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婶儿的番茄,我带两块回去给小北吃。”
“大余,”张大娘喊住任秋余,“新鲜的番茄你都拿回去,用我刚才的办法跟白糖拌一拌,小北肯定喜欢吃。”
白色塑料袋里装着十颗红润饱满的番茄,任秋余笑着收下了,“闻庭也爱吃,这番茄他一个人就能吃完。”
提着塑料袋离开,张大娘跟出来又喊住了他。
“大余等等,一亩地可以吗?”张大娘扶着门框,大拇指染上了对联的红色颜料,“你拿回方由占的三亩地,我把我手上九亩地都借给你用。”
任秋余粲然一笑,“好嘞,婶儿就等着收地吧。”
接下来的一整天,任秋余戴着草帽,扛着锄头在张大娘指定的一亩田除草开垦。
这块田荒废好几年了,杂草长了一米多,除草除了一半回去吃饭,下午把闻庭也拉来了。
任秋北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也跟着过来了。
三个人两个草帽,弯着腰在田里一边除草一边翻土。
任秋余把自己的草帽摘下来戴在闻庭头上,“戴上,别晒黑了。”
一脸不满的闻庭瞧了瞧自己的胳膊,还能晒多黑,他这个肤色在晚上都看不到。
“是不是累了?”任秋余见闻庭半天没动,“我带了两壶水,坐那边喝点水休息一会儿。”
闻庭双手撑着锄头,身体站得笔直,“我只是答应你的白日梦,没有答应给你做壮丁。”
闻庭是任秋余强行拉过来的,任秋余望向田野,草除得差不多了,土地才翻了三分之一。
他拿走闻庭的锄头,“剩下的我来,你的直播间搞好没有,你在旁边开直播吧。”
闻庭不是个喜欢客套的人,任秋余这么说了,他转身走到水壶旁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把手机拿出来直播。
“任秋余,别用你的屁股对着观众。”
事实上直播间一个观众都没有。
任秋余弯着腰翻土,闻声扭着上肢,“啊?”
他的头发用任秋北的头绳绑了起来,扭头的时候屏幕中出现的是一个额头光洁,五官暴露在太阳下的俊脸。
他缓缓走向闻庭,一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在闻庭的手机上放大。
他蹲在闻庭面前挑了挑他的下巴,“你刚才说什么?”
闻庭没有及时回答,模样看起来呆呆的。
任秋余忍不住轻笑,难得在闻庭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还真可爱。
“啧,别摸我!”闻庭关了手机,提着水壶往田外走。
任秋余拉着他的胳膊,“表哥为什么发呆呀?”
“我没有。”
“我看到了。”
“我没有!”
任秋余抹了抹脸上的口水,闻庭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暴躁了。
“书记!闻书记!”田野外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满头大汗,说话急急忙忙,“书记,老旱家有人打起来了!村长不在,您赶紧过去劝一劝!”
人类之间斗殴是常有的事情,任秋余并不觉得稀奇,他观察着闻庭的表情,闻庭似乎也不怎么上心。
闻庭淡淡地问了句:“谁跟谁打架?”
“方悦她妈跟老旱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了!”
闻庭扔下水壶往村里跑,任秋余朝小北招招手,“小北,跟我一起过去。” ----
第14章 泼辣女人
吉祥村唯一一家小卖部是方老旱开的,前些年小儿子方首打工不顺回了老家,买了五台麻将机放在小卖部开了个牌场。
方首在村里赚了点小钱,便安逸地留在村里了。
他这人有个爱好——打麻将,用他自己的话说,一天不打浑身难受。
他还有第二个爱好——撺掇别人打麻将,牌场的五台麻将机每天必须要运作。
他的第三个爱好——看擦边直播。
今天他去方悦家找徐秀芹打麻将,好巧不巧就撞上了回村的秦书苗,也就是方悦妈妈。
秦书苗网上的那点破事他都知道,据说是骗了别人钱才逃回村的。
下午在牌场打麻将无意说了一嘴,关于秦书苗在外打工,实则是在做擦边主播这件事瞬间就在村里传开了。
徐秀芹脸上无光,撂了牌回到家质问儿媳。
秦书苗不是个软柿子,踩着人字拖跑到牌场掀了方首的麻将桌,操起椅子把方首的脑袋打破了。
任秋余带着小北到了牌场,被掀翻的牌桌下有一滩血迹,没有看到受伤的人,另一个当事人秦书苗头发乱糟糟被人反剪着双臂站在一旁。
找人了解了具体情况,任秋余总觉得不对劲,秦书苗只身来到方首的地盘,怎么可能毫发无损,还把一个成年男人打伤了?
思考之际,右边的房间传来一声怒吼:“老子凭什么吞下这口恶气!在外面卖的人又不是我!”
农村的房子都没有做隔音,男人的怒吼声,在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了,包括秦书苗。
秦书苗似被人点了一团火,挣脱钳制她的两个妇人,冲到房门口拿着板凳砸门。
“狗崽子,老娘今天非要把你的嘴缝上!”
