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一点儿也没有重伤者瞳光涣散的模样。 他轻声开口,那语气竟然连一丝惊诧也无,只带有一点小小的试探: “你是玉孤辰么?” …… 我,我当然……不是! 就算我是,他也不记得我。 岩洞里回荡着开阳沉魅的嗓音,却因着负伤而显出虚弱来。我闭上眼,将毛茸茸的脑袋拱进他怀里,又舔了他一口……反正他也灵脉微弱,几乎是仙法尽失。能奈我何? 这回,他微微一愕,唇角却缀着一点儿蒙蒙笑意。仿佛确信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畜生了。 他顺势抱了我一会儿,忽然之间站起身子来,周遭法阵于瞬息之间光芒大胜,亮如青霄! 我吃惊地看着他肩头那原本存在的“血窟窿”飞速愈合……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流淌的鲜血、伤口、全是幻象!他根本没有负伤! 我正要逃走,却被法阵所镇压,与他共同被锁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我甚至还来不及念诀,便有霹雳闪动,电光石火之间,我被他一掌打回人形。 闷痛席卷周身,我眼前一片斑斓闪过,冒出金星,立刻难受得捂住胸口,在他身侧喘息着。须臾之间,一个戏谑的声音朝我道: “玉孤辰,你似乎格外关注本君。”他钳住我的下颌,轻缓摩挲着,将脸孔凑近过来,看猎物一般睨视着我,玩味地道: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他顿了顿,“是从你还是‘赵玉’的时候开始的么?所以才迟迟不肯动手杀我,甘愿死在我的剑下。” 我用尽全力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朝洞口飞掠而去。 离洞口的光亮还有一步之遥时,一个极强的力道将我死死拽住。拉扯之间,我被他牢牢箍在了怀中。 开阳默了默,才开口,言语中泛起了一点薄薄的愠意抑或是焦躁: “赵玉,我在问你话。” 岩洞阴寒砭骨,开阳的胸口却是炙热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长生大帝为龙王贺完寿,便会返回天宫。 其余的我再也不去多想,而是回头吻住了开阳的嘴唇。 突如其来的亲吻使得开阳浑身一僵——他完全怔住了。在他举棋不定的怔愣之中,我又点火挑衅也似,咬了他一下。 ---- 番外未完。 (原定有8-10万字的番外,达到正文篇幅的一半) 有空会继续写。
第79章 番外·虺蛇篇(三) 我的后脑被他死死扣住,干柴烈火的交吻显得缠绵而热烈。两手无所依时我亦忘情环住他的脖颈。正在投入之中,我忽然听得一串清脆而急促银铃声! 叮铃叮铃—— 这是我放在榻边的摄魂铃。若是此铃发出声响,必是有人闯入我小憩的静室之中了! 长生大帝回来了! 箭在弦上……我不由焦急地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开阳立刻松开手、松开嘴?! 我很不满于长生大帝非要挑这个走火的时候回来,却又不得不返回天宫了。 “开,开阳……”分离的空隙里彼此的喘息交织,我趁机轻轻唤了他一声,将手探去他的小腹。 开阳明显惊于我如此大胆的行径,他扶住我的腰抵在岩石上,皱着眉,深深呼出一口气。 …… 就在这个时候,我使了个定身法。 开阳自然也不是个善茬,转眼便破开我的法术禁制,踏着晦暗的天风仓皇追出来。 这头我腾云就跑,跑得头也不敢回。我不敢去想象开阳此刻脸上的表情……想必,他脸上必定是异彩纷呈,神色格外的精彩。 . 一路疾驭祥云,我终于重返天阙。抵达长生大帝的紫府时我仍旧气喘吁吁,一刻不停径自朝藏经塔飞掠而去。 抵达藏经塔的静室门外时,我真是风尘仆仆,扶着墙壁喘息不定。正要将元神返还仙身时,忽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动静—— 沙沙,沙沙—— 这声音窸窸窣窣,离奇得很,听得人毛骨悚然。一时间我并没有明白这是什么声音,便靠在门外偷偷朝房内窥视。 原来,这是兽类舔舐毛发的声音。 ——“我”,正俯身压着另一只灵狐,一人一狐交叠之中,“我”正在给它舔舐被毛。 我的仙身是白狐幻化而成,奈何还保留着狐性。它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仙人,只知道自己是只狐狸…… 这种近乎于人兽媾和的场面赫然眼前,更令我气血上涌的是其中的那个“人”,正是我的仙身!我正要破门进去将那只灵狐教训一番,忽然间眼前乍现一道金光。 定睛一看,一名仙官玉冠白袍翩然现形,竟然是隋永安……哦不,天枢星君凭空降临了藏经塔! 天枢提着一屉点心,优哉游哉走过来,视线一下落在门前阶上掉着的一朵洁白的梨花上。这时他稍稍顿足,低头去看时眼尾微微扬起,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刻意压制着的笑意。 我对他的忽然造访感到惊愕。就在这短暂空隙里,他自顾自抬起了手,一径推开了静室的房门。 吱呀一声,绢门朝两侧打开。五彩天光斜入室内,浮尘游弋。 他看着这人兽互舔的场面,登时也呆住了。 我看着榻上这近乎“靡艳”的一幕,一时竟然都忘记了元神回窍。 片刻之后,天枢才仿佛回了神,他的声音极轻地试探道:“……玉、玉孤辰?” 榻上的“玉孤辰”一言不发,满不在乎地抬头,“轻佻”地瞥了他一眼。 