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还装作惋惜的摸了摸镜框,仿佛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镜子竖起耳朵,三两口将冰棍吞进肚子里,小跑着过来帮忙。 临走前,布卡送了他们两个平安扣,戈尔温将它们挂在了车内的后视窗上。 所幸启程的早,到达意大利旅店的时间还不算太晚。 戈尔温握着方向盘,随手打开了皮卡的车顶,潮湿带着海腥味的风灌进车内,应该是刚刚下过雨,太阳没过地平线的周围还带有青蓝色的余晖。 这座以浪漫文艺著称的城市,钟表仿佛都慢了下来,野猫蜗居在路边的长椅上,慵懒的舔爪子。 办好入住手续,戈尔温和镜子沿着石砖路散步,现在是紫藤花盛开的季节,街道上飘着淡淡的花香。 意大利紧挨地中海,和巴顿完全不同,随处可见的雕像和古建筑群,向人们展示这里就是艺术的发源地。 “先生,我们去那家店吃吧。” 镜子指了指道路尽头的一家意大利面店。 这家店的门前放着一颗圣诞树,戈尔温恍然想起下个周末就是圣诞节了。 “您好,请问吃点什么?” 服务生将新鲜的玫瑰插在每桌都有的花瓶里。 戈尔温很少吃意大利菜,所以让他推荐几道。 服务员很热情,还向他们介绍了意大利著名的景点。 这家餐厅氛围感舒适,菜品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镜子将一块千层面送进嘴里,薄唇撅起,倒吸了两口凉气。 “真好吃。”镜子眸子微亮,抬起叉子去又去夹下一块。 戈尔温莞尔,也没戳穿他。 两个人吃饱喝足后,又沿着原路走回酒店,夜幕降临的街道上有很多情侣,镜子不动声色的靠近戈尔温,悄悄牵着他的手。 路人被镜子奇怪的外貌所吸引,但视线落在他们交叠的双手上时,又纷纷向他们微笑点头,戈尔温不得不再次感叹意大利居民的热情。 隔天清晨,镜子拿着常用的那根丝带,示意戈尔温为他编头发。 “不参加宴会也要束吗?”戈尔温让他靠着床边坐下。 “当然。”镜子说:“这样很好看。” 戈尔温手一顿,又像是若无其事地问:“要我教你吗?很简单。” “为什么?我想束发的时候来找您就好。”镜子一听到“教”这个字就头疼,他眉头拧着:“到现在我都没学会炖牛肉。” 戈尔温笑着,用手挽起他的长发。 其实戈尔温编头发的技术也不怎么样,以前没钱请造型师的时候,他只能自己帮模特打扮。 两人在去罗马斗兽场的路上看到了一列长队,走进才知道,原来是传说中的真理之口。 镜子仗着身高优势,看清楚了队伍前面的动静:“他们怎么排队将手塞进石头缝里?” “那是真理之石。”戈尔温说:“将手放进真理之口中,如果撒谎,他就会把你的手咬住。” 镜子听后睁大眼睛,揪着戈尔温排到了末尾。 后者看了看手表,离斗兽场的入场时间还早,于是任由他去了。 前面的人很顺利的通过,终于轮到镜子了,他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紧张,戈尔温忍笑配合他。 除了神话故事,戈尔温还从没在新闻上见过谁被真理之口咬住的。 终于轮到他们,镜子吸了口气,郑重的将手放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从手心蔓延,真理之口很小,镜子只放了半个手掌进去。 过了一会,他将手抽了出来。 两人顺利的离开,走在路上,戈尔温好奇地问:“你说了什么?” 镜子凑近他,自豪但又怕被谁听到似的压低声音:“我说……” “我爱你。” 戈尔温一怔,心脏像是被钝刀击中,连带着左半边身子细细密密的发麻,他抬起眼睛看向镜子。 这句话在镜子的嘴里并不常见,但他的神情却仿佛已经说了很多遍般泰然自若。 “那你呢?”镜子追问。 戈尔温眯起眼睛笑了,声音轻盈的开口。 “我说我一点都不爱你。” 镜子看了看不远处的真理之口,视线又落在戈尔温的手上,错愕道:“他怎么没咬你?” “咬了啊,你看看。”戈尔温将右手向他摊开。 就在镜子准备检查他手上哪里有牙印时,戈尔温却猛地回握住他的手。 街道的场景飞速在身旁略过,镜子束起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散开,浅色的发丝在白日下几近透明,他伸出手,拽住了差点被风吹跑的丝带。 如果戈尔温再仔细一点,他就能发现这条丝带和他第一次给镜子编发的那条如出一辙。 “先生,先生。”镜子被拉的跌跌撞撞。 视野从狭窄的巷子里脱离,空地上站满了人,入目是一座缺了一角的环形建筑。 石头堆砌着墙壁,镜子仰头看去,巨大的怪物近乎掩住了半边天空。 这里是世界新七大奇迹之一——弗拉维圆形剧场。 从侧面的拱形门洞进入,中央的圆形场地下陷,像是错综复杂的迷宫。 里面完全露天,意大利的风似乎都聚集在这里,吹起前面女士的长发。 镜子摸向被残蚀的罗马柱,听见身后的戈尔温说:“这地方比你的年龄还大。” 今年一百二十三岁“高龄”的镜子还没见过自己的长辈,忍不住问:“怎么会?” 在镜子的思维里,只有亲眼见过才算是事实,如果这座建筑存在了很多个世纪,那年仅四十多岁的戈尔温又是怎么知道的? 戈尔温没回答,而是带他沿着楼梯继续朝上走。 来到顶部的观景台俯视,站在最底层的人像是山洞里的古壁画。 这里几乎将整个斗兽场尽收眼底,向外甚至可以看到屹立的凯旋门。 