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把庄弗槿拉进屋,推到火炉边坐着,他才猛然回过神。 想到庄弗槿应该不想和他这么亲近。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沈怀珵往远退了几步。 门重新被关牢,刘先洛埋头在抽屉里找什么。 沈怀珵轻声问庄弗槿:“你还冷吗?洗了个澡有没有好点?” 庄弗槿没回答他,径自问另一人:“刘导,您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刘先洛终于找到了两本东西,给了两人一人一份:“今天第一场拍完,我才放心给你们说加戏这件事。” 沈怀珵好奇地翻开手里的本子看,才扫了几眼就面红耳赤。 他偷偷去瞧庄弗槿,发现那人也皱起了眉。 “我记得初稿是没有这些的。”庄弗槿抗拒。 “亲密戏,原本是没有的。”刘先洛说,“也是前几天编剧告诉我要加,我看了,写的不错。但一直搁在我手里,没递给你们看。” 沈怀珵脸红红的,刘导说一句他就点下头,乖学生似的。 倒是庄弗槿神色阴晴不定。 刘先洛又道:“今天你们的戏结束,化学反应很好,我才打消了顾忌,想和你们谈谈。” 沈怀珵仓皇的眼神无意间和刘先洛碰到,就被问:“小沈,你的想法呢?第一部 戏里就有大尺度,介意吗?” 刘导很会挑软柿子。 沈怀珵被问懵了。 他对尺度问题一无所知。他思考问题,总是把庄弗槿放在自己前面考虑的。 “我配合庄弗槿的决定。他同意,我都行……”沈怀珵低声道。 说话间,庄弗槿已经浏览完了加戏的几页纸。 庄弗槿的眉头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舒展过:“加了三场亲密戏,镜头着重拍的都是阮湖。” 他转头看向沈怀珵:“你想好了?这是双男主戏,有些尺度的东西拍了,如果你还想在影视圈待,以后的路可能不会太好走。” 时代已经进步,男男婚姻受到法律承认,可小众还是小众。 被许多人看不惯。 《旧塔》的定位是一部文艺片,文艺片表现肉体并不罕见。 但之前就有演员因为在电影中裸露过多,后续陷入无戏可拍的窘境。 观众对演员的容忍是有限的。 一旦被观众以为是轻浮的艳星,这种刻板印象会让演员再也接不到好资源。 也许艺术和现实本就难以两全。 沈怀珵的脸像一碰就会破皮的熟透的红柿,问庄弗槿:“你……你以前拍过吗?” 庄弗槿摇头。 “艺术氛围会更浓烈,”刘先洛说到激动处,“我感觉这三场能把整部戏点亮。” 庄弗槿再抬头时,嘴角就带了点恶劣的捉弄:“沈怀珵,我同意,你呢?” 沈怀珵步步都是深渊,可他偏偏毫无觉察。 来到雾山镇,和外界断开联系开始,他就像羊入虎口。 “我也同意,如果你不想被影响,镜头只拍我,不拍你也是可以的。” 沈怀珵选择迎着利刃,递了一颗真心出去。
第21章 亲密戏 刘先洛把加的第一场亲密戏安排在了第二天未破晓的清早。 他着急,是一种怕沈怀珵改变注意的急切。 五点,深冬时节,天色还黑得牢不可破。 庄弗槿打着哈欠来到拍摄地。 化妆间外,沈怀珵的助理徐连独自守着,拦住庄弗槿道:“你不能进。” “我不能进?”庄弗槿困的时候脾气就会变差,“今天化妆和拍摄都要在这一间屋里,你挡着我那谁拍戏?” “那……那你就等怀珵化完妆再进。” 庄弗槿往屋里看,暖黄色的光线非常明亮。 他问徐连:“化个妆而已,你怎么这么紧张。” 徐连小声道:“上衣都脱了,怀珵不好意思……” 庄弗槿觉得有趣,裸戏都一口答应了,化妆时又害羞。 玩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把戏呢。 庄弗槿:“小徐,是陈雾雇你来的,我又是陈雾的老板,该听沈怀珵的还是听我的,你应该分得清主次。” “这……”徐连老实,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趁对方愣神的空当,庄弗槿推门入内。 温暖的热流夹杂着香气扑面而来。 拍这种特殊戏份时,场地里留的人很少。 庄弗槿环视一周,只见场景已经布置妥当。 刘先洛和摄像师还没进来,只有最里面的小屋子里,一张布帘之后,一位女化妆师在帮沈怀珵准备。 沈怀珵的身影映在帘子上,凹凸曼妙的,纤秾合度的。 庄弗槿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谁、谁来了?”沈怀珵的声音小小的,闷闷的,隔着一层淡青色布料传来。 “是我。”庄弗槿答。 庄弗槿看到那个黑色的影子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接着是女化妆师的安抚声:“再坚持一下,眼妆马上画好了。” “你……”沈怀珵的声音有些黏,估计是热的,室内的气温起码升到了三十度。 庄弗槿也感觉燥,扯了扯领口,说:“没事,我在这等。” 这场戏,庄弗槿是不用化很精致的妆的,甚至说他根本不用正脸入境。 拍的是阮湖的一场梦。 芙蓉帐暖,春水绿波。 屋内空气凝滞不动,过于浓郁的香气也让庄弗槿坐立难安。 