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句话说完,陷在一片软衾中的珠碧已经抱着他的手阖眸,以极快的速度睡过去了。灵鹫望着那双苍白瘦弱的手,指节瘦得凸出,仿佛轻轻一折就要断了。 望着他沉沉的睡颜,回想起这些日种种事件,雪云禅寺的初见,神识三番两次往这里飞,再次下凡被莫名其妙地挤进这里,三千山茶中随意衔起一朵又不偏不倚就是他。 一切种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怕是真就应了珠碧那句话。 而且,他名字里不也有个珠字么? 会不会…… 若是真的,那这未免也太荒唐了一些。 绮罗帐中红烛彻夜燃烧,托灵鹫的福,珠碧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 等到残灯燃尽,烛泪如花,天色已大明了。珠碧缓缓睁开惺忪双眼,却瞧见灵鹫还坐在床边,手依旧被自己揽着。 珠碧噗嗤一声笑出来,果然神仙是不会困的,他昨天夜里就是这个被自己攥着手的姿势,今日醒来依旧维持原样,笑问:“帝君在这儿干坐了一夜,挪都不挪一下,不会累么?” 灵鹫摇摇头,道:“你怎么样?可有感觉好些了?” “嗯,多亏了帝君替我疗伤,不然这回起来浑身都会像散架一样疼呢。” 他得受过多少次这样非人的折磨,才会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 珠碧休息得不错,此时又浑身是劲儿,他起身如蛇般缠上灵鹫的后背,一双手从后头将他抱得紧紧地,丹唇凑到他耳边:“帝君真不老实,我且来问你——” “当初嫌我脏,恨不得掐死我,既然那么禁欲,昨夜为何要来?” 灵鹫好想解释,却总觉得理由苍白得难以开口。 柔软指尖划过他俊美的脸庞,一路摸到脖颈,又贴着衣襟缓缓摸到胸膛,刹那间灵鹫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如三月的微风酥雨:“帝君老实回答我,您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仿佛是隔着衣裳摸不清楚,珠碧修长的的手自那层层交叠的衣襟里缓缓伸了进去,指尖触到坚实温热的胸膛肌肉,珠碧摁在了他心脏的位置:“唔,神仙的身体也没有甚么区别——啊……” 灵鹫帝君满头黑线忍无可忍,将他犯上作乱的手拽出来,一个用力,反身将他摁在了床上,恶声恶气道:“你还敢招惹我?” 珠碧惊呼一声,整个人陷进了被衾里。灵鹫衣服原本穿得整齐,气极之下胡乱把伸进里头的手给拽出来,层层叠叠的衣襟便难免要散乱开来,露出里头一大片精壮胸膛,看得珠碧眼馋,他妩媚一笑,另一只手穿过他脖颈后,低声笑:“敢啊,我来尝尝神仙的嘴,与凡人的有甚么区别——” 灵鹫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他猝不及防摁着头往下一揽—— 作为荆都名妓,珠碧的吻技也是风月场中数一数二的,对付这个从不知情为何物的神仙那可是小菜一碟,柔软的舌头如蛇侵入他口腔,扫过上颚,勾起舌头一同绞缠,其间吸吮舔咂轮番上阵,攻城略地。灵鹫顿时傻了,麻了,人都快要裂开了。 珠碧愈吻愈忘情,愈吻愈大胆,伸手嗤啦一声,将灵鹫的衣裳自两边扒开,伸手在那精壮脊背胸膛上四处点火。 他的调情本事若称第二,荆都谁敢称第一? 可惜啊,搂着一块泡了水的万年老木桩,愣是滔天烈火也点不着。 灵鹫赤红着眼推开他,两人唇间还牵出一缕晶莹的细线,啪地一下忽然断了。灵鹫察觉唇上湿湿滑滑,气愤地伸出拇指抹去:“你不要太过分。” 珠碧笑靥如花,语调如珠落玉盘:“帝君啊,遇到我,就是你的情劫——” 作者有话说: 灵鹫:这就是有老婆的感觉吗 珠碧:老公来亲亲
第24章 如云如绮 灵鹫帝君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俊秀的脸上一片红晕,慌慌张张地整好衣服,给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少顷,灵鹫叹了口气:“我只是看你可怜,到底不忍心不管你罢了。没有别的想法,你不要自作多情。” 珠碧却胸有成竹地笑:“珠碧不需要帝君的可怜,只需要你的爱。所以啊,帝君即便是座冰山,珠碧也要将你捂化了。” “……冥顽不灵。” 帝君啊,你那沉寂万年的道心,何时才会为珠碧跳上一跳。 珠碧不知,早在昨日他一身红衣来到他面前时,他的道心就已经一跳再跳。 他化作一道光又匆匆地跑了,珠碧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笑靥如花:“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到底是风情万种,让人见之难忘的名妓呢。 好几日了,灵鹫不论是打坐静修还是一遍遍念静心咒,都无法将那个爱笑的身影从脑海里抹去。他就像毒蛇一般盘踞在自己的道心上,嘶嘶吐着信子,竖着阴鸷的瞳孔,随时准备朝那坚硬冰冷的道心上咬一口,将世间毁人至深的情毒种进去。 灵鹫帝君再也忍不了了,既然静心咒静不了心,索性他就闯一闯那九泉之下轮回司,往生殿前问问那掌命鬼仙,究竟那颗遗落的该死佛珠投成甚么东西了,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一查清楚,到时他直奔目的地将那玩意儿直接打成珠子带回天庭交给迦叶,也省得受这一番活活磋磨! 打定主意即刻动身,灵鹫帝君收敛法阵,化光直冲鬼门关而去。 