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愿君从此,仙途通天。” 仙君们看着,有的莫名没了怒意,还有的双目含泪,更多人在发懵——不是,阮行疯了,方恪怎么也发疯? 剖灵根还要比的吗? 述归浑身僵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 更不明白——方恪和阮行到底在想什么? ---- 终于写到这章了哈哈,下章更爽 (ps:述云和今长明不是四爱,勉强算疯批反派cp吧,后边双死 属性大概是 清高怨夫攻 x 温柔渣男受 △我讨厌副cp压过主角,所以戏份会很少很少,雷副cp的宝宝别怕)
第二十六章 (回忆篇完) 不知喊了多少遍“阿恪”。 灵根被全剖出,方恪又去捡阮行剖的那半,蹲下,塞回阮行胸口,又细心清干净残余的魔气。 世事弄人,方恪剖半条灵根给方不醒,偏偏述归给阮行的也是这部分;又偏偏,阮行自己的灵根还有残余,百年后,魔气侵蚀整条。 方恪这半呆在阮行体内,温养百年,竟比阮行自己的还干净。 可能是方恪命硬,灵根也随主人,怪不得都想要他剩下的半条。 方恪的动作很温柔,怕阮行痛,还拿灵力暂封住感官。 阮行从没这样恨过他的体贴。 方恪倒也不是在报复。 只是每次他得到什么,后头会失去更多,久而久之,就不敢要了。这次干脆送出去,给得够多,也就无所谓失去了。 “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方恪终于笑了,澄澈,平和,“所以想让你好好活。” 他感激阮行,感激这位好友,在他初入上界、最艰难的那段时间,给了他一些希望,尽管很多是假的。 灵根得了宿主,飞速生长,很快与阮行的身体彻底融合。 阮行曾说“命中注定,你我要相伴千年”——他们果真是有缘的,连灵根都这般契合。当初方不醒可是花好长时间,吐过多少次血、灵台压制多少遍,才完全融合方恪的灵根。 “方恪!”阮行嗓音嘶哑,近乎怒吼。 方恪塞完灵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阮行再度伸手。 “我不恨你,你与述归是命定的道侣。”方恪没了耐心,决定把话说得狠些,“可这‘命’又是从哪来的、谁定的?” “行止,原来你也身不由己。” 阮行面色大变。 他竭力控制自己,可还是没忍住,指甲戳进发中。再往深处是识海,识海内有神魂。 里面藏着他最深的恨、最大的秘密,关于述归为何与他有道侣缘——不只是因为灵根,从出生起,他的神魂就与述归相关。 “你身不由己,想了解旁人,掌控一切,我懂。”方恪说得更狠,虽然语气平淡,“你也想掌控我吗?” “这百年,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找过我?” “因为你知道我很弱、很顺从你,不会生气,更离不开上界,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来见我。” 阮行一愣,他咬住下唇,血腥气让他勉强平静。“不管以前种种,现在我想救你,想弥补,为什么不接受?” “你说过的,君子论迹不论心。” 方恪尴尬地笑。“其实还有半句——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你看,话能分两半说,好多事也一样,没有对错,只看你愿意怎么想。” “就像我不愿接受你的灵根。” “为什么?” “就是不愿意啊,我感激你的奉献,但我未必要接受。”方恪露出点无奈的笑,“行止,你还是这么骄傲。” 骄傲到不接受别人的拒绝、不容忍自己的瑕疵。 “可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知道的。”阮行怔怔,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是你先接受了我。” 即使知他本性,还是来凡界陪他;即使被他夺去伴侣,还愿意为他剖灵根,说要他活。 ——不接受我,为什么又来陪我? 剖开我,解读我,血淋淋的我,我一览无余献祭给你;包容我,顺从我,步步退让,奉献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我? ——接受我,为什么又指责我? “好,就算我想掌控你,你可以指责我,但我也……” 也什么? 方恪看他跟看孩子似的,有点无奈。 阮行喉咙突然哽住,头脑划过清明,骄傲被唤起,他从未如此羞耻过,好像把自己丑恶的一面摊开在人前。 一切脱轨,身体叫嚣恐惧,血液凝固,却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统治身体。 ——方恪太了解他。 他放弃辩驳,哑声道:“你说过,要活得更久,那就收下我的灵根!”这才是他的本性,强硬,不容置疑,“然后你再跟魔尊走,三清川不敢……” 到了这地步,他还在替方恪筹划后路。 