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接过菜单的时候,阎桓满脸都写着别扭。他在几道肉菜上打了对钩,对店老板说了句,“麻烦了,新年快乐。” 沈夜惟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阎桓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想什么呢?” 阎桓垂着眼眸,撅了噘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对白忆和白婉,还有小诗和小朝那么宠爱了。” 沈夜惟:“?” “他们其实都是你的孩子吧?也难怪,一出生就沾了师父的法力。不像我,从小全靠意志,坚持修行才获得了说话的能力。” 阎桓越说越委屈,最后还补了一句:“既然他们都是师父的孩子,以后我一定会像对待我的亲骨肉那样对他们好的,请师父放心。” “……” 沈夜惟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硬是把那阵想要大笑的冲动给憋了回去;但嘴角还是有些没控制住,抽搐了几下。 “师父,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夜惟憋笑憋得说话都变了调,“我只是……想跟你说,为师……前些日子才刚刚破身。就是拜某人所赐。” 阎桓呆滞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被师父耍了,一时间满脸通红:“你……!!” “我什么我?” 沈夜惟总算把笑意全憋了回去,轻咳了一声,说:“早些年为了修行,我万万不能破身。现在虽说早就过了那个阶段,这事也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但仍然无法改变你对为师做出了大不敬之举的事实。” 看着阎桓一脸的羞涩,却没有丝毫悔过之意,沈夜惟也没觉得生气,反倒生出了一阵安心感。 他和阎桓的关系早已变得奇奇怪怪。以后两人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其实是沈夜惟当下考虑最多的一件事。 吃了顿简单的晚餐,沈夜惟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店家,和阎桓一块离开的餐馆。 “看,陌生来电。”阎桓拿着手机晃了晃,“来的还挺是时候。” 电话刚一接通,一个男人就在电话里质问起来:“你们他大爷的,是不是在我们家留了什么脏东西了?” “整个小区只有我们家停电,电闸一切正常,屋里还有怪声,是不是你们捣的鬼!?”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附和。 阎桓笑了笑,切出通话界面,打开了电话录音,说道:“请问屋里有什么怪声?” “我也不知道……我总听见有个人在笑,这会又没有了。” “先生,该提醒的我都已经提醒过你了。” 阎桓认真道,“你不听,现在遇到怪事,你还赖我?想报警你就报,不过建议你把我们的对话录音也保存一份,我现在就发给你。” “你还录音了?行,你现在就发给我!” 说完,男人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阎桓很快和男人加上了VX好友,把那段未经任何处理的录音发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房东家的客厅内。 房东的凶悍劲儿已经没了,和他老婆缩在沙发上止不住地发抖;家里桌上摆着手电筒作为照明,手机就摆在桌上,两人谁都不敢去碰。 “怎么吓成这样?”阎桓笑着问他们。 “那……那录音……”房东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了下手机,“我的说话声音……怎么……” “你说话时的声音怎么变成了展御的声音,对吧?” 阎桓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我就是听出了不对,所以才录的音。别担心,他只是跟着你了而已,这就像是鞋底粘了口香糖,不好弄掉。” 这话差点把房东夫妻俩给吓尿了,女人尖着嗓子喊了句:“我们又没惹他!他还欠我们一个月的房租,我们也没说什么啊!他为什么跟着我们?!” “嘘。”沈夜惟忍不住提醒,“慎言。” “救救我们……”房东夫妻二人恳求道,“让他走吧!那一个月的租金,我们不要了还不成吗?!” “他既然与你们签了租房协议,应该也是交了押金的。” 阎桓没好气地说,“现在押金也没人问你们要了,他人也没死在你们屋里。明明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搁我,我也把你们搅扰的不得安宁。” “好了,别吓唬他们了。” 沈夜惟揣起手,淡淡道:“这位先生,他会跟着你,还是因为你之前拿走了他的木盒子的缘故。如果你没有偷偷把东西揣进口袋,他也不会告诉我们你拿了他的东西,我们更不会知道他还藏着个宝贝在那。” 女人掐了房东一把,埋怨道:“都赖你贪财!好好的新年!过不成了吧?!” “别废话。”房东皱眉道,“东西现在又不在我身上,那不是让你俩给拿走了吗?” “是,可展御跟着的人是你,不是我们。”阎桓说道,“我们要找的人一直都是展御,有些事要和他再聊一下。” “怎……怎么聊?” 沈夜惟招了招手,让房东的老婆过来,低声对她道:“你去准备一碗热汤,里面要放……准备好后就让你丈夫喝下,剩下的交给我们。” “好吧,我知道了。”女人点点头,拿起手机当做照明,去了厨房。 房东惊恐第看着沈夜惟:“你让她去干什么了?去厨房做什么?” “她是给你准备汤药。大郎,你该喝药了。”阎桓侧着身子倚在沙发背上,笑着说道:“喝完就没事了。” 房东:“…………” “我不喝!”房东这会表现得十分烦躁,“你爱喝,让你老婆给你喝去!” “我老婆他舍不得我死。”阎桓笑得更厉害了,“我相信,你老婆也是一样。” 沈夜惟插话:“……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阎桓正想接话,女人从厨房端出了一小碗汤,其实就是开水再加一些生米以及别的东西。 “先生,我弄好了。”女人说道。 玩笑归玩笑,汤准备好了,沈夜惟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张已经写好的黄色符纸,捏碎洒进了汤里。 “喝完之后,你会很快感到困倦。到时候你睡就行了,你老婆会负责照顾你。” 房东夫妇其实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汤是他老婆准备的;沈夜惟也只是往碗里扔了符纸碎屑,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给他下毒。 “两位先生,不是我信不过你们。”房东端着碗,犹豫了半天,最后道:“咱们签个协议吧,万一我要是喝出什么问题……嘿嘿,你们得出医药费。” 女人在一旁附和:“对,如果万一他喝出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得赔钱。”
第52章 熊与衣衫褴褛的少年 沈夜惟:“……”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阎桓走上前,一把抢走了碗,“别喝了。反正展御跟的人不是我们,我们管你这闲事干嘛呢?等你们一命呜呼了,展御照样得跟我们走,我们等得起。” 径直走到洗手间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倒入了马桶,完全不容房东和他老婆反应。 “子时快到了。阎桓,我们走吧。”沈夜惟也不想再管这两个人了。 “哎哎哎,别别别!我们错了,好吧?你们……”房东正说到一半,屋内的两个男人便凭空消失了。 夫妇二人盯着那片空气愣了半天,最后还是女人先发起飙来,一边捶打房东一边骂道:“你个没眼力见的!瞧见没有?他们凭空消失了!他们绝对就是仙家!这下好了,你把仙家得罪了,万一有个什么事,还指望谁来救你?!” “死婆娘!老子哪知道你们三个是不是联合起来给老子下毒?!” “你!!”女人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抄起扫帚朝男人脸上抡了过去:“我帮他们救你,你竟敢这么说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玩意!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玩意!!” …… “你们的意思是,他一直赖在凡间?”崔判官放下手里的比,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 “是。” 沈夜惟给阎桓递了个眼神,后者取出他们带回的玉,放在了崔判官的案桌上:“他说,他之前还抠走了阎王的腰带扣。” 崔判官盯着那块玉看了半晌,默默道:“那个展御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别的就没什么了。”阎桓耸了耸肩,“他现在附在一个人身上,今晚派去的阴差怕是要无功而返。” “唔,”崔判官思考了片刻,问他们:“不如,你们去和慕天泽单独聊聊?他现在还赖在奈何桥边,我们劝了他半天,他才没有挡住其他人的去路。” 阎桓双手按在案桌上,俯视着崔判官,“我师父他都替你们工作这么多年了,这次你拿我们当枪使,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说吧,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事?” 崔判官悄悄瞥了一眼站在阎桓身后的沈夜惟。阎桓都要站到自己案桌上了,沈夜惟居然没有管。 如此纵容,就代表沈夜惟也是支持他的。 崔判官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说故意瞒你们……这事真有点说不清,只能你们自己去了解。我只能告诉你们,展御赖在凡间不来报道,只是因为他在逃避轮回而已。”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不进轮回,那么慕天泽就会在奈何桥上一直等到他来,两人就都不进轮回。我不得不说,这办法虽然拖不了一世,但却能拖得了一时。冥府如果不想一个法子,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沈夜惟问道。 崔判官用手指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簿子,“按照已经规定好的,他们两人同生同死,也必须一块进入轮回。” 阎桓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绕来绕去,这崔判官就是不说这规定到底是从何而来。 既然无法从崔判官嘴里抠出更多信息,两人便告别了崔判官,去了奈何桥。 孟婆依旧百年如一日地守在桥边,给路过的每个人都递上一碗忘却前世的汤。 慕天泽正趴在桥上,看着河边的那些彼岸花出神。冥府上上下下有数不尽的鬼差,或许有人猜到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却也依旧无能为力。 “我们已经见过他了。”阎桓试探性问了一句:“他不肯来见你。” 慕天泽的眼神先是露出了一丝错愕,随后这股错愕便消失不见:“挺好,我也不希望他来见我。” “你之前还说,要等他来。”沈夜惟默默道。 “是啊,我留在这里迟迟不走,不就是在等他吗?但这并不代表我希望他来见我。” 慕天泽哼笑道,“就算你们抢走了他手里的玉,他也有办法留在人间。” “那块玉,该不会是你……?”阎桓一时间有些意外。 “是啊,当然是我,我从阎王的腰带上抠下来的,进入轮回前悄悄交给了他。我总是死在他前面,交给他比较稳妥。” 慕天泽笑了笑,继续道:“他肯定跟你们说,这是他抢来的。我才不需要他帮我顶这项罪名,你们大可把这件事记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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