当他准备出门透气时,深处的帘帷一卷,洁白的人影赤着脚走出来了。 脸好红,是庄弗槿看见沈怀珵的第一想法。 沈怀珵身上裹着张白毯子,束手束脚地坐在了拍戏用的大床上。 化妆师在收拾东西准备走。 两位主演间的气氛尴尬,庄弗槿咳了一声,有点没话找话:“你是不是给他腮红打多了,像烂柿子。” 化妆师拎着化妆箱走到了门口,对他眨眨眼睛说:“脸上一点没涂,锁骨上打了点粉色,一会你就看到了。” 第三个人走后,两人相顾无言。 沈怀珵不断地在床上小幅度移动,从脖颈到脚踝的毯子把他包裹成一条长面包,他非常不适应,因为布料下的身子上只穿了一件短裤。 庄弗槿心中烦躁:“你动什么动。喷的什么香水味道这么重?” 沈怀珵兔子一样缩了缩:“没有喷……是我的香水刚才不小心打碎了。” 他们坐在房间的两端,庄弗槿双腿交叠陷在沙发里。 严肃得像观展的看客。 而沈怀珵就是那件展览品。 拆掉了包装袋,即将被众人的视线舔舐。 “好闻吗?味道……”正当庄弗槿准备闭目养神时,沈怀珵开口了,“我新换的香水。” “很一般。” 庄弗槿答。 他记得第一次见沈怀珵时,沈怀珵身上是梅花气息。 刻意模仿沈眠的味道。 现在换了,还算识相。 “木槿花香的,我专门买的。可惜打碎了……” “哦。”庄弗槿冷淡道。 沈怀珵双颊都是深深的肉粉色,水润的双唇张开几次,终于鼓起勇气问:“庄弗槿,我一会起反应了怎么办?”
第22章 芙蓉帐暖 “……”庄弗槿一时哽住,“沈怀珵,你到底有多不专业?” 沈怀珵看起来非常真诚:“你们专业演员会有这方面的训练吗?” “没有。”庄弗槿实话实说。 “那你……会不会……” “够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沈怀珵瓮声瓮气:“也不是我想吧,这场戏是按阮湖的梦拍的,既是阮湖的,那不就是沈眠的……” 沈怀珵及时咬住了舌尖。 心想自己一定是热糊涂了,才会说胡话。 庄弗槿果然被这句话惹恼了:“原剧本里没有,跟沈眠没关系。” 沈怀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抱歉。” 原本无辜的木槿花香也惹得庄弗槿心烦意乱。 气氛像泡在糖浆里一样黏连不清。 “你能给我多讲一点沈眠吗?”沈怀珵轻声问。 他现在像一个假的塑料模特,中心是空的,按照别人的意愿被摆成各种姿势。 “我只能通过几十页的剧本来了解沈眠。” “这就足够,”庄弗槿是一块捂不化的冰,“不要再诡计多端,你不配知道他的其他事。” 沈怀珵的心像一块石头掉进了河底的淤泥里。 短暂的窒息感缠绕上来,沈怀珵小声说: “我其实是想了解你的过去……” 庄弗槿不再接话。 无形的屏障又在两人之间展开。 直到刘先洛等人进来,他们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那种坐在房间两边,互相对峙的姿态,一人衣衫不整,空气中浓香阵阵,看着倒是真像一对吵了架的伴侣。 原来登对感就是这样。 不熟冷漠是拌嘴闹别扭,互相交谈是甜言蜜语,生气发火是撒痴撒娇。 庄沈有种让人先入为主以为他们是情侣的魅力。 刘先洛把氛围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准备拍摄。 庄生晓梦,一枕黄粱。 这场激情戏如此,沈怀珵的处境也是如此。 明明身在美梦之中,可心境茫然。 调试设备,调整分镜,然后打板开拍。 摄像机距离沈怀珵的脸很近,这是一个非常精细的特写。 电影演员的脸在大屏幕上甚至要被放大到百倍,一般的长相是经不住考验的。 沈怀珵的样貌是万里挑一的艺术品。 灵气四溢的眼睛,顾盼生辉,里面仿佛有流不完的蜜和说不完的话。 可沈怀珵并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动人。 从来没有大美人应有的势在必得感。 他将梦里的情·欲也表达地小心翼翼。 所以镜头下的阮湖是矜持的放浪。 眼睫脆弱地眨动,对身上的人想看而又不敢看。 阮湖的喘息声很重,镜头缓缓移动,能看到红玉石一样的耳垂,和漂亮锁骨上沁出的一层粉色。 他盯着方睐的眼睛看,看了很久,才轻轻勾着方睐的脖子,吻在了男人下巴上。 阮湖的唇也是湿的,不知是汗还是香膏,在方睐皮肤上留下一个暧昧的印子。 男人的身躯微微僵硬。 随即脊背上的肌肉用力隆起。 火苗一旦燃起,就轻易熄不灭。 阮湖的梦是那样真实,他被方睐抱着翻来覆去,颠颠倒倒。 镜头随后拉了远景。 阮湖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很细腻,骨骼匀称,陷在被单上的一双腿白得晃眼,纤长如春日柳枝。 画面秾丽却不艳俗。 阮湖给人的感觉是触不可及的艺术品,即使背景是在昏暗的木屋,木质的薄床板吱呀呀地响,潮湿的窗边长了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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