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它在里面都吃什么呢?”金成问,脸上仍旧是遇见有趣之物的兴奋神色。 “墓室里有一条水道,它可以出去找吃的。” “那盗墓的岂不是能从水道进来?” “进来之前就被鼍吞进去了罢。而且我方才听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鼍的声音,应该有至少两个鼍,一个守墓室,一个守水道。妈个巴子,兰陵鹊说只有一头,他是不是存心害我?” 金成耸耸肩:“问问不就知道了。” 但这出去的也不容易,因为兰陵鹊睡着了,密道入口关了,床也归复了原位,伍翁贝在通道地下拍裂了一块地砖才将兰陵鹊弄醒。 兰陵鹊将伍翁贝和金成从密道里放出来后,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被伍翁贝一脚踹飞,撞倒了架子。 “妈个巴子,只告诉我墓室里只有一只鼍而不是两只也就算了,老子在下面拍了这么久你才给老子开门,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兰陵鹊诶哟诶哟地扶着腰站起来,叫苦不迭道:“老东西我想着那两头鼍都是一只在里头一只在外头,放倒一头就够了么,那药粉我也不多,都是从一代代守陵人手里传下来的,配方早就丢了,能省着点就省着点么。再说了,凭伍大人和金大人的身手,对付一头鼍还不是绰有余裕,不然甄督公也不会留你们在内厂么。” “少拿督公压我们!”伍翁贝一把匕首甩过去,擦着兰陵鹊花白的头发扎入了他身后的墙,“我和金成要是出了意外,陛……老爷没有人保护,等督公回来,小心你的头成为天牢里的夜壶!” 兰陵鹊诶诶呀呀地道了好久的不是才将伍翁贝劝得消了气,而后在伍翁贝的吩咐下,找来了药,给金成的心口敷上。 敷好了药后,金成便和伍翁贝一起去了后院。后院偏远僻静,只有十人把守,都是伍翁贝和金成的心腹手下,随着他二人一同一夜“失踪”在内厂。 那些手下见了二人,互相点头致意,而后敲了敲后院那间小屋的门,低声道:“老爷,金大人和伍大人回来了。” “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金成和伍翁贝进去,走到屋中那人面前,头也不敢抬,跪下就问安:“臣等参见陛下。” “起来罢。”天子道,“一切都还顺利么?金成可有不适。” “除了假死太久,身体僵硬,心口上多了一刀,一切无碍。”金成道。 “心口上如何会有刀伤?” “当是周郢派人检查尸体时捅的。” 天子长叹一声:“是怕朕没死透罢?” 伍翁贝和金成都不敢应答。 “何时回京?” “若陛下愿意,现在就可回去,暂时藏身于三清观中,十日后太子登基大典是陛下重新出现,揭露周郢罪行的最好时机。” “那就这么办罢。如意呢?还没消息么?” 伍翁贝迟疑片刻,摇摇头。 “算了,就这样罢。各自听天由命便是。” 天子转头看向窗外,一阵惊雷响起,一只翠鸟惊飞。 🔒第39章 •登基 皇城,皇宫,一片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阵,各着朝服。 新帝站在正殿之前,着一身无比华丽的龙袍,头戴金丝蝉翼帽,脚踏金线织成的金丝,纵使此刻天阴欲雨,并无阳光照耀,那满身华贵,仍是无光而闪。 他的身后,站着丞相周郢,三位内阁首辅;面前台阶往下三级,左侧是御林军统领谢朝晖,右侧是锦衣卫指挥使万仝,而谢朝晖和万仝往下,则是一众御林军和锦衣卫。 台阶再往下,殿前广场上站着的则是按品级而站的百官。 唯独缺了庆帝最宠信的甄如意及其统领的内厂。 从庆帝突然薨逝至今,新帝命令万仝调查甄如意及其几个心腹的去向,可却如大海捞针一般,毫无收获。内厂仅剩的几个人被万仝用尽了刑法逼问,得到的回答也永远只有“不知”。 这一切让万仝不解,也让新帝不安,生怕甄如意会在筹备自己登基的这段日子里突然冒出,阻挠自己的登基大计。 但并没有,一切平安无事,一切有条不紊。 新帝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远远望了一眼天,忽然觉得有些惆怅。 “陛下,怎么了?”周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新帝本要回头,但很快停住了动作。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他ʟᴇxɪ的一举一动都应该谨而慎之。 于是,他头也不回地得到:“无事,不过是觉得,若是今日能多些阳光,定是更好的。” 周郢从善如流道:“自庆帝薨逝之后,这天下因无主而一直阳光不足,但待到陛下真正登了基,这天下有了新主,阳光自然便重回,比庆帝在位之时更为灿烂。此乃天之之意,大吉。” 新帝唇角不禁扬起:“朕希望,真是如此。丞相,这登基大典,可开始了。” “是。” 周郢应了一声,走出和三位内阁首辅原先一致的队列,停在新帝右前方的位置,朝殿前广场上的百官朗声道:“新帝登基大典,启!” 百官跪地,齐声高喊:“臣接礼!” 礼部尚书从侧旁小步跑来,捧着一份黄金盘承放的卷轴,站定在周郢身侧,周郢将卷轴从黄金盘里取出,双手捧着交给新帝后,新帝不紧不慢展开卷轴,看着上头的字,朗声对台下百官道: “惟吾大晟人民之君,自前朝运告终,创业庆帝受天之真人命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其君父子,几近半载。自建国以来,百废待兴,诸庆帝不曾有半分懈怠,披星戴月,伏案呕血。今运亦兴,然庆帝骤然薨逝,而大晟之兴不可中道崩摧,国不可一日无君,诸臣下皆曰:生民无主,必欲推尊帝号。臣不敢辞,是用以今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于皇城天之正殿设坛备仪昭告上帝皇祗,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晟新号正兴。” 