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快些,傀主让我们守着门,待会儿出来看见你吃夜宵,又连累我一起受罚。” 刀傀背过身埋怨。食傀阿牟的吃相太难看,他看了犯恶心。 阿牟偏过头瞥了杀傀一眼,嘟囔道:“罚个屁!傀主最器重的就是你,要不怎么盾傀他们五个在里面听训,把你踢出来守门。” “我……”月枭无言以对。的确,今夜他办事不力,但傀主并没有责罚他。 因为他是傀主手里最锋利,也是最难掌控的那把刀。 他丢下大快朵颐的食傀,回到暗楼的门边,继续尽心尽力地放哨。 而此刻的暗楼里,他其余的五位同伴,正在承受来自傀主的雷霆暴怒。 弓傀怀沙的尸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前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悬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破碎晶石。 尸体前跪着五个人,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有一个男人,坐在旁边的阴影中,一手支着头,一手的指节扣在雕花围椅的扶手上,发出有规律的响声。 “哒、哒、哒、哒、哒” 五声敲击过后,他站了起来,脸依旧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你们几个,真是越来越没用了。”他抬脚,勾起边上女子的下巴,黑色长靴上绣着的异兽狻猊瞪圆双眼,正在张牙舞爪。 “弓傀死了,任务失败。你们,做好受罚的准备了吗?”他稍一用力,就将女子半张脸踩在了脚下,并且恶劣地碾了碾,对那倾城容颜没有半分怜惜。 “傀主息怒!”另外四人齐齐哀求道。 “滚!”被称为傀主的男人怒喝道,一脚踢开了被他踩住的女子。 “不想回炉重造的话,就给我好好办事。再有下一次,我会像这样,捏碎你们的傀核。” 男人声音冰冷,弓傀胸中的晶石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墨言尚在酣梦之中。 梦中白泽双手被绑,眼含春露,唇似涂朱,正在他身下微微喘着气。清冷绝世的面庞染上春樱般的绯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动情模样。 白泽蛊惑他,白泽渴求他,白泽臣服他。 墨言情不自禁地吻上那唇珠…… “咚咚咚、咚咚咚,墨修士,墨修士,你醒了吗?” 敲门声震耳欲聋,墨言在睡梦中被吵醒,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从床上下来。 “谁啊,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呀嚷嚷!” 敲门声急促,墨言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刷拉一下打开了房门。 一个头戴银盔,身披重甲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一身红羽披风相当惹眼。 男人见他哈气连天,脸上浮起一丝歉疚。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属实不是他的本意,奈何君上催的急,他也无可奈何。 “打扰了,墨修士,末将戴胜,奉女君炎凰之命,带你进赤霄宫面见神君。” 墨言听了,转身反手把门一合。 “我不去。你回去禀告女君,就说我兄弟素来不和,没有相见的必要。” “这……”戴胜为难道,“女君还说了,你若不肯来,就将这封信交给你。” 墨言开了门,接过戴胜手中的信,直接拆开来看。那信上不是别的,正是乌荼留给他的消息。 “墨言小友: 我于百里客栈等待数日,未见小友到来,昨日天街盛事,城中人员复杂,客栈遭袭,不能再住。我已连夜搬离,去往极乐楼。 静候君来。 乌荼” 墨言阅罢乌荼的留信,喃喃道:“极乐楼……” “信已送到,末将告辞。”戴胜拱了拱手,转身就欲离开。墨言却不放他走,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将军可知,这极乐楼是什么地方?”
第56章 舞姬与男孩 戴胜一听极乐楼三个字,立刻皱起了眉头。他摆了摆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将军莫要欺我是生人,若是连你也不知,我这朋友恐怕是难寻了。到时候求到女君那里,我说一句将军的钝话,您,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墨言拍了拍戴胜的肩膀,煞有介事地威胁道。 戴胜皱着眉纠结半晌,最后选择了妥协。他耸了耸肩,墨言便把手拿开。 “末将只知,极乐楼是凤王的地方,是这炽阳城里出了名的销金窟。七重天的仙人灵修,修炼苦闷之时,都会去那里观看歌舞,饮酒作乐。” 墨言听罢,摸着下巴挑了挑眉,说:“这样啊,那戴将军可曾进去过?里面又是何光景,为何这七重天人人爱去呢?” 戴胜一听偏过头,双颊微微泛红。 “这、这,女君治下严明,并不准我们去这地方放浪形骸,是以末将从未踏足过极乐楼。” 墨言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故意凑近他的耳边说道:“好一个治下严明,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进去看看?” 戴胜吓得连连摆溏淉篜里手,“不行不行,若是女君知道末将在执勤时玩忽职守,打骂责罚事小,开除仙籍事大。墨修士自己进去便是,何故非要拉上末将?” “将军不必担心,你使个改头换面的术法,咱们再把这身行头一换,谁还认得出?女君那里,只要差人回去禀报说你还没找到我,拖着回宫的时间,不会有人发现的。”墨言说得头头是道,听来天衣无缝,戴胜不住点头。 “至于为何非要拉你一起......”