方恪说:“行止,也让我当一回君子吧。” 魔君在空间裂隙中,招呼小宠似的,“方恪,回来。” 紧接着,他笑盈盈的脸陡现阴沉——方恪面前,平白出现另一道裂隙! 三清川是天道之地,魔君出现已是冒险,哪怕他再疯,也不会踏出空间裂隙。魔君试探性地探出条手,立马湮灭。 “过来!”魔君笑意不复。 时空是半神的特权,但其实,时间和空间从不为一体。 魔君是个疯子,但也只敢探索裂隙最浅的部分——浅层空间,所以他从来只用空间穿梭,不敢沾染时间。 可他能感知到,方恪身旁的……是时间裂隙。 空间是半神的特权。 时间却是众生的禁区。 * 时间拨回前几日。秦族。 圣君说:“我会答应你一个要求。” “我想去一个无人的地方。三界众生之外。” “好。”长明想了想,“我给你留一道时间缝隙。待你挖出灵根,它会自己开启。” * “再见。” 方恪的谢幕和他这个人一样,平淡,释然。 他想,好像“就此别过”更有气势,不过平淡风更适合他。 所有人看着方恪走进时间裂隙。 背挺得很直,手也很稳。身上灵根、手背青筋,仿若由脊背、由血液供养的参天大树。 他是一颗树,石头里新长出的树,不是杂草。哪怕在阴沟里、悬崖上,也能活下来。 走进裂隙前,方恪最后回望一眼。脚下什么也看不见。 ——叶落不归根,再不见吾乡。 ——不见吾乡,何处可归,何处不可归呢。 最后的话留给魔尊,轻飘飘一句:“魔种,再见。” * ——我不欠你们了。 阮行脑海中只剩方恪这句话。 仙君泣出血泪,那样狼狈,他不知自己在喃喃——“……你还欠我一个春天啊。” 听夏蝉、赏秋月,迎冬雪……凡尘中川兰,这些事好像就在昨天,还没有装作凡人过完一年,三清川的仙人就找上门来。 还没有过完那一年,怎么就又过百年? 阮行其实去找过方恪。 但他们的缘分莫名其妙不断,又在莫名的地方断——每次他伤好,压住魔气去找方恪,方恪都在闭关。 若他真是执意要见方恪、要救他,别人当真拦得住吗? 方恪被仙诀所伤,阮行得知他在魔界,灵根差点废了,被述归痛骂一顿,又打得他再无还手之力,强行回三清川。 对啊……述归在做什么? 方恪死了,他是不是很轻松? 明明魔念被根除,灵根也是新的,可阮行心中的恶意却还是旧的,沉疴旧疾,药石无医。转过头去,他看见——述归抓着剑刃,掌心被切开半截。 述归整张脸平静,可眼睛在流泪。 阮行愣在原地。 * 方恪像一棵树。 从泥中长出,最后坦然接受斧头的杀戮。倒下时,身体如华盖、张开在半空,灵根上断裂的千万条分支,从树干垂下。 但述归知道,那是逸散的灵力,还有破裂的筋脉流出的血。 擅入时间裂隙者,先受皮肉崩析之痛,而后要经历什么只有方恪自己知道。万年来,从无人能逃出时间裂隙。 何况方恪只是元婴修为。 述归紧闭眼,眼睫颤抖。 他在痛苦。 阮行不敢置信。 欲念在识海翻腾,既哭且笑,话语中有怜悯——“谁告诉你,没了记忆,过往情感就会消失?” 是。 哪怕刻意去逃、去避开。 述归抛开心脏的痛楚,一层层剖析自己——玄华神君很少痛,他不在乎、甚至鄙夷自己的痛苦,坚信忍忍就能过去,像伤口总能痊愈。 欲念笑声尖锐。“神君,痛才正常,痛是因为你不坦荡啊。” 初见刻意疏远,无尘派夜醉,淳安镇共毁假佛,五沌川说“永不负你”……桩桩件件,仿若旧事重临,至少方不醒都曾做过。 “斩过往,断情劫,为什么记忆涌出时,你马上关住它、关住方不醒?” 欲念非要勾得述归心神失守,声音如泣如诉,绵柔幽远——“是因为你发觉,自己的呼吸乱了吗?” 述归知道方恪总看他,眼神中执念不消……如果他没回望,又是如何知晓的? 只是不敢认。 不敢认,那些同行的日夜,说的话、许下的承诺,是方不醒在影响,还是他自己心不静? “要恣意,又怕失控,懦弱当无情,封闭作坚定……”欲念癫狂大笑,“神君,你怎敢说无动于衷!” 心脏快裂开,述归口鼻间有血气,蓦地睁开眼。 “你为什么会痛呢?”欲念在他识海内幽幽重复,“为什么会……” 述归忽而了悟。 “是我道心缺失、心智不坚。” 欲念的哭笑戛然而止。“你觉得……悲伤、惭愧、痛苦,还有爱,这些都是因为‘心智不坚’?” “哈、哈哈哈,玄华神君,你真是……”欲念笑疯了,“你果然该成神,你活该成为最后的神……这世间除了你,哪里去找这样可怜的家伙!” “恭喜——你和我今日同死。” 方恪死的这一日,述归斩断欲念。前尘亦随欲念消逝。 后来,方不醒那道分魂也再未出现过。 述归还在流泪,他转身,朝呆愣的阮行平静道:“裂隙已关,现在去求我母父,还有机会找回方恪。”
第二十七章 “后来呢?”孩子们呼吸放慢。 这故事说书人讲过几百遍,只有结局从不篡改——“这人没了归处,怎么指望找回他?” “对裂隙外来说,方恪已经死了。” 一姑娘似有怅然,“先生,可否讲讲方恪师兄弟的故事,在他们还是凡人时?” “我不喜欢。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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