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方毓想拍拍他的脸又没舍得,便只好说:“知道疼就老实点。” 容秋委委屈屈扁了扁嘴,果然不动了。 颜方毓一手小心捏着他的下巴尖,另一只手点上他侧颊的瘀痕。 有星星点点的灵力微光从他指尖涌动而出,钻进容秋的皮肤里,随着星光拂过一次,那略显可怖的红痕便也消散了一分。 柔软的指腹在他腮边轻轻揉着。 一片滑腻间,容秋只觉得下颌骨边一阵阵清凉,像是涂抹了什么润泽的膏脂,驱散了面皮上火辣的痛意,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两人因着这样的姿势动作靠得很近,几乎与颜方毓握着容秋的下颚,在他颊边留下指印时一样近。 只是那时容秋神经紧绷,只顾得上战栗,竟没注意到这点。 而此时此刻再没有别的干扰,似乎连虫鸣都隐去,于是万籁俱寂,容秋好像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被对面的人握在手心里。 这样近的距离,容秋能看见颜方毓眉间碧蓝的宝石,每一个璀璨的切面上都映着一个呆呆傻傻的小兔子脸;能看见他长长的、漂亮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又被自己无法压抑的鼻息吹得微微发颤;闻见他领口里、长发间隐约又清淡的香气…… 他们离得好近啊。 一个莫名的念头忽然闯进容秋的脑海。 他又想和老婆互相舔舔毛了。
第049章 凉滋滋的指腹在容秋颊边轻轻抚动, 仿若一道抓不住的柔风,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意味。 只是此时的小兔子并不了解什么是“缱绻”,但他忽然就明白, 为什么对于人类来说, 兽类的“舔舔毛”也是色色的一种了。 他想贴近, 想触碰; 想知道口感, 想尝尝味道…… 这种似乎同饥饿一样是很难以忍受的, 是印刻在人类血脉中代代相传的某种本能。 不用去刻意教导, 是天生就会去懵懂追随的欲想。 仿佛被近在眼前的美色蛊惑一般,容秋缓缓眨动着眼睫, 向他曾稀里糊涂舔过地方靠近…… ——然后被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制住了。 耳边似是能听到美梦破碎的声音,容秋从那种梦游般状态中倏然回神。 他“刷”地瞪圆眼睛,冷不丁与颜方毓似笑非笑的眸子直直对在一起。 容秋扭捏地哼哼:“唔……” 下一刻, 自己的下巴被松开了。 “好了。” 颜方毓轻轻推开他的脸,不再理人, 只垂首自顾自理着微乱的袖摆。 容秋晃悠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直起身, 像只讨食的小狗一样歪向前方。 如果不是还有一只枕头横在两人中间, 他整个人几乎都要栽倒在颜方毓怀里。 他赶忙坐直身子,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帮。 之前火辣辣的痛和凉滋滋的舒适都已然不再, 曾经留着指印的位置摸起来温热细腻, 与其他地方的皮肤毫无差别。 显然颜方毓已经用灵力将淤血推开了。 纵使这痕迹本来就是颜方毓留下的,可他这样温柔地帮自己治疗, 容秋便依旧会难以抑制地觉得欢喜。 “好了。” 颜方毓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说给容秋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已经不疼了就快点睡吧。”他轻声说, “你不是很喜欢这张床吗?” 容秋把下半张脸埋在抱枕后面,眨巴着眼睛瞧着他:“那颜哥哥呢?” “说好了要一起睡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声嘟囔,“我都求了好半天了……” 似是某个字眼对颜方毓有所触动,他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蓦地停住了。 他转过头,正对上容秋亮晶晶的眼睛。 “……你,”颜方毓妥协般叹息道,“那你想要什么?” 颜方毓这一问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若是旁的人听了,说不定会忍不住跳起来给他一榔头说“都说了想和你睡觉怎么还问问问?!”。 但容秋被美色忽悠,脑袋显然已经不太好使,然不太好使的同时,却已经开始自动思考起老婆问的问题。 那日颜方毓答应容秋的愿望有三个。 能时常见到、说说话,以及摸摸他。 前两条还好说,唯有这个“摸摸他”,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颜方毓俨然已经一退再退,最后一溃千里,溃不成军。 因此摸哪里、用哪里摸、摸到什么程度,这一切都变成由容秋说了算。 “想要舔舔毛!” 容秋迫不及待地要求道。 毕竟舔也是摸的一种,用舌头“摸”罢了,不算超出要求,很合理。 颜方毓对于这三个字也有些杯弓蛇影,闻言便微微一僵。 容秋看出他的不自在,赶忙补充。 “不是、不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自己的发顶,“是这里。” “以前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娘亲都会舔舔我这里的毛。” 