新帝念完,将卷轴交还周郢,周郢将卷轴卷好,放回黄金盘中,礼部尚书捧着金盘,退回原来道位置。 接着,周郢对殿前广场上百官道:“天子宣必,百官朝贺!” 百官齐声道:“臣恭贺新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墙之内,百官之声,声如洪浪,一呼百应。 风起云动,云后的金光比之前更亮,似乎预示着太阳很快就能从云后露出。 “陛下,看这天,是真的变了。”周郢小声道。 新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瞬间的变化,心里头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那么,继续罢。” “是。” 周郢上前,又一次朗声:“新帝宣令毕,启程,祈福,告江山。” 所谓告江山,便是前往城郊的万寿山祭拜山神,万寿山是历朝历代帝王封禅之地,每一次新旧帝王交接,于此祭拜,都是传统。而祭拜山神后,巡城一圈,与民同乐,自早至夜,重回皇宫之时,才算礼毕。 百官站起,看着新帝在丞相,内阁首辅,谢朝晖和万仝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一辆四匹马拉的华贵马车在仪仗司的牵引下,停在台阶前,谢朝晖快步走到新帝面前,伸出一手,而万仝则将绕到马车的另一边,撩开马车的帘子。 新帝的手搭在谢朝晖的手背上,踩着小太监送来的脚凳,登上了马车,坐入其中。 万仝放下马车的帘子后,看着自己派出的马车夫和谢朝晖派出的马车夫上了马车,这才和谢朝晖各自上了马车两旁的马,两人的马后,跟着的是各自锦衣卫和御林军的精英,这些精英护送着上了另外几辆马车的周郢和内阁首辅。 在仪仗司指挥使的调度下,马车掉头,正对正殿之前的宫门;与此同时,一直站立在殿前广场上的百官也转换列阵,排在了这几两马车之后。 “启程!” 仪仗司指挥使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动。 嘚,嘚,嘚—— 马蹄一起一落,车轮一滚一前。 到了宫门前十丈,仪仗司指挥使对宫门守卫道:“开宫门。” 两个宫门守卫拉着门把,往两侧拉开宫门,门缝逐渐变大,而与此同时,天上阴云刹那散开,如金般的日光从宫门的另一头投入,耀眼夺目。 新帝端坐在马车中,等着马车的重新启动,可在仪仗司指挥使的那声“开宫门”之后,他等了许久,再无更多动静。 怎么回事? 新帝心中不禁起疑,登基大典,如此重事,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怎么这里突然就暂停了一般? 他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动静,便不悦地问:“马车怎么不动了?” 无人应答。 新帝这下子怒了,直接撂开了马车的帘子,喝道:“怎么回事?为何不启程…….” 他本是有更多要斥责的,可话到嘴边都吞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他那早就薨逝,已经葬入帝陵的父皇,竟然骑着马,立于宫门口,虽只是寻常富户的穿着,可那威严不可侵犯的帝王之气仍震人心魄,而那随着他一同进入宫门的如金日光,像是给他披上了一身金色铠甲,更为他的王者之风锦上添花。 他身后的两匹马上,是失踪许久的内厂金成和伍翁贝,而金成和伍翁贝的两侧,是他们的一众内厂心腹。 “父皇,您为何…….”新帝心脏乱跳,双腿发软,不知此刻是梦还是真,“您不是已经……..您到底是鬼还是……” 庆帝挽着马缰绳,居高临下,仿佛慈祥的老父亲在教导自己闯祸的小儿子一般,微笑着对新帝道:“鬼?陛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呢?” 🔒第40章 •证明 新帝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扶着马车半蹲半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着急地想要下马车,可脚还没迈出去就被谢朝晖拦住了。 “陛下,莫要贸然行动,”谢朝晖神严肃地低声道,“若这是甄如意设下的骗局该如何?” “这…….”新帝一时语塞。谢朝晖说的的确没错,他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失了一国之君该有的稳重和严谨;可是马上说话那人的气度,分明就是他那既威严不可冒犯,又亲切且十分和蔼的父亲。且不仅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庆帝”的突然出现而错愕,在场的所有人,分明都因为“庆帝”的出现而震惊得停止了一切行动。 就连谢朝晖亦是如此。 “陛下先回马车中,容臣应对。” 谢朝晖不由分说地将新帝推进马车中,放下了马车的帘子,而后骑马到庆帝面前,平视庆帝,镇定地问:“来者何人?竟然扮作庆帝的模样,阻碍新帝登基,意欲何为?” “谢朝晖,你是不是眼睛瞎了!”金成毫不客气地发生呛谢朝晖,“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陛下!” “陛下早已薨逝,尸体被我亲自查验过,尸身已经放入棺木,棺木放入帝陵,此人怎可能是陛下!”谢朝晖冷酷回呛金成,“而且,金成,你自己的问题也大得很!静妃娘娘说你和伍翁贝勾结谋反,被陛下发现后秘密处死,可如今又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一个冒名顶替庆帝的人,你们内厂的人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甄如意指示你们这么做的!他人呢!究竟在什么地方!”
37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