戈尔温指着石头座位上的划痕:“你看这。” 镜子探头,那些划痕断断续续,像是用什么锋利的东西反复摩擦,勾勒出似有似无的形状。 “这些就是他们留下的声音。”戈尔温放轻语气,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 几个世纪前生活在这里的罗马人,看演出时随手画下的涂鸦,经过历史,和这座斗兽场一起存活下来。 拱顶上的花纹,逐渐被磨得看不出颜色,再过不久,也许涂鸦会消失,但斗兽场却一直在原地。 但那时的罗马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座由鲜血洗刷的建筑最终却变成了猫和海鸟的天堂。 “所以,你不是总被人遗忘的怪物,这里还有你的朋友。” 这就是戈尔温想来意大利的目的。 城邦留下和落地镜一模一样的旧疤,拥有同类的人将不再被称之为怪物。 生命是神奇的,有些经过不断的繁衍,从而留下自己的痕迹。 而有些生命的存在,本就是痕迹。 风吹起镜子瞳孔中戈尔温的衣摆,后者轻轻闭上眼睛,像随时要被风吹走。 戈尔温明明站在围栏里,但镜子却下意识的心悸。 “先生。” 镜子伸手拽住戈尔温,将他从风里拉了回来。 身体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镜子没有体温,他双手环住戈尔温的背,嘴唇落在冰凉戈尔温的额头。 “我知道的,我们回去吧。” 从斗兽场出来的天色渐晚,海鸟急匆匆的飞往海边觅食。 戈尔温来了兴致,两个人一路跟着海鸟,顺利来到了靠海的长街。 晚上的旅客很少,大多数都是本地居民,他们悠闲的慢跑交谈。 戈尔温租了两辆自行车,镜子不会骑,歪歪扭扭的跟在他身后。 “等我一下。”镜子笨拙的握住车把,因为身高原因,两条长腿委屈的蹬着踏板。 戈尔温眼睁睁的看着身边走路的人超过他,无奈将两辆单人车换成了双人。 “上来吧。”戈尔温拍拍后面的座位,镜子稍微抬腿就坐了上去。 并不富裕的位置变得更加拥挤,镜子缩在后座上,腿只要微微伸直就能碰到地面。 这块大石头还挺沉,这是戈尔温骑出不远后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沿海的路起势不平,陡坡戈尔温骑不上去,镜子就下去推着自行车,等到下坡时,他又会手脚麻利地跳到后座上,车头因为惯性剧烈晃动,戈尔温并没有阻止他,而是费些力气保持平衡。 车速变快,心脏被牵起,听到镜子在后面像个孩子般欢呼,戈尔温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夕阳肉眼可见的下沉,戈尔温稍微站起身追赶,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 海浪击打着岸边,戈尔温将双手搭在链条围栏上,像是一只随时要起飞的白鸟。 他看向被夕阳印红脸的镜子,装作平淡地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如果镜子问他最近为什么这么反常,戈尔温就会将一切告诉他,包括自己最后会离开他的事实。 令他意外的是,一向充满好奇的镜子却说:“没有什么,先生。” “真的?”戈尔温不由追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带你旅行吗?” “嗯。”镜子灰色的眼睛被染上绯色:“和先生在一起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那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你要怎么办?” “是去出差吗?” “差不多类似。” “那我会在家里等您回来,就像以前那样。” “那如果这次的时间很长呢?” “没关系,只要落地镜在那里,我就一直在等您。”镜子说完又认真的补上一句:“就算落地镜被搬走了,我也能记住回家的路。” 戈尔温眼眶发酸,平复情绪后才答。 “好。”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小可爱们!! 真的停更了很久很久,首先十分抱歉,最近有些忙碌,还猝不及防的卡文了…… 但没事,我已经把这本写完了(甚至番外也写完了。。) 预计还有2w字完结,番外大概还有5k,只需要根据任务发布就好啦~ 感谢小可爱们的等待!!
第67章 万神殿 潺潺的流水汇集到许愿池,池里呈现出天缥色,清澈的底堆积了数不清的硬币。 海神波塞冬驾驭着马车,他的两侧是两位水神,下方还有栩栩如生的四季仕女,它是这座城邦里最大的许愿池,也是罗马最后一件巴洛克式建筑杰作。 戈尔温站在特雷维喷泉下,四周有人双手合十,背过身,用右手从左肩上方投入硬币。 “咚”硬币掉进水里,因为浮力而左右摇曳,最终成为众多硬币中的其中一员。 许愿池有一个传说,想要再次回到罗马的人,就必须抛出一枚硬币。 戈尔温从兜里掏出硬币,也效仿着别人的样子将它投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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