倒也不是故意的……这假货本来就是个狐狸变得,一颦一蹙间更显得媚态横生。甚至都有了几分勾引的味道。 我看着这假货作出这等姿态,简直汗毛都要立起。更难受的是,天枢还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天枢见到“此君”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既不见礼,也不回话,而是衣衫不整躺在榻上……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狐疑地又走近了两步。他盯着这对人兽看了又看,也终于看出端倪,道: “……玉孤辰,你这是中了什么幻术?” 天枢看着这妖诡的一切,并起两指,指尖金光隐隐现出,一下点在“玉孤辰”的眉心上。 眼看障眼法就要被他破开,那白狐就要现出原形了! 就是现在——! 我趁机元神回窍,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理着潦草的衣衫,瞳光凝聚之后立马警觉地抬起头,装作不耐烦道: “我方才正在小睡。天枢星君要来,怎么也不让仙娥通禀一二。” 天枢看到我如此冷淡,与方才判若两人,一时纳闷儿的说不出话。他讷讷半晌,却也不好总盯着我整理衣带,最后还是选择回避我的目光,在疑惑间退了两步。他正要拱手向我赔罪时,长生大帝驾着一片云彩飘飘然落了下来。 两名仙童一左一右托着净瓶与莲叶,躬身打揖。长生大帝一张脸阴沉沉的,他走进来,看着我还躺在榻上,又看着天枢一副神魂不稳的模样,犹豫了半天终于问出口: “你,你们在干什么……?” 天枢自方才起一直沉默着,这会儿忽然洒脱地笑了出来: “长生帝君安好。”他拾起了地上的点心屉子,重新摆在桌上,笑了笑,“我来串门。” 长生大帝对于后辈这样卖乖,显然是很满意,便眯着眼睛捋了一把胡须,轻轻点头。片刻后又想留天枢吃点儿茶再走。 天枢婉言谢绝了长生大帝的美意,就要回去。临行时候,他忽然回首看向我,唇畔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而后嘴唇动了动。 那是一句唇语: 我只是来看嫂嫂的。 天枢什么都记得。他记得他是隋永安,他记得我是赵玉,他记得我们几世里在人间的种种。 . 他走之后,我打开了那一屉点心。里头精致摆放着小小的几只草团子与酥饼。仍然是旧时在凡间,我在邺城为质时,常常会吃的那几样。 . 又十余日,开阳带着一颗血淋淋的、硕大的蛇头重返天宫。 那是虺蛇的头颅,宣告着他此次除妖有功。只是开阳回来后也不常出现在诸仙的视线里,对外称身负重伤,在府上将养。 可我记得他是没有负伤的。 那明明是幻象。 这种矛盾的记忆,使我凭空生出一丝不安来。于是在司命要凑着一件小事顺带去开阳府上探望时,我也跟了过去。 我带了许多仙丹妙药——纵然我明知道这些东西于开阳而言,不过是一些摆设。即便他真的负伤了,他府上自有仙草无数,又何必他人瞎操心。 开阳的紫府门前热闹非凡,不少星官聚集在那里互相寒暄。显然是刚探望过开阳,结伴出来的。我们拨开人群,才终于来到了他府门阶下,见他门口一左一右蹲了两只玉石雕就的狻猊兽,浑霸武威,怒目圆瞪。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总感觉这地方我应是十分熟悉的,却又暗藏着一种无言的陌生。 ——我或许是真的丢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两个仙童迎了出来,朝我与司命星君打揖: “星君们一路辛劳,快请入。” 开阳的府内氤氲缭绕,回廊萦折,偶尔能看到一些说不出名字的仙兽。在仙童的指引之下,我们沿着一条小径走到底,忽然间视野中飘入一片薄红。定睛一看,正是一朵垂丝海棠花。再抬头时我看清了这个小苑的全貌,霎时愣在原地。 我惊讶地怔住了,眼前的一切……不正是旧时在人间,潜邸的东苑吗?! 这正是开阳的寝居。 司命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们站在原地等候仙童的通禀。不多时鱼贯而出几个奉茶的,于是我们被迎了进去。 眼前这一扇我再熟悉不过的绢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种种桌椅陈设,甚至连同门口花架子上放着的孔雀翎,都是旧时的模样。 只是,到处并没有挂着我的画像。这让我心底浮出些许诡异的安稳。 这种重叠的记忆让我感到心跳增速,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行礼。 直到一个沉魅而微显虚弱的嗓音响起来: “星君怎么有空来看我。” 隔着三层帏帐,内里榻上正歇着一个青年。他的身影朦胧隐在帘幔之后,却也依稀可见其俊朗的眉目。 ……是太子隋风吗? 不,这是开阳星君。 司命干咳一声,我方回神朝他微微一礼。 开阳显得大方磊落,好似全然忘记了当初在岩洞里的那一个未完的亲吻。他爽朗地笑了两声后,便命人给我们看座。司命毫不客气,坐下后又与他寒暄了几句公事,不多时便因为有急务处理,草草先告辞了。 这时,屋内便剩下我和开阳独处。一时静谧,只有清风浮动帘幔的簌簌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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