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无法,只能亲自来见方恪。 “你我都想保下凡界,”长明说,“但你的修为还不够,若你愿进缝隙,便有足够的时间修炼,至于其他,就看造化吧。” “好。” 方恪最后问起过述云。 长明轻叹,“他是棋盘上将帅。” 方恪懂了。“也是棋子。” 长明幽幽道:“天道下,众生皆棋子。” * 于是方恪入时间裂隙,丢了人心,更像神。 时间停滞的万年,他只是修炼,而后沿时间长河,去寻秦珩的魂魄,每入一个时间点,他都会停下,渡完方圆五十里的清浊之气,再离开。 那就是他身上功德的来源之一,功德引来天道之力,帝师新立。 天道从无偶然。 * 木屋前,方恪讲完了这个漫长的故事。 “帝尊,回去吧,”方恪换了称呼,“上界还需要你去平衡。” 仙人也是人,不然上界仙境怎会有三清川、五沌川之分,又有天生仙人和凡仙之别? 不过是述族因贪欲,将上界灵力全引灌三清川,由是天生仙人出现,凡仙趋之若鹜,灵力越发失衡。 述归问:“怎样平衡?”他其实不在意答案,只是想以此为借口,最后再和方恪多说几句话。 方恪视线始终沉静,“摧毁它。” 摧毁魔族,摧毁古族,再往后,去摧毁整个上界。 然后世界再回混沌,等待新生的天道和神灵。 “亿万年前,龙族占据这个世界,最后消失在天劫中。”方恪说,“人族不比任何族类高贵。” “可你是神,你不会消失的……”述归根本没想到这个答案,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想,身上更冷,他与自己的声音也隔一层。 他问了好多遍“对不对”。 方恪说:“神为世人生,为救世死。理所应当。” 天命已定,一人成帝,一人成神。 方恪终将成神,也许是百年,也许是一千年,述归拦不住。他只能等,像当年方恪在时空裂隙里一样,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从此仙凡不见,仙神不见。 他们都在等待最后的时刻,三界覆灭,再次循环。 * 不知多少年后。 今夜恰逢十五,月圆圆,是一面时间的镜子,映照众生圆缺。 帝圣殿中,述归寂然坐着,曾经清冷的眼如今深不见底,澄澈月光也驱不散其中执念、偏执、癫狂。 他镇压上界,也会永远护凡界,因为那里有他爱的人。 当他生出偏爱时,就再不可能为神。 仙凡抬首,共望一轮月,与此同时,魏国川兰。 “这一次,我陪你到老吧。”木屋中流入月色,映出两人交叠的手,方恪看向月亮,“在世界到达尽头之前。” 月光盈盈,浩瀚又静谧。 偶人一言不发。 好久好久,那呆滞的眼珠一动,与方恪十指相扣。方恪一惊,被偶人搂进怀里。 他听见偶人的回应。 “……好。” * 这是很远、也很久前的一次对话。 青年说:有人成神仙,有人执念成神仙,殊不知,神仙到了头,好多还想做凡人呢。 他问少年:你想做凡人,还是做神仙? 少年从桌案边跳开。都不要,师兄,我要去睡觉! 青年无奈地笑。去吧,我总会来叫醒你的。 有童声清澈,在唱—— “天不仁,道无情,仙人抚顶授长生。 仙凡异,仙神殊,何时共赏今时月? 别离多,欢会少,古来神仙亦有死……” 【完】 ---- 开心,第一篇完结文哈哈! 写文代的BGM:沧海映雪歌。道长。 番外大概两个:交代下阮行和秦珩;恩批if线。读者有想看的可以点。(大概率是没有读者的?)
