抖，一双眼睛却非常亮，乌黑乌黑的，见谁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而且……这狗的五官，越看越像木子苑！ 虽然说动物和人像，多少有点不地道，可它眼睛湿漉漉的可爱模样，像极了撒娇时候的木子苑。 于陌一开始还有点犹豫，可盯着它看了三秒，他头脑中总是闪过木子苑在福利院讨生活的那些个年头，实在于心不ren，所以松了口：“行行行，我先帮你把这祖宗送医行吗？你们坐这儿化妆，我们今天任务挺重的。” 说完，于陌就拖着小狗的屁gu，出去跟助理交代送医的事情了。 安池本来想在于陌训木子苑的时候插上一两句，分散一下火力，可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 他甚至都不知道木子苑宠物过敏。 “你宠物过敏吗？”他们两个并排坐到化妆镜前，安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用余光扫过木子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是有点，不过不太严重。”木子苑说：“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过敏，是我哥家里养了条狗，接触之后才知道的。” 今天的戏份说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一场戏也不为过，程白从垃圾桶里捡到了那张检测单，知道了张兆京不再信任自己的事实。 天已经暗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不自觉地降低了交谈和调试设备的音量，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沉默的氛围当中，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打板之后，正式开拍，程白从垃圾桶里拿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轻轻展开。 他有些不敢面对，飞快扫过一眼之后又将检测报告捏在手心里，然后再打开—— 程白知道，自己应该为张兆京没事而感到高兴，有了这个检测结果，至少能够证明他不是网上疯传的那种爱好滥交的烂人。 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他反而浑身冰冷，感受到一种背叛。 维系他和世界的那条线终于断了。 张兆京发现程白不在床上，是在凌晨四点。 冬天的天空一点也没有要亮的意思，他突然觉得冷，身边空空的，被子里没有一点余温，张兆京意识到有点不对，于是下床去找人。 “程白？”他轻声喊道，声音穿过空荡荡的房间。 客厅里有风穿过的声音，和张兆京的声音混在一起，他向着风吹来的地方走去。 阳台门开着，风就是从那里灌进来的。 张兆京快步走了过去，发现程白正坐在栅栏上，双腿十分危险地垂在外头。 他只穿着睡衣，仿佛只要风再大一些，他随时都会被吹下去。 张兆京怕吓到他，虽然惊讶，声音却勉强保持住了平稳：“程白，你怎么坐那儿去了？” 程白回头看他，脸上是苍白的微笑：“我有点累了。” “累了就回来睡觉，你大晚上的坐这儿能不累吗？” 张兆京伸出手来，程白却没有接，他望着楼下，说：“真高兴你没事。” “什么？”张兆京这问题刚出口，就意识到问得多余了，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程白看到了自己的检测报告。 他解释道：“你听我说，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有些担心。现在不是没事吗？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太苍白了，张兆京都知道这解释太无力了，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一样了，张兆京，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程白哭了。 安池有点愣神，他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在程白的脸上看到了木子苑的表情，而他也并不是那么确定。 他总觉得前两天自己见过这样的表情，他虽然说着“我们回不去了”，可脸上却写满了“帮帮我”。 程白哭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眼泪在肆意地流着，他似乎在那纤细的栏杆上坐了很久，双手有点脱力，开始微微颤抖。 张兆京尝试走近一步，说：“不是的，你听我说，你如果觉得累，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散散心，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忘了这事儿，我们又可以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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