容秋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学着刚刚颜方毓“教”他的话,道:“按你们人族的说法,应该是,亲亲。” 他抬起头,冲颜方毓指着自己的头顶,理直气壮地要求:“想要颜哥哥亲亲我这里。” 颜方毓轻声问:“只有这样?” 容秋半点不客气:“其他还没想好!” 颜方毓抿了下唇。 “那过来。” 容秋忙不迭凑了过去,跪坐在颜方毓腿边,冲他低下脑袋,露出服帖着两只兔耳朵的发顶。 他已经摆好了姿势,可颜方毓却久久没有动作。 容秋等了一会儿,等到他脖子都弯得有点酸,想抬起头看看时,颜方毓靠近他这边的手臂却动了。 那人抬起手,很轻地扣在容秋的后颈,将后者往他身前带了带。 虽然隔着一层发丝,可后颈对于容秋这样的兽类来说很是特殊,他颈后、连带整个后背的毫毛都竖了起来,似是能感受到颜方毓掌心的温度,熨贴着他没覆兔毛的颈后肌肤。 与此同时,一道清浅至极的呼吸落在他头顶的兔耳上,微微拂动了他耳上短短的绒毛。 容秋早已是惊弓之鸟,下意识抬起了头。 下一瞬,什么温热且柔软的东西擦过他的额头,又落在眉心。 容秋张开眼睛,看见颜方毓好看的下颌,和隐没入领口的颈项。 耳上的兔子绒毛不动了,那道浅浅的呼吸落下来,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刹那间,容秋明白了那是什么。 是老婆说的不能让外人触碰的私密之处。 是他的唇瓣。 亲亲了自己的额头。 想到之前颜方毓的解释,容秋的脸“刷”地红了起来。 他一下子挣开颜方毓松松扣着他后颈的手,双手捂上自己的额头。 怀里的枕头再没人抱,缓缓向一边倒去。 容秋想也没想,又松开自己的额头,一把搂住枕头。 “嗯、嗯——” 容秋缩着脖子、蜷起双腿,几乎整个人都团在那个枕头后面,只留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他的声音藏在枕头后面,有点闷闷的:“想、想想想要——” “还想要什么?”颜方毓抬手在他脑门上一点,没好气道,“贪得无厌的小色鬼,快点睡觉!” 他这一指刚巧点在刚刚亲过的地方。 仿佛带着电流一般,容秋被他点得腰窝莫名一软,连人带枕头地朝后倒去。 “噗。” 容秋落在软得像绵羊毛毛的被褥里,还维持着团成一团的动作。 明明连感觉都没有,却好像摔得七荤八素,晕得不行。 忽然,容秋感觉身下床榻微微一动,是床边的颜方毓起身站了起来。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颜哥哥,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只是去灭个灯,”颜方毓微微戏谑道,“还是说你怕黑,睡觉时也要留着灯烛?” 容秋大声反驳:“才不怕!” 于是颜方毓轻笑一声向亮光处走去。 殿中的灯火一盏盏熄了。 只是几扇偏窗还开着,漏进来一泼泼朦胧的月色。 这点昏暗对于修士来说并没什么。 到了颜方毓这样的境界,更是闭着眼睛都能走路。 小兔子还在床上絮叨:“这才不算黑呢,我住兔子洞时可比现在黑多了!” 颜方毓说:“不怕黑,那就快睡吧。” 他吹灭最后一盏烛火,坐回床脚。 容秋的声音在陡然暗下的殿宇中响了起来。 “那颜哥哥呢?” 颜方毓:“我……” 容秋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说好要一起睡的!” 颜方毓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立刻拒绝,而是沉默了。 容秋看见颜方毓停在床沿边。 没了烛火,却好似之前他身上缭绕的星光与殊色也都不见了,只是一块黑乎乎的影子。 黑暗似乎给了人某种特殊的力量……又或是遮掩。 剥去光鲜亮丽的外壳,流出与这浓夜相同的东西。 不论容秋如何睁大眼睛,却也都只能看见那一团黑黢黢的影。 这样的气氛似乎让他有些不安,容秋抱着枕头向床边蹭了蹭。 “……颜哥哥?你还在吗?” 半晌,黑暗中传来颜方毓有点无奈的叹气:“不在反倒是好了。” “到里面,”颜方毓轻声赶他,“你挡在这儿,教我躺到哪里去?” 容秋欢呼一声,一个翻身滚去了墙边。
第050章 旁边的垫褥微微一陷。 颜方毓繁复宽大的衣袍落在床榻上, 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清浅香气。 容秋下意识屏住呼吸,似是想把这道浅香久久留在胸肺里。 颜方毓枕着一条手臂叹息:“现在可以睡了吧?” 容秋下意识答:“哦哦哦!” 他呆呆愣愣刚要躺下,却才发现自己刚刚胡乱滚了半天, 本来叠得整齐的锦被像条大毛毛虫一样扭在角落, 而一只枕头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枕头早不知丢到了何处。 他慌忙松开尚在的那只枕头, 把它塞去颜方毓脑袋底下:“颜哥哥给、给你枕头!” 大抵是因为躺都躺到了一起, 颜方毓已然一副全然妥协的样子, 对这点细枝末节的事情全无异议,照单全收。 顺从地微抬脑袋, 枕在了容秋递来的枕头上。 容秋塞完枕头,趁机离身旁人又近了一些,额头若即若离地挨在他肩膀上。 当容秋还是个小兔子的时候, 从没正经同爹娘一起睡过。 主要原因自然是他那时太小,还没成人巴掌大. 爹妈不小心压死自己刚出生孩子这种事情在兽类里屡见不鲜, 他娘更是没跟兔子同床睡过,心中难免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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