大黑狗阿芙不知何时来的,冲着房间狂吠,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姑娘。
任秋余走到墙角,蹲下来捂着方悦的耳朵,以为小女孩会惧怕这样的场景,没想到方悦摇着小脑袋推开他的手。
“哥哥我没事,有人说妈妈的坏话,所以我把阿芙带来了。”
任秋余揉了揉方悦的脑袋,小女孩听话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
“哥……”任秋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悦。
“好,你带她去玩,注意安全。”
那边砸门的秦书苗根本没有人能拦住,板凳几乎将木板门砸穿了,房间门突然打开,一条黑手臂悬在空中握住了她的手腕。
闻庭试图拿走她手上的板凳,女人态度强硬,死活不肯松手。
“悦悦还在外面看着,你要为她树立这样的榜样吗?”
语毕,女人自觉放下了板凳。
她不服气,轻蔑地瞧着闻庭,“你就是新来的村支书?男人都是一个样,只会护着男人。”
闻庭伸出手,手掌上沾了血,“姐姐,是你把人打伤了。”
“谁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咒他一辈子烂死在这里!”秦书苗叉着腰指着牌场所有人,“老娘今天在这里把话说明白,我是在外边给人跳舞,但我没有做腌臜事,把你们的脏思想给我收起来!”
她捡起小板凳敲了敲墙,“谁敢说我的坏话被我听到了,下场就跟里面的方首一样!”
临走前,她对着房间里包扎着纱布的方首低声骂了一句:“孬种!”
方首一听又来劲儿了,推开帮他包扎的人冲到门口指着秦书苗骂。
“臭婊.子!你跳脱.衣舞给人下跪求礼物的样子老子全看到了!”方首甩了一把钞票,“不就是钱吗,老子给你,你现在给老子脱!”
秦书苗不紧不慢把地上的钞票全部捡起来,一个眼刀送到方首面前,“谢谢你的礼物,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节目!”
转瞬之间,一只小板凳飞到了方首没有受伤的额头上,刚包扎好的脑袋再次开了瓢。
不知是不是任秋余的错觉,他感觉来这里看热闹、劝架的人没有一个要阻拦秦书苗的意思。
秦书苗拿了钱往外走,也没有人拦住她。
“让开!”
任秋余一个趔趄,被秦书苗用力推了一把,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只有方首受伤。
这女人力气真大。
牌场陷入混乱,方首挨了这一下,年轻体壮的身体终于扛不住晕倒了。
任秋余听到了闻庭的叹气声,是不耐烦的叹气。
在场除了他,没有人比闻庭个子高,扛着方首的任务便交到了闻庭的身上。
闻庭弄了一身血从房间走出来,任秋余弄了块湿抹布给他擦了擦手。
“个子不高身材圆,虚胖没劲儿,活该被人打。”闻庭骂骂咧咧,“一天天的,累死我算了!”
任秋余听出来他是在骂方首。
“回去吗?”
闻庭摇头,“只了解了方首这边的情况,还要去方悦家问问。就方首这个伤势,他老娘肯定不干,我得从中调解。”
“书记,来搭把手!”
牌场门口拖来一辆板车,一个中年男人背着昏迷的方首从房间里走出来。
闻庭上前帮忙扶着,中年男人的力气有限,走路晃晃悠悠,任秋余也上前帮忙托着。
待到方首被人拖走,闻庭拉着刚才的中年男人问:“轩叔,他的血不是止住了吗,怎么还去卫生院?”
轩叔点了根烟走到阴凉处,“他老子老娘不信我的医术,随他们折腾去。”
“轩叔,刚才方悦妈妈和方首打起来的时候你在场吗?”任秋余问。
“在啊,我在旁边桌打牌,刚摸到一张好牌那女人就冲进来掀了方首的桌子。”
闻庭接着问:“能说说细节吗?”
“哪有什么细节,那女人一进来就跟方首打起来了,我们劝都劝不住,她越打越欢,最后砸了方首的脑袋。”
任秋余眼睛眯了眯,如果没有外界因素刺激,秦书苗怎么会越打越欢?
闻庭替他问了心里的话,“他们打架的时候方首没有说什么话?”
轩叔抖了抖烟灰,“说了两句泼妇,让那女人住手,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
“谢谢轩叔配合。”
闻庭转身离开,朝方悦家走,任秋余忙拉住他的手臂,“闻庭,我们是不是应该多问几个人?”
闻庭看了眼走远的轩叔,“是该多问问。”
恰好李央红从牌场走出来,任秋余笑着打了个招呼,“李婶儿,刚才没吓着你吧?我张婶儿在不在里面?”
“哎哟,书记表弟也来了?”李央红拍了拍胸脯,“幸好张姐没来,刚才吓死我了,你说一个女人家怎么能这么胡来?”
“啊?我听说是方首骂了方悦妈妈啊。”
“是骂了,骂得可难听了,什么荡.妇、下.贱这种词都骂出来了,还有更加不入耳的话,我都说不出口!”
任秋余与闻庭对视一眼,轩叔果然有隐瞒。
任秋余配合着李央红啧啧摇头,“方首能说出这种难听的话,是不是因为方悦妈妈掀了他的桌子在先啊?”
李央红拉着他到了没人的树荫下,掩着嘴巴说:“方悦妈妈冲到牌场的时候还没掀桌,只是让那方首给她道歉,方首不肯,还对她动手动脚,方悦妈妈气不过不准他碰,方首那些难听的话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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