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废物。白宣良比过去都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仿佛回到对郝怿告白那一天,内心燃起点最微小的火苗。无论晴朗,还是阴郁,无论白昼,还是黑夜,他注视这点火苗,祈祷命运之神吹来一阵风。 只要风来,他这点火苗被熄灭,还是被吹胀都有了充分的理由。 “郝怿。”白宣良心碎的喊着。他深吸一口气,闻到情欲浓厚步步逼近,汗水与药水挥发出的点滴消毒味,拥抱住他,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白哥?” 郝誉无视身后伊瑟尔的捶地怒骂,全身心关心怀里快要碎掉的雌虫。他仔细用稍细腻的指腹擦去对方的泪水,凑近询问,“我和伊瑟尔做,让你不开心了吗?” “嗯。”白宣良伸出手,揽住郝誉的脖颈,“郝誉。陪陪我吧。”
第四十四章 伊瑟尔没来前,郝誉睡在沙发、屋顶上;伊瑟尔来了之后,基于基因库无处不在的指标和内心微不足道的龌蹉,郝誉频繁在伊瑟尔房间大战百来回。 伊瑟尔同意,郝誉会揪住对方大做一场。 伊瑟尔不同意,但说了极过分的话,郝誉也会揪住对方大做一场。 不得不说,做久了郝誉还是得承认自己和伊瑟尔在某些事情上格外契合,他对伊瑟尔那张漂亮脸蛋越看越满意。 只要伊瑟尔别展现他恶毒又愚蠢的脑子,郝誉还是很温柔做到对方昏厥。 不过,白哥来了。 郝誉瞬间把伊瑟尔丢在脑后。他听到门外有哭声,直勾勾从床上蹦起来,拍掉身上的火,捡起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伊瑟尔的裤子套上,连滚带爬去开门。 伊瑟尔躺在床上,脸上身上汗津津。他半掩着面,从银缎发中依稀看见白宣良倾倒在郝誉怀里的姿势。 作为一个快失去的力气的雌虫,伊瑟尔没办法抓住从自己身上离开的郝誉,他痛恨郝誉牲/畜一样的不知休止,手虚虚在半空中摇晃风,声音掐出长黏的丝。 “别去。别去。郝誉。” 郝誉套上裤子,没有任何犹豫走到门前。 他留给伊瑟尔最后的交代是一层洒满月光的背影。 伊瑟尔和白宣良在郝誉心里是两类存在,他们从根子上就是不一样的。当白宣良选择突破这一层关系,完全展现出自己的脆弱时,伊瑟尔所有自认为的优势都化为泡沫。 他才是三者关系中的弱者。 “郝誉!郝誉!”伊瑟尔狼狈挣扎起身,腰部疼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修克的好腰好柔韧继承他的雌父,殊不知他的雌父因这种先天优势在床上被雄虫变本加厉折磨,如今只能靠双胳膊缓慢爬行到床沿,慢慢滚落到地上。 那如水如银如月光的长发瀑泄到地面,露出霜色的腰肢与腰窝。越是探索,郝誉总能发现父子基因中的奇妙,他白日在修克身上看见两口小小的腰窝,夜晚便在伊瑟尔身上用口舌与手指探索腰窝对雌虫身体的影响。 他啜饮,啃食。 因此,留下的红印斑驳如雪地红梅成为伊瑟尔挣扎时唯一的颜色。 白宣良躲在郝誉的怀抱中,正看到这幕鲜红。他的眼泪唰唰流淌到郝誉的胸口上,涌入伊瑟尔亲手抓出来的沟壑纵横中。 郝誉和郝怿确实是兄弟。 他们两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偏着长的。 享受过二人的偏心后,怎么还能放开手呢?白宣良内心升起隐秘的优渥感,他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现在,他在那一句期艾请求实现后,怯弱雌君的外表正随着他最恨雌虫的苦相苦叫,一个洞一个洞烧出深深焦黑,露出内心最肮脏最野蛮的存在。 他想要郝誉。 也许换一个雄虫也可以,但郝誉是最好的。白宣良收紧手臂,他再次为自己这卑劣的想法啜泣起来,被雌子和迄今所有事情伤透的心灵发出幽幽叹息。 “白哥。” 郝誉是不会理解这种痛苦的。 他所交好所深爱过的雌虫全部是坚毅的军雌。他的感情发展素来是队友-炮友-挚友-挚爱。白宣良这种乖巧、自卑、怯弱的弱小雌虫,未来也可能一直弱小无助下去的存在,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郝誉的世界里。 郝誉不知道怎么捧起一束快要碎掉的水与月色。 他在前进的过程中变化姿势,最后用手托住雌虫的臀部,像是抱着孩子般,好叫雌虫把身心全部交给自己,半个胸口水哒哒往下流淌盐渍,风吹凉飕飕发抖。 白宣良往郝誉更深处寻求慰藉。 他们进入房间,坐在床上。郝誉闻到白宣良身体上传来的柴米油盐气味,混合着床铺上洗衣物与太阳的香味,一种具象化的温馨生活铺面而来。 “白哥。” “白哥。”郝誉笨拙哄人,“我不做了。我这几天都不找伊瑟尔做,你别哭了。” 伊瑟尔哪里有白哥重要。 郝誉反复传达中心主旨。他不敢大声对白宣良说话,生怕这个雌虫为自己为其他事情更惊恐,将胸口一片衣襟全部哭湿。 郝誉稍微低头,朦胧月色中他正能清晰看到白宣良大片眼泪晕开领口到胸脯的衣物,他总把最好的衣料给其他人穿,劣质布料沾水后透出大量肉色,雌虫不加锻炼只因激素发育出的胸脯与自己的肌肉贴合在一起。 呼,便贴合。 吸,便拉扯。 水声,布料拉扯声,呼吸急促与断错哭泣声。 郝誉想,白宣良这一刻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今天,能不能陪陪我。”白宣良说话太轻,他嘴唇嚅动,哈气一般发出邀请。