第四十八章 番外一 **一、蝴蝶** 秦珩又被母亲拒之门外,回到三清川,又不小心听到族老交谈,“圣子”“优柔寡断”“天赋平庸”……他一气,躲进房中,谁也不见。 房门开了。 在悄悄哭的圣子连忙捂眼睛,透过手缝,他瞧见很亮的光。 “不准进来!” 他自以为高傲地喊,殊不知自己像只红眼的兔子。 那人逆光而来,浑身都像披了件光做的衣裳。 除了秦珩,谁也看不见方恪。方恪陪了他整整三年。 三年后,有一天,方恪朝秦珩伸手——“跟我走吗?” 他讲了过去的故事,讲了他的秦珩。 讲了秦珩会死于圣子换位。 三清川又逢春日,恰在此时,方恪指尖落下只花蝴蝶,日光晃得秦珩有些晕,像喝多了酒,酒不怎么好,偏偏让他醉好多年。 醉到他晕乎乎的,决定跟这人走。 决定离开自己的时空,这是清醒下做出的决定。 初时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他越发依恋方恪,除了方恪,他还能依赖谁?他说服自己“就是秦珩”,最初却仍是恐惧的——“如果我不是他,会不会再被抛弃?” 但方恪一直无条件满足他。 他身边只有方恪,只有方恪对他好。他喜欢方恪,喜欢得理所当然,尽管他能察觉方恪更深处的疏离。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和老师永远在一起,无论以何种身份。 帝圣殿中,方恪与他分别。 秦珩见过这人浑身是光的样子,于是再不想见他沾染污秽;见过他空空的识海,于是不想他孤独。 那就祝你成神,也祝你有人长相伴吧。 身旁人不必是我。 * “珩儿,怎么又睡懒觉呀……” 秦珩用被子裹住全身,闷声闷气,说再睡一会。 “今天有新夫子来,你可别再把人气跑了……” 新夫子? 秦珩迷迷糊糊睁眼、洗漱,再跟着娘去前厅。 前厅坐着一个人。 他朝秦珩笑,似清风拂面。秦珩晕晕乎乎的,忽然,一只蝴蝶飘入厅内,它大概也跟秦珩一样,晕头转向,撞进新夫子的怀里。 秦珩恍惚好久,莫名其妙的,他向着夫子走过去。 一个称呼从心底钻出来——“老师。” **二、月光** 魔界月光并不似血,同样清幽,只是暖不得人心,也照不彻心魔。 魔纹缠上阮行的手。 方恪死后,他入了魔。 述归以为他为情爱所困,只阮行自己清楚,不只如此。 最开始,他其实羡慕过方恪。 方恪爱方不醒,方不醒也爱他,两人成为伴侣理所当然,方恪后来的执念也有根据。 可阮行没有。 他不爱述归,述归也不爱他,阮行要与述归结为道侣,可这桩情缘是述族机关算尽,更证明他命不由己。 阮行该说服自己去爱述归,可他找不出一个值得的理由,不去恨述归已是极限。 曾经也想过——要是没有方恪,述归会不会爱他一点?好歹让他有个去爱述归、与他结契的理由。 可述归冷情,不爱就是不爱。 于是阮行以“破玄华情劫”为由,接近方恪,拖他入局。如果述归爱方恪,他自然退出。 但述归还是不爱。 就这样一次与方恪的共情,他主动接近那人,当真成了朋友”。 川兰下凡,木屋中,阮行就快忘了三清川的一切。 直到他听见方恪梦呓,唤的是:“阿醒。”不是阿行。那一瞬间他觉得好冷,羡慕述归,又可怜述归……更可怜自己。 这份爱来得荒谬,名不正言不顺,本就是错。 后来结契大典,方恪在他眼前,他当时恨多于爱——他真是恨方恪,恨他让自己再不为君子,后来更恨,恨自己动了心。 那些心动、情愫、爱意,他分不清是自由的、还是被操控的——他毕竟有方不醒一道分魂。 这一生,身不由己。 可笑可悲。 阮行一生都在找理由,证明自己从不出错。错误越积越多,路越走越歪,到最后终于找不到理由。 行止仙君太骄傲,宁愿自刎,不愿犯错。 ……所以阮行死了,那个骄傲的假君子已经死了。 在偶人中复生的是一道分魂,有阮行的记忆,也有方不醒的记忆,他们都爱方恪。 跟方不醒有什么区别? 方不醒爱方恪,名正言顺。 木屋中,月光淌了一地,生出灵智的偶人捂住脸,遮掩无声的笑,坐了一夜。 第二日早,方恪来他床前。 偶人终于能说出完整的话,只有方不醒会说的话,用方不醒的语气。 “你怎么这么晚才叫醒我?” 他没有喊“阿恪”。他再不会喊阿恪。 ---- 隔壁开了新文(对手指)伪父子年下,相杀相爱,感兴趣的老婆可以点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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