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方毓嘴角抽了抽。 容秋:“为什么……这么贵……” 容秋:“呜呜呜呜……虾皇包……什么时候……才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颜方毓一颗心顿时落回肚子里,哭笑不得地直起身。 其实吃第一只虾皇包的时候,容秋还是残留着些许理智的。 就吃一个,只吃一个尝尝味道。 老四呀!爹爹对不起你!明天赔你两个! 一开始容秋如是想着。 然而他被虾皇包俘获了味蕾。 接下来便是老三、老二……一路道歉过去,再回过神来时,面前便只剩一只空空的蒸笼了。 啊……怎么办…… 四只兔崽和老婆的饭,他全都吃掉了啊…… 忽然,团成一团忙着发霉的小兔子一骨碌爬了起来,差点撞在没完全坐直的颜方毓身上。 颜方毓虚抬了一下容秋的胳膊,却被对方一把按住了膝盖。 小兔子倾身向他凑了过来。 小小一只,但莫名十分有压迫感。 “如果颜哥哥真的想尝尝的话……那、那就给你尝一口吧!”容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颜方毓被他盯得有点心里发毛,忍不住向后仰了仰:“……什么?” “耳朵,耳朵呀!颜哥哥刚才说的!”容秋一甩头顶的兔耳朵,表情壮烈地看着他,“不过不可以真的吃掉哦……只能、只能给你咬一咬!” 颜方毓:“……” 颜方毓有点傻:“……啊?”
第060章 容秋的想法十分简单好懂。 他吃了颜方毓的晚饭, 自然想想办法让对方吃回来。 既然刚刚颜方毓一副很想尝尝他耳朵的样子,那么作为赔礼道歉,自己不是, 不可以, 让老婆, 咬咬, 他的耳朵……呜呜…… 颜方毓:“……那把眼泪收一收。” “这我怎么控制得住……”容秋一脸视死如归, “呜呜, 没关系,颜哥哥不用管我, 你咬就好了。” 颜方毓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却哭成这样,那我如果不做一做, 岂不是很吃亏?” 容秋:“……?” 容秋被他这句理直气壮但好像有哪里不对的话给整懵了。 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向颜方毓,似乎还在理着对方这句话的逻辑。 然而眼里的泪花却仿佛已然嗅到某种危险的气息, 自己稀里哗啦地淌了下来。 颜方毓似乎是真的觉得有趣。 初见的法会上,看见血呼啦的人棍、悲壮赴死的老者的时候, 容秋没哭;被打得遍体鳞伤, 连完整人形都维持不住的时候,容秋没哭;被自己扼住喉舌, 气息倾轧的时候, 容秋也没哭。 然而不过是多吃了一笼小小的虾皇包,怎么就能让小兔子哭成这个样子了? 哦, 自己说完后似乎哭得更凶了。 这怎么好意思。 颜方毓之前本也只是逗容秋张嘴,丝毫没有真去咬他耳朵的意思。 毕竟对于两人目前的关系来说, 那多少有些…… 狎昵了。 但此时此刻,颜方毓看着少年人鼻尖红红、泪雨连连的样子, 心里忽然像是钻进一只小蚂蚁,在他心房上窸窸窣窣地爬。 需要承认某种人族的劣根性。 当对方胆大又热烈地谋求时,他避如蛇蝎; 但当对方胆怯退却的时候,他却反而觉得这样撩拨起来才有趣了。 正哭唧唧的容秋忽地抖了一下。 他狐疑抬起头,正对上颜方毓一双弯弯的眼睛,里面闪着好奇又富有兴味的光。 容秋:“……?!” 一阵寒意从尾椎骨“刷”地冲上容秋的耳朵尖。 两只雪白的兔耳顿时向后一折,软软趴伏在容秋的后脑勺,莫名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他咽了下口水,弱弱退缩:“……不然还是算了吧。我明天一定赔——” “怎么能算了呢?”颜方毓笑眯眯打断他,“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可是每一次都有好好履行,从未说过‘算了’。” 容秋想了想:“……好像是哦qaq” 可是老婆这样的表情,总觉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呢…… 还没等容秋做好心理建设,颜方毓冷不丁抬起一只手,抚在他后脑上。 颜方毓故作讶异地说:“哎呀,怎么还在发抖呢?” 容秋抖得更厉害了:“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啊……” 颜方毓顿时笑了。 他笑得十分开心,笑声仿佛落进肺腑,连胸膛都震了起来:“像你说的,我只是咬一口,又不会吃了你,怎么像见了狼似的。” 容秋好想说他早就不怕狼了,可刚要张开嘴,便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捞了起来。 “呜——!” 口中预出的辩白瞬间化作一声呜咽。 容秋忍不住吸了口气,眼泪呼地一下就涌得更凶了。 兔耳朵中本有支撑的软骨,可此时它搭在颜方毓的掌心,却软得像两片宽面条,半点也直不起来。 容秋的思维维持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开始一边哗哗流眼泪一边胡言乱语。 “老婆……老婆……你要轻一点哦……” 此时的颜方毓俨然十分大方,他并不对容秋的言语冒犯做什么反应,甚至任由对方攥住自己膝上袍摆,脑门几乎都要埋进他怀里。 颜方毓只专注于手中软软的长耳朵。 小兔耳朵又薄又透,只有外侧覆着一层很短的绒绒毛,里面遍布细细的血管,无论何时都是粉粉嫩嫩。 “嗯……只能一口,那要咬哪里好呢?” 容秋听见颜方毓在他头顶说话,语气似是有点烦恼。 明知有危险,却迟迟不能落到实处。 这种感觉令容秋整个人都僵硬原地,咬紧牙关一动也不敢动。 颀长漂亮的手指把玩着指间的兔耳,指腹陷在柔软的兔毛中,顺着生长的方向从耳根缓慢地捋向耳尖。 掌心拂过耳背,落在容秋耳中是清晰的“沙沙”声。 “不如就咬这儿吧?” 手掌倏然停在长耳末端,将容秋软趴趴耷拉着的耳尖又撩高了一些,似乎正凑向颜方毓的嘴巴。 “耳朵尖大小方便,正合适我一口咬完。” 容秋被他口中热气吹得一抖,狠狠攥紧了手中的袍摆:“呜。” 忽然,颜方毓又说:“不好不好。耳尖肉薄骨少,只咬一口太不划算。” 他的手指松开容秋的耳尖,逆着毛一寸一寸慢条斯理地捋了回去,在长耳的中段停了下来。 “还是咬这儿好。” 颜方毓讨价还价一般道:“这里位置适中,骨与肉分量匀称,筋而不硬、嫩而不糜,咬起来必定清脆爽口。” 容秋攥着袍角抖个不停,却还是下意识随着他捞兔耳的动作微微昂首,似乎在配合对方更方便地将自己吃进嘴里。 “哎呀,这里也不够好。”上首的人再一次停了。 那只作乱的手掌忽地按回容秋的脑袋顶,同最开始一样,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长耳耳根,剩下的手指插|入他发间。 容秋化出兔耳时人耳便随之消失了,因此当他的耳根被捏住,颜方毓的话便也听得不甚分明。 “不如直接从耳根下口,齐齐咬掉,那样整个耳朵都是我的,便不用纠结要咬哪里了。”容秋模模糊糊听见对方这样说着。 容秋心里忽地一惊。 ——那他不就没有耳朵了?! “不行、不行——!” 容秋大叫一声,猛然从颜方毓手下挣扎出来。 他滚到角落,双手攥住自己垂下的耳朵,抬起头瞪着对面的人。 小兔子拧着眉心,目光与动作确实都是警惕防备的。 但奈何他满脸泪痕,眼圈和鼻尖通红,有一种虽然坚韧,但那坚韧却已然摇摇欲坠的脆弱感。 刹那间,容秋看见对面人的神情变了。 那种很轻快的笑容倏然从他脸上消失,颜方毓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紧接着,那双漂亮的瞳仁中露出一种容秋从没见过、也读不懂的情绪。 突然,容秋眼前一暗。 什么东西一下子呼在容秋脑袋上,乌云盖顶般好大一片,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啊!” 容秋短促叫了一声,忽然认出这东西不是什么别的,只是他床上的锦被。 小兔子的心思就丁点大,经这样一打岔,立刻把刚刚事情全忘了。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扯掉被子,一边莫名道:“颜哥哥,干嘛突然——” 颜方毓忽地打断他:“以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别人。” 容秋的动作一顿,他更加疑惑地看向对方:“什么眼神?” 颜方毓张口结舌。 他拧了拧眉心,似乎也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后悔。 该怎样对面前这个人事不通的小兔子解释? 说这世道变态横行,弱小者虽有不敌,却依旧拼死抗争的模样落在他们眼中,会更能激起那些人的凶性? 似乎怎么解释都不太对劲。 好在容秋脑筋转得飞快,俨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 一只短句,十二个字,他仔细咀嚼了一遍,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他对自己的猜测颇为自豪,“就像颜哥哥不想让别人摸我的耳朵一样,你还不想让我看别人,对不对?” “不是不让你看——”颜方毓差点被他的话带沟里,“况且,我也从未要求你……别让别人摸耳朵。” 颜方毓想说这只是小兔子的一厢情愿、一意孤行,而自己只是…… 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容秋下意识向他倾身,目光中满是好奇:“那是什么呢?” 颜方毓一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有点头疼。 “你又不怕我了?”他故意绷着脸问道。 容秋眨了眨眼睛:“哦……因为颜哥哥看起来不想吃我的耳朵了嘛。” 颜方毓看了他一会儿,忽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可真是……这时候反倒敏锐了。” “所以是什么?” 容秋又滚回他身边,像个蹭人袍角的小猫小狗,一副探头探脑蠢蠢欲动的模样。 颜方毓忍住戳他脑门的冲动。 “是说你啊……!小兔妖天天又傻又白又甜的,别把旁人都当做是我知道吗?”他毫无心理障碍地自夸,“不是所有人都是正人君子,到时把你卖了你都没地方哭去!” 容秋用一种很费解的目光看着他:“颜哥哥当然只是颜哥哥啊,怎么会和旁人一样呢?” “你——”颜方毓顿了顿,忽地面色古怪道,“你又笑什么?” 容秋:“嗯嗯?我笑了吗?” 颜方毓无语道:“问这话的时候劳烦也先摸摸自己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189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