鬼门关前一道神光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守门小差没见过天庭来的上神,被那道一啸而过的金光唬得两股战战,左边的小差哆哆嗦嗦问一边同僚:“你你你,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好大的风?” “屁话,你看不见我帽子都给刮飞了?” “……” 走过鬼门关,掠过三途河,灵鹫脚不沾地直奔轮回司往生殿。 冥界好些年没有来天庭上的神了,一来就来这么一大尊,也没有提前通知一下,地府的鬼魂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气震得四处逃窜,十座阎王殿晃了好几晃,不一会儿,偌大冥界上方传来十殿阎王们气急败坏的呼声。 “——我的亲娘诶,这是天上哪位大能下来了?” “——我的年终总结!去他奶奶的!又要重写!” “——哎哟喂,我的老腰。” “——我可怜的桌子腿儿啊……” 灵鹫帝君有些愧疚,忙传个音,回响在冥界上方:“咳——对不住诸位,有点急事。” 往生殿前,散落了一地的轮回卷宗。 掌命鬼仙和鬼差们苦哈哈地蹲在地上收拾卷宗,忽见一阵金光照亮昏暗的往生殿,灵鹫显形,掌命鬼仙没好气地看了看他:“不是我说,帝君下回要来好歹得先通知一下,小仙好先加固下桌子,殿里每日轮回的魂魄那么多,还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属实不厚道啊。” 灵鹫摸摸鼻子,蹲下身一起帮忙收拾:“对不住,有些事儿要找你。” 那一堆卷宗好容易收拾完毕,灵鹫又满怀歉疚地修补好那张折了腿的书案,将一大堆卷宗放上去。 掌命鬼仙才悻悻道:“帝君找小仙何事?” 灵鹫摘下手上佛珠递给他,道:“约莫几十日前罢,我不小心在无相轮回塔中掉下了这么颗珠子,咳,你替我看看,投成甚么了。” 不听还好,一听这话,掌命鬼仙气得胡子劈叉:“好啊!我说你们住天上的能不能注意一点?三番两回往塔里丢东西,你们那些玩意儿掉下来是给我这轮回殿顶砸个大洞啊!” 掌命拽着他走了几步,指着头顶破了一个窟窿的殿顶:“你看你看你看——” 灵鹫抬头:“对不住……” 兰泽啊兰泽,这锅为师先替你背了,等我回去一定赏你三百鞭子。 见他一脸歉疚,态度尚可,掌命鬼仙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何况他还是天上的神呢:“唉,那颗珠子我看着烦,顺手给丢人道去了,我给你找找啊。” “有劳。” 掌命鬼仙顺顺胡子,坐回案前翻阅珠子落下那天的人道轮回卷宗。 “嘶……你别急,有的找。” 他是个出了名的慢性子,掌命鬼仙眯着眼一行一行地找,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哦对,我记得投了个男胎,叫珠……珠……珠甚么来着?” 灵鹫帝君满头黑线,心里无数遍祈求他嘴里可别蹦出个碧字来。 掌命鬼仙犹自在翻,翻了半天也没翻出珠甚么来。 灵鹫急了:“能快点么。” “珠……啊!找到了。”掌命鬼仙叩了叩案宗。 简直受不了他这磨磨唧唧的性子,灵鹫直接闪到他身边去,见他指尖点着的那一行,上头赫然写着:云山县,朱云绮。 呼—— 朱云绮啊,太好了,灵鹫帝君松了口气,和珠碧没有瓜葛。他终于可以离他远远的了。 灵鹫帝君心下舒坦了,云绮真是个好名字,如云如绮,熠耀生辉。 比珠碧动听多了。珠碧这个名字,太俗、太艳。 告别了掌命鬼仙,灵鹫踏着轻松愉快的步伐,一路散步过黄泉路。 看,这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开的真好看。看,这三途河的水是多么清澈。 回到人间,直奔卷宗上说的云山县去,云山县就在荆都的边上,离荆都不远不近,虽是一个很小的县城,但风景还是挺优美的。 灵鹫一路领略了云山县的风光,便随意来到一户人家,打听朱云绮的下落。 打听后得知,云山县确实有一个朱家村,便顺着路人的指引,一路来到了朱家村的村口。 村口有一棵老歪脖子树,灵鹫在这棵树下看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独自玩耍,小女孩可爱极了,圆滚滚的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是格外清澈。 再往前走,见一老汉正在草棚边喂猪。 灵鹫走上前去:“敢问这位老乡,你可识得一人,名叫朱云绮?” 老汉停下手中活计:“啥?”灵鹫重复一声,老汉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好罢,灵鹫不再停留,看了看圈中正吃着猪食的肮脏畜生,心里十分嫌弃那味道,脚下步履加快,继续往前走。 一连问了好几户人家,无一例外都不认识。灵鹫扶额,这叫朱云绮的还真难找。 不过也算是离目标更近了一些不是么?他没有放弃,正是这时,听见远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灵鹫循着读书声来到了一间屋子,往里头望,里头坐着十几个约莫八九岁的孩童,正捧着书摇头晃脑地读,孩子中间站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先生,手中抄着把书,亦在摇头晃脑。 这画面十分和谐,灵鹫不由得驻足多看了几眼。 老先生看见了窗外站着的灵鹫,便让孩子们自己先读,而后放下书本走了出来,做了个揖:“敢问阁下是?” 灵鹫没想到他会出来,出来就出来了,那顺便问一嘴好了,于是灵鹫回礼:“老先生,在下来此是寻一个人,名叫朱云绮,不知您可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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