他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戴胜,”说来惭愧,墨某初到贵宝地,难免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去属实胆怯。戴将军世面见得多,修为又高,有将军照应,我才安心。” 他心中其实早有盘算。百里客栈遭袭,乌荼要搬走合情合理,但要搬进这一掷千金的极乐楼,就很难不令人起疑心。 凤王在赤翎族位高权重,以他现在魔种的身份,单枪匹马的进楼里调查,恐怕会打草惊蛇,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有戴胜在的话,就能拥有极好的伪装,哪怕最后被人识破目的,也有个打手兼靠山。 戴胜本就对那极乐楼向往无比,只是慑于女君威严,一直不敢付诸实际。如今被墨言这么一撺掇,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还让墨言跟紧他,绝对不要东张西望。 墨言嘴上答应着,眼睛却不听话。 当他顶着一张普通樵夫的大方脸走进极乐楼的大门时,瞬间就被楼内金碧辉煌的装饰惊呆了。 头顶是碧瓦飞檐,重楼八层;脚下是小桥流水,玉叶金荷;面前是巨型春阳花鼓打造的舞台,雕栏玉砌,彩凤翻飞;身后是一圈金丝楠木的圆台桌椅,八方来客,钟鼓齐鸣。 “犬马声色,穷奢极欲,纸醉金迷,乐不思归,不愧是炽阳第一楼,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戴胜小将军摇着扇子四处张望,还不忘时不时地赞叹两句,将自己方才告诫过墨言的话完全抛诸脑后。 墨言跟在戴胜的身后,虽然也觉得震惊,却不和戴胜一样四处张望。极乐楼装潢的再华丽,终究是个找乐子的场,推杯换盏,虚情假意,都是表面功夫,无甚可看。 他走过门口的小桥流水,来到距离舞台最偏的一张小桌旁,边吐槽边坐进那金丝楠木的围椅里。椅子的扶手已经被人盘得包了浆,既圆润又光滑。 二郎腿一架,他抬眸看向大厅正中的舞池。 “怎么样啊,戴将军,不虚此行吧?”墨言笑问,眼中透着一丝狡黠。 “是啊,这极乐楼果真不同凡响。”戴胜已在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却仍不定心,还来回转着身子欣赏楼内的盛景。 “戴将军别光看这楼里的景啊”,墨言凑近他,两指一并指向前方的舞台,“瞧瞧,那上边的美人儿,那身段、那样貌,堪称仙界极品呐!” 戴胜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原本空荡荡的舞台上多了五面屏风,并未见到什么美人。 正在疑惑之时,突然间,整座楼里的灯光尽数熄灭,唯余一束,打在舞台正中央的那面屏风上。 那光束太强,晃的人差点儿睁不开眼睛,墨言拿出了黑纱,绑在头上遮住了眼睛。 周围的喧闹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集中在舞台上。 悠扬的琴声响起,施施然一道婀娜的倩影映在中央那面屏风,纤纤素手弯曲成优美的弧度,手指的形状如同高贵的凤凰。 慢慢的,那孔雀两边的小屏风上也出现了朦胧的身影,摆出各种鸟类的姿势,如百鸟朝凤般,翩翩起舞。旋转跳跃,片刻不歇,裙裾飞扬,博得满堂喝彩。 古琴声绝,箜篌再起,辅以钟鼓玉笛,奏出华美的乐章;追光束灭,舞池复亮,五位美人绕屏而出,个个霓裳飘带,国色天香。 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一个,娉婷袅娜,瓜子脸美蛾眉,杏眼含波,春水涟涟,旋转腾挪,一舞倾城。 惊呼声与赞叹声不绝于耳,人人都为舞姬的绝世舞姿而倾倒。戴胜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美人,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手搭在墨言的肩膀上,看到精彩处时不时地摇晃两下。 “哼,无聊”,墨言不胜厌烦地偏头,掏了掏耳朵,视线越过舞台,扫了周围一圈。 台底下的仙人修士大多都被台上的歌舞吸引住了,只有门口角落里的那一桌冷冷清清。 那是张四人的小方桌,桌上只放了一壶酒和几碟子小菜,桌边只坐了一个男人,正在自斟自饮。 墨言觉得奇怪,这极乐楼里的男仙,除了自己和这个男人以外,关注点都在台上的舞姬。但这个男人,对台上的一切漠不关心。他既不去看,也不像在听,反而是对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兴趣浓厚,像是刻意的,在找什么人。 该不会他就是乌荼吧?墨言脑中的猜测一闪而过。 不,应当不是他。雷观说过,乌荼眼神不太好,右眼总是戴着半幅花镜,而这人的眼神显然极好,又是宽肩窄腰,与雷观所描述的瘦弱少年模样相差很多。 他抬头望了望那八层重楼,心想自己千里迢迢跑来找人,竟连一个接头暗号也无,不禁又在心中将雷观吐槽了一万遍。 郁闷过后,他又低头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放在鼻子下细细地嗅,眼睛盯着方才那个奇怪的男人,心里计较着找到乌荼的良方。 “砰!” 只听头顶一声巨响,八重楼顶厢房的房门垂直掉了下来,砸在大厅中央的巨型花鼓上。 幸而那鼓质量上乘,未被砸穿,还将那随门一起掉下来的小人儿往上弹了一弹。 墨言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个眉清目秀,未满十岁的小男孩。 舞姬们四散而逃,周围人尚在震惊之时,他收腿起身,掠至舞台旁边想要搭救。谁知刚要伸手去捞,男孩竟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楼顶那个黑洞洞的门口,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呼噜呼噜的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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