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杰对自己有用,亚克伊是真的不想理这个疯子。 杰虽然智商不高,但剑术十分厉害。他会把自己的佩剑给亚克伊,然后拿木剑把亚克伊揍了个落花流水。 其实杰心里本来想让让亚克伊,结果因为太明显被看出来了,亚克伊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从那开始,杰和他练剑术的时候下手毫不留情,亚克伊也因此见识到了杰恐怖的实力。 亚克伊二十岁,亚得去世,死因是服毒自杀。 那时的城堡里乱了套,往后整整五年,乔布家在教会的地位低迷的可怕,祖母也因此患上了肥胖症再也无心看管亚克伊,他得到了随意进出城堡的机会。 他在二楼最右边的房间里发现了父亲的日记本,知道了母亲的存在,也知道了莱的身份。 在第六年的年末,亚克伊见到了主教,那是个带着眼镜的胖男人,亚克伊对教会的蛀虫没什么好感,但出于礼貌,在对方搭话时他也笑着回应。 隔天,祖母就冲进地下室,当时亚克伊还在睡觉,恍惚之中就被她拽了起来。 “主教要见你,该死的,不枉费你在我这白吃白喝!” 亚克伊被她一路拖拽进了大厅,等在那里的女佣为他穿好了衣服,里面没有莱。 亚克伊不清楚莱去哪了。 下午他就被送进了教会,主教对他说,他得到了进入教会学习的机会。 亚克伊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进入教会后的两个月,亚克伊没再从里面出来过,主教在某一天的下午叫住了下课的亚克伊,问他:“你想成为伯爵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似乎是和之前一样。 再后来他进入了礼拜堂,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乔布家新的伯爵了。 他被允许冠上姓,成为乔布·亚克伊。 祖母对他的态度飞速提升,蕾拉也不敢再对他大呼小叫,他如愿坐上了水晶桌的主位,还将母亲东西拿了回来。 二楼最右边父亲的房间被改成了书房,亚克伊将自己藏在了里面。 杰来找过亚克伊,他的个头在这两年长高了不少,他揪住亚克伊的衣领,亚克伊感觉自己的双脚都离开了地面。 当他看到杰挥起拳头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这一拳重重的落在了杰自己的脸上,他的嘴角立马就出了血。 这个傻子,亚克伊默默地想。 第二天杰又出现在了花园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咧着惨兮兮的嘴角冲他傻笑。 又过了两年,教会的内部逐渐分裂成两个阵营,亚克伊作为主教的走狗理应支持教会,但他却迟迟没有站队。 杰曾表示亚克伊应该站在教会的阵营,杰对亚克伊说:“如果我失败了,你依然是伯爵甚至是更高的爵位,或许还可以改变你的现状;如果我成功了,我会砍下主教的头颅,我向上帝发誓绝不会对你出手。” 亚克伊沉默不语。 杰担心他是因为念旧情,于是安慰道:“战争开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胜利后回来接你。” 亚克伊说:“好。” 三个月后,杰向教会发起了战争。 那个傻子似乎在一夜之间变了样,战场上的他勇猛无比,他率领的主力军和教会的守卫军厮杀在一起,杰从他们中间撕出一个口子,一路砍杀直逼教堂。 杰推开教堂的门。 里面站着浑身是血的亚克伊。 主教的身体歪倒在他的脚边,他的手上拿着主教的头颅。 “喂。”亚克伊看着杰进来,拿着手里的东西冲着他晃了晃:“这么多年了,我也算赢了你一回。” 教会被清洗,活下来的只有亚克伊和蕾拉——这是亚克伊的请求,他将这个被家族和爱情困住的女人送到了偏远的小镇。 希在这时候向亚克伊辞行,他的任务完成了,准备回到莱的身边。 亚克伊向他鞠躬:“带我向莱问好。” “母亲还是希望你有空回去看看她。” “当然。”亚克伊笑着说。 杰成为一代领主后,亚克伊在年少时收敛的锋芒在往后逐渐展露出来,他成为了杰手里最锋利的长矛。 他们是精密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 镜子在书房见到亚克伊的次数愈发减少,满是佣人的城堡变得空荡荡。 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没再出现过。 时间往前走了一大步,亚克伊的面容逐渐苍老,城堡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亚克伊并没有留下后代。 镜子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一个午后,亚克伊一个人来到书房,他将日记本连同亚得的信全部扔进了火炉里。 隔天,镜子和书房的其他家具一同被佣人蒙上了白布。
