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真的是……不值一提。
“够了！一码归一码，秦书苗愿意直播，她没有伤害到你们任何人的利益，你们也没资格辱骂她！”闻庭扭头看向秦书苗，“你确实把方首打伤了，就事论事，你该给人赔礼道歉。”
秦书苗被人围着，怒火腾地升上来，“要道歉也应该是方首给我道歉！他出言不逊在先，什么时候他给我道歉了，再提我给他道歉的事！”
“秦书苗！你就是这样给你女儿做表率的吗？”
“你别动不动拿悦悦说事，你这个村支书就是个废物，方首那个垃圾先前带着人辱骂你小白脸，你也咽得下这口气！”
闻庭的火也上来了，他松开了王大娘，转身把秦书苗逼在墙角，“我门上的油漆是你泼的。”
“是我，渣滓！”秦书苗得意地笑着。
方悦突然从楼上跑下来，她瞬间转变嘴脸，将闻庭推开，蹲下抱着方悦，“悦悦乖乖的，跟小鸥哥哥去楼上。”
“秦书苗你给我儿子偿命！”
当王大娘手中的菜刀飞在空中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真的敢杀人。
那把磨亮了的菜刀本该砍向秦书苗，因为方悦的到来，菜刀直直飞向了方悦的脑门。
速度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连距离她们最近的闻庭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刀不可能躲得过去了。
屋外的太阳光照亮了菜刀，一道折射过来的光刺到了任秋余的眼睛，菜刀落下去的时候，他大喊：“读——！”
“悦悦躲开！”
女孩尖叫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小北声嘶力竭，而后她咳出了一大口血。
菜刀在方悦面前明显减速，方悦脚不听使唤往旁边挪了一步，菜刀最后砍向了砖缝。
“哐啷”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王大娘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面，她也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把刀就扔出去了。
闻庭把菜刀捡起来放在了高处，“王大娘，就算你有理，这下你也变得无理了。你这叫杀人未遂，可以判刑的知不知道？”
王大娘慌了，说话的同时手也在抖，“书记，我没想杀她，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她打了我儿子，我一时心急，能不能不坐牢啊？”
“那你可得征询方悦妈妈的意见了，毕竟你刚才差点杀了她女儿。”
任秋余说话的时候带着愠怒，小北的嗓子本就不好，因为王大娘这一出，恐怕今后开口都困难。
他把小北带到一边的空房间，找了点纸让她把血吐在纸上，“小北，以后不准这样喊，不管发生什么事，还有我在呢。”
他现在有每日存档的习惯，刚才小北不使用技能，他也能读档救下方悦。
又找了一些能喝的水给小北漱口，把之前在药店买的治嗓子的药给她吃了两粒。
小北露出微笑，他的心情才终于缓和了些。
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柜子，柜子上的东西掉出来，他捡起洋娃娃和绘本放回原位。
准备离开的时候眼睛又看到了那一本本红色的荣誉证书，不由感到好奇，他打开了其中一本。
证书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秦书苗穿得朴素，与一群小女孩站在一起合照。
证书写着：感谢秦书苗女士向春花花学校捐赠的一百万元善款。
依次打开其他几本荣誉证书，每一本的内容都差不多，都是秦书苗向某个地区或学校捐赠的善款。
那个泼辣又暴躁的女人，真实的面目原来是这样的。
“任秋余。”
外边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孩儿，任秋余记得他，网名是鸥小鸥的主播。
“你好。”任秋余礼貌性打招呼。
“对我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同一类人。”鸥小鸥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红唇，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你们是分化的动物吧？”
任秋余的微笑凝固，嘴角落下来，他怎么知道他们的身份？难道他是来抓他们的人？
“你和小海獭的悬赏单我看到了，估计全世界都在找你们呢，躲在这种地方，你还算聪明吧。” ----
第16章 红嘴鸥
客厅的喧闹声任秋余似乎听不到了，他的耳朵和脑袋里只有轰鸣声，像有一节一节列车从他的左耳穿到右耳。
手上攥着带血的纸，纸被他握成了团。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读档重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既不会让人发现身份，也不会让小北受伤。
“读……”
带着香味的手捂住了他的嘴，鸥小鸥的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上。
“不要使用技能，用多了对身体不好，放心好了，我也是动物，不会举报你们。”
鸥小鸥一句话下来，任秋余不知该思考哪一段，他怎么不知道使用技能会伤害身体？
还有，这个脸涂面粉，一举一动像妩媚女人的人，竟然也是动物？
“你是什么动物？”他退后两步，把小北护在身后。
“红嘴鸥，人类的名字是梁鸥，分化四年，技能么……暂时不能告诉你。”