片刻后,他别开脸,呈现出第一次越界的不堪,“就今天。” 火烧过一次,足够了。 白宣良会用一生去怀念这场轰轰烈烈的野火。他对郝怿至今未开口的怨恨与情爱,转移到郝誉身上,酝酿成瓶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能言说不能忘却,道不明理不清的野望。 火,烧过一次,足够了。 “郝誉。”白宣良缠住郝誉的腰,靠在伊瑟尔曾经依靠过的地方,再次呼唤对方的名字以提醒自己,“郝誉。” “明天也可以陪你。”郝誉不假思索道:“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只要我在,白哥随时可以找我。” “你和芋芋都是我重要的家人。” 不。不是这样的。 白宣良脸轻蹭郝誉的腰腹,像猫,又像擦拭新泪。他被郝誉抱起,贴着胸平躺在床上,膝盖碰着膝盖,手臂互相交叠,嘴唇相近。白宣良脸上一切泪痕都被郝誉血脉里奔涌的药性与热浪吹干,他们翻滚到一起,不是那么激烈,不是那么过火,却如此恰到好处。 一棵树,与缠绕树而生的藤蔓,本该如此。 “白哥。”郝誉喊着,凑近,迟迟没有落下一吻。 他在黑夜中,迟疑,犹豫,最后换了新的称呼,一声又一声招架雌虫的泣泪。 “宣良。” “宣良。” 雌虫独自居住的小屋,隔壁就是他唯一雌子的房间,门尚未合拢,偶尔有脚步声簌簌爬过。白宣良眼睑上沾满泪珠,他分不清折射在自己眼中的是月光还是郝誉双手机械的冷光。他自觉像一株晚开的花,终于绽放,成为果实落入柔软的草窠,沉沉入睡。 二天,就在郝誉的胳膊上醒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雌虫,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小腹,厌恶、凄惨、悲伤混合扭曲的满足填满了他自己。白宣良一阵背后发凉,接着是报复性的快感泄洪般冲垮他全部的理智。 他回味起伊瑟尔在地上爬行时的惨状,回味郝誉在自己身边完全属于自己的那一刻,但最后,他还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最爱的雄虫。 郝怿。 郝怿。 多么痛苦,郝怿啊。 这是一个没有早起的早上。白宣良眼眶一热,他从背/德的羞耻快感中寻找到某种自我。卑贱的彰显存在感的方式让他想要杀了自己,又自豪自己这么做了,唾弃又期盼,同时等待下一次。 “白哥。”郝誉醒来。 和白宣良不同,沉寂片刻后,这个军雄第一件事情关心白宣良哭泣的原因与身体,“你昨天怎么了。” “我。我们。” “我们只是靠在一起睡觉。”郝誉道:“你枕着我睡觉,我们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是。 是这样的。白宣良看着,松口气,又如此失望。他听到楼下孩子们起床端着用具去洗漱的声音,身体告诉这个居家雌君,该下去和过去一样准备早餐、打扫卫生、迎接全新的一天了。 他起来,哭得过头,双手双脚都失去力气,险些摔回郝誉身上,被郝誉搀扶住后,强忍着脱虚的不适,穿好衣服,套上围裙。 郝誉绕到白宣良背后,系到一半,又解开,自己穿上围裙,“今天我来做饭。” 白宣良不觉得雄虫能做好饭。 郝誉则坚持军雄和普通雄虫不一样,“白哥你昨天哭得太过了。今天好好休息,屋子一天不打扫又没事。” 未表决心,郝誉给围裙打了个死结,蹬蹬跑下楼。 白宣良靠在墙边许久,不知滋味地笑了下,慢慢迈开步走下楼。他察觉今日大门敞开,和风吹乱头发,空气中散步草木与鲜花的香味。 其实这些味道一直都存在,可白宣良从没有觉得它们如今日那么美味。他把吹乱的头发撩在一只耳朵上,走入晨光中。 郝誉暴雷咆哮掐点响起,“你,给我回去睡觉。” “不要。”白岁安穿着训练服。从肩胛骨到尾椎,整件训练服上遍布细小的白色疙瘩:这是训练出汗后风干的结果。 郝誉仅凭肉眼判断,这是8小时不间断训练后才有的颗粒大小。 “不要?什么不要。臭小子,你别逼我扇你。”郝誉心急如焚,“未成年不睡觉,熬夜训练。你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基因吗?最后的发育期,你还这样糟蹋自己。” “不要。”白岁安要强,眼看郝誉要强抓自己回去,抬手就是一拳,“我很了解我自己,我可以——” 轰! 轰! 一声,是巴掌。郝誉直接扇在这叛逆侄子的脑壳上,直直把崽打昏过去。 二声,则是拳。一圈明晰的小波纹从白岁安拳周围震荡开,前日郝誉向侄子呈现的训练方式,以某种清晰的复刻方式出现在郝誉面前。 郝誉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那股风与脆响冲到自己面前,忘却一切反抗,硬生生吃下这一招。 他呆愣在原地,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倒在地上的白岁安,看看门口焦急的白宣良,脑子里只剩下两字:糟糕! 我侄子难道也是个天才?
第四十五章 天才,可以泛指拥有超出寻常天赋的家伙。 郝誉算是军雄中比较出名的天才,但在军部集中社会化抚养中他见过更多的天才,死掉的,活下来的,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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