第17章 白色幽灵 城堡的灯再也没有亮起来过,镜子拧开书房的把手走了出去。 白色繁花桌布被灰尘覆盖得惨兮兮,能动的活物仿佛只剩下时钟。 一切都似乎静止了。 镜子整日游荡在城堡里,到处都冷冰冰的,他不喜欢这样。 乌拉诺斯从没来看过他。 为什么? 自己那么喜欢它,镜子甚至幽怨地想,它难道忘了自己? 镜子有时会翻看书房的书,但由于里面的字都不认识,他只能看书里的插画进行猜字谜游戏。 他也曾学着亚克伊的样子坐在桌前愣神,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停滞不动,阳光照在空中的浮埃上显得波光粼粼。 这次过的太久了,镜子靠在镜面上想。 久到他甚至已经忘记亚克伊和杰长什么样了。 门外响起了久违的动静,镜子将耳朵贴近镜面上仔细听。 是某种物体的轰鸣声,镜子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 过了一会,外面安静下来,随后响起了撬锁声和络绎不绝的脚步。 “西格里,你确定这里就是吗?”一个男声响了起来。 和他对话的是一位女士:“你都问了无数遍了道金,线人给了我们具体的方位,绝对错不了。” 隔壁的门被一扇扇打开,他们沿着每个房子搜查。 直到他们推开了亚克伊的书房。 “我的上帝啊……” 为首的道金吸了一口凉气,接着他吩咐身后的人:“将东西全部都搬到卡车上去,小心点,这些都是十分贵重的历史遗物。” 城堡里被洗劫一空,甚至一本书也没放过。 镜子被搬上卡车,这种交通工具比马车平稳很多,镜子新奇的享受着这种感觉。 目的地是一座博物馆,镜子被贴上编号标签,放在一个台子上,头顶的聚光灯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周围整齐的陈列着再熟悉不过的同事们。 “好了道金,馆长让我们出来开会。”西格里说:“周一就开馆了,馆长知道我们给他这么大个惊喜,奖金肯定少不了!” 道金哈哈大笑起来:“还得多亏你啊,真亏你能找到那个疯婆子。” “当时那老太婆还在捡垃圾吃,我只是给了她一个白面包,哪知道她能告诉我一个这么大的秘密。” “是是是,这是给善良人的回报……” 声音渐行渐远,展厅里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镜子被涌进来的人群吓了一跳。 带着喇叭的讲解员被人群簇拥着,他们将并不狭小的展馆挤得满满当当。 “图尔特博物馆为保护展品,会在阴雨天闭园,你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游客。”讲解员热情的讲解着:“现在我们来到的展厅是世界上第一个领主帝国——杰的展厅。” “这位年轻的二十八岁领主清洗了教会,将当时的人民从压迫中解救出来。他和他的搭档——伯爵亚克伊颁布了一套全新的法令,大大降低了帝国的犯罪率……遗憾的是,这位杰出的领主并未留下子嗣。”讲解员说到这里惋惜地叹了口气。 “杰在三十六岁的时候,死于肺痨。” 人群中有发出了唏嘘声,讲解员很满意这种效果,他适时地接着说:“他的朋友亚克伊几乎倾尽了财力也没能挽回他,杰死后将领主的位置交给了亚克伊……亚克伊这个角色非常的有意思,历史上几乎没有对他的记载,我们只在杰写的一本书里发现了他的踪迹。” “书上说,亚克伊是老伯爵亚得和其妻子蕾拉所生的孩子,老伯爵夫妻对这个孩子宠爱有加,老伯爵死后,伯爵之位理所应当的传位给亚克伊。” “在后来的教会冲突中,亚克伊作为杰童年时的玩伴,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杰的身边,杰也不负众望斩下了教皇的头颅。” “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找到杰和亚克伊的遗体,他们似乎刻意隐瞒这个帝国的具体位置,甚至连这个展馆里的物品都是在知情者的线索下找到的……” 这时,有人发出疑问:“知情者?那是谁。” 讲解员眯着眼睛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 人们熙熙攘攘地跟着讲解员走入下一个展区,镜子四周瞬间变得冷清起来。 他默默地想,故事似乎并不像讲解员说的那样。 但镜子自己也记不清了。 亚克伊和杰的样貌也被时间洗刷得模糊。 日子开始变得枯燥的规律,镜子百无聊赖地靠在着镜面。 终于,他等来了第一个阴天。 镜子如愿走出了落地镜,却在第二步被挡住。 明明面前什么都没有。 镜子不死心的再次尝试。 事实告诉他,他被看不见的东西困住了。 镜子慌张地用手去触摸,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他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镜子惊慌失措起来,他不停地拍打着玻璃展柜,可惜的是阴天闭馆的时间,博物馆里寂静的可怕。 恐惧在镜子的内心不断放大,他想起了乌拉诺斯的笼子,现在,他同样被困在笼子里。 十三点十五分,博物馆准时迎来了他的第一批游客。 镜子在落地镜里大叫着,希望他们把自己放出去,就算是抓进地牢里也没关系,至少他还可以和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说说话。 可惜,并没有人听到,他是不存在的虚妄。 日复一日,镜子像鸟类被关在笼子里供人取乐欣赏。 直到有次,阴天展馆进行维修的工人发现了他,工人手忙脚乱将他放了出来。 镜子几乎是一挨地就狂奔起来,工人的声音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 他跑下了博物馆门口长长的楼梯,路人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他没空管那些,拼命地想远离漩涡中心。 跑了很久,他逐渐放慢脚步,胸膛剧烈地起伏,博物馆早在他的身后不见踪影。 镜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仰倒在草坪上,潮湿的泥土混杂着草的清香,味道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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