四年，任秋余暗自思忖，如果所有的动物分化的时候都是16岁的模样，那么这个梁鸥现在是20岁。
梁鸥蹲下来整理小书柜里面的证书，“你看到了，苗苗姐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她是个很好的人。”
任秋余点点头，方悦被养的很好，如果秦书苗真是不堪的模样，不可能有这么乖又懂事的女儿。
“秋余哥哥，你帮帮苗苗姐好不好？”梁鸥忽然站起来握着任秋余的手，“帮她也是在帮你自己。”
任秋余不反感梁鸥的触碰，因为他们是同类，眼前这个香香的小孩，就像另一个小北。
“我对人类没有那么上心，我只能做到不伤害他们。”
在人类世界生活的十年里，任秋余见过太多人性的恶，保持乐观积极的态度，不过是为了在人类世界生活而戴上的面具。
他并没有那么好心。
“不瞒你说，苗苗姐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我不能保证她不会举报你们，毕竟你们一个人就有一千万。”
任秋余的眸子变暗，倘若真有人类想要他的命，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别怕，”梁鸥踮起脚，红唇几乎贴在任秋余耳垂上，“苗苗姐是好人，你们帮她一次她会加倍还给你们。”
天可能要下雨了，任秋余只觉得空气闷闷的，脑袋有些晕晕的。
“嗯？答应我吧，海獭哥哥……”
任秋余的手臂抬起来，搭在梁鸥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好，我会帮她。”
梁鸥激动地伸出手臂挂在任秋余的脖子上，“你太好了秋余哥哥！”
房间门口站着一个黑影，闻庭那双深邃的眼睛透过任秋余的双眸，随后那双眼睛黯淡，黑影转身消失了。
任秋余莫名感到心慌，人类的那种眼神好像是——失望。
他推开梁鸥，背起小北往外跑。
客厅的人变少了，王大娘和敲锣打鼓的男人们已经离开了。
随意瞥了一眼，迈开长腿追到闻庭身后。
“闻庭！”追上之后却不知道说什么，“秦书苗和王大娘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王大娘怕坐牢，暂时搁下来了，等方首醒了给秦书苗道个歉，秦书苗也就愿意松口了。”
闻庭的声音很轻，像过度劳累似的。
任秋余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真不习惯平静说话的闻庭。
“你好像很累……”
“王大娘的菜刀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都等着对方回答。
“人不累，心累。”闻庭率先说，“那把菜刀必定会砍中方悦，她能躲过去，跟小北那声有什么关系？”
任秋余装作疑惑，“啊？什么关系？小北情急之下喊出来的，要是跟小北有关系，她不就成神了吗。”
“嗯。”闻庭沉默了半晌，到家后转身质问任秋余，“动物分化为人类的同时会自带一个技能，你从城里来的，应该听说过吧？”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任秋余把小北放在椅子上，捏着她的脸看了看她的喉咙，“闻庭，小北的嗓子好像发炎了，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缓解一下？”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你们是人类吗？”
“当然是人类啊！”任秋余脱口而出，“城里分化的动物都被研究所的人带走了，不可能有动物流落在外。”
“你说得也是，可是会不会有动物用技能逃走了呢？”
闻庭用手指点了点脑袋，目光紧盯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北又咳了一口血，任秋余抱着她到后院的水井旁，干净透明的井水喂进小北的嘴里，吐出来变成了淡红色。
“闻庭……怎么办啊？”任秋余心里急，手上的动作也急，可是急也没用，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问题。
他想读档，读档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两滴眼泪不争气落下来，他捏了捏小北的脸，递给她一个眼神。
小北不停摇头，纤细的手指掐着他的手臂。
一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玻璃杯递过来，任秋余脸上的泪痕没有干，扭头看向闻庭，“这是什么？”
“蜂蜜水，润嗓子。”
小北捧着水杯慢慢喝，每吞一下眉毛就皱一分。
“好点了吗小北？”任秋余轻轻拍着小北的背。
小北竖起大拇指笑了笑。
“没那么管用，等会儿我把轩叔找来给她看看。”闻庭随手抽了一块毛巾递给任秋余，“第二次了，你怎么这么喜欢哭？”
任秋余拿着毛巾给小北擦脸，再给自己擦干净，“人的情绪上来了就会哭啊，哭又不犯法。”
“也是，如果你是动物，应该不会这么能哭。”
任秋余懒得搭理他，再说下去，黑煤球又要揪着他的身份不松口。
背着小北上了楼，把她放在床上让她休息，他的额头碰了碰小北的额头，“保护别人要先保护好自己，以后不能冒险。”
小北乖巧地点头，任秋余转身的时候手被她拉住了，她不情愿他离开。
“小北现在是大姑娘了，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觉，哥哥不会丢下小北的，小北乖乖休息。”
哄好了小北，任秋余走出房间，闻庭刚好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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