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怎么是这死鸟?!” 想起方才不慎吃到的苦头,梁弘毅低咒一声,抬手就要去打。 荀锦尧哭笑不得,同时庆幸娄念应是安全的,还能联系得上。他手心护着鸟儿躲了躲,听它身体里传出一句不紧不慢的问话:“荀仙长,在干什么?” 荀锦尧避着梁弘毅与他大致解释了,又问:“你在何处?怎得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你的影子?” “我吗?踩中陷阱,被一群恶鬼关起来当人质了。你若不来赎我,我便与正道决裂。” “呃……?” 梁弘毅听着了,火冒三丈道:“这人什么毛病?!要决裂便决,找的什么站不住脚的破烂理由?!你给他的死鸟熄了,休要再听他半句鬼话!!” “这山中有个自封的恶鬼山神。”娄念道。 两人一打一躲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什么山神?” “自称灵雀山神,捏造事实,蒙骗山中其他恶鬼为他献祭,但我猜,实际上应是为吞噬其他恶鬼的怨气、增强他个体实力。” 娄念拿树枝戳着身前鬼火:“我与这位山神编了些谎话,想利用一下你与梁家少年,可否请你二人代表正道的盟友稍作配合呢?” 梁弘毅气笑了:“你威胁谁呢?我二人不配合你又能怎样?” “不怎样,只是无奈之举,你若不肯帮忙,亲自下来撬一撬这山神的嘴巴也可以。” “撬他的?”荀锦尧问,“你意思是迷心镜碎片有着落了?” “可能吧,不确定。” “山神……它倒是有些头脑,”荀锦尧蹙眉想了想,“若是个招摇撞骗的山神,它能接触到的消息层面最为广泛,确实有可能被它拿去藏了起来。你骗它什么了?” 娄念捡重点讲了讲:“对方挺老辣的,接触时间有限,我是未能彻底哄住它,想必它之所以肯答应帮忙,有很大原因在于它对你手里那片不存在的镜子产生了兴趣。” “两个可能,要么它有真正的迷心镜碎片,想确认自己手里的和你手里的是不是相同的。再要么就是它没有,听了宝贝心中起了贪念,想趁你们还在山中强行抢夺。” 梁弘毅不满道:“既如此,它定要来找寻我二人的踪迹,兴许还会直接越过你来‘审一审’我二人,随后杀人灭口。” “你可真是位不可多得的优质盟友,嘴里没一句实话,把麻烦扔给我们,自己坐等着看戏。” 娄念笑了声:“不会,我有诚意。待会遇见它了,你们可以顺着套一套话,实在套不出的话,左右它跑不出灵雀山,将整座山掘地三尺不会一无所获。到时候我会帮忙的。” “先看看情况吧,尽量不搞大动静。”荀锦尧道,“我二人扫荡灵雀山鬼怪的事情怕已经传去了它耳朵里,直面冲突避免不了。它实力怎么样?你可别给我们引来个对付不了的大麻烦。” “讲实话,好像真的是个大麻烦,”娄念诚恳道,“这山神曾是魔界西南领主,你们撞上的话并不好对付。” “什么?魔界领主??你这损货刚才怎么不讲?!!”梁弘毅来火,又要去打他送来的火焰小鸟。 荀锦尧一歪身子没让梁弘毅碰着,往后退开两步道:“你的鸟儿别收,保持联系。对方占据绝对优势,必会丧失警惕,套话或许不难,但之后会怎样却难说,我二人若真应付不来,你得定位过来把烂摊子处理掉。” “是这个打算。”娄念道,“那只鸟儿,万不得已之时,你们把它扔出去,记得拉开距离扔远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听他此言,能猜到这鸟儿应是个不得了的攻击手段。 这时,一侧的树丛里忽然传来哗啦啦的一阵响。 ……那位山神这就找上门来了?两人齐齐噤声,移目过去。 树丛里窜出一只披头散发的恶鬼。 “火……”它抱起脑袋,颤着声道,“是谁在用火?” 梁弘毅暴躁着抓了抓脑袋:“瞧这死鸟,鬼都嫌的东西!” 荀锦尧道:“没办法,鬼怪一类死物都不太喜欢阳气重的火光。”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瞎解释。真活见鬼……”梁弘毅烦躁说着,抽剑直指恶鬼。 荀锦尧跟着拔出剑来,那只鬼却仍在原地徘徊,嗓子眼里挤出颤抖的低音。 他盯着瞧一会:“我怎么感觉,这鬼有点……熟悉?” 娄念在鸟儿另一端听着了,眉梢微挑,还要再说,忽听山洞外传来一声动静。 他偏过视线,两个鬼魂正一前一后地从洞口飘入。 其中一个鬼魂塞过来一张宽大的叶片,上面堆了一小堆黄青色的果实:“小兄弟,咱哥俩也是魔修出身,机会难得,一块聊聊天呗?” 另一个鬼魂则给他捧来一杯据说是从山上接的露水:“都没毒,还干净得很呢。” 娄念侧过脸颊,隐约看见洞口边上还趴了两只偷听的鬼魂。 “……” 这群鬼魂死了不知多久,在灵雀山里闷的时间久了,自然爱听新来的鬼魂东扯西掰。放在他一个活人身上,这个道理同样适用。 他笑了下:“多谢。” 鬼魂好奇地问他:“小兄弟姓甚名谁?” 娄念端着杯子想了想:“荀念念?” 鬼魂听得一愣:“这……这名儿听来讨人怜惜,却像个姑娘家。” “嗯,我也觉得,但我不打算改了。” “不不不不用改,”鬼魂连连道着,为自己的耿直尴尬挠头,“小兄弟可别往心里去,这名儿衬你!” 另一个鬼魂盯着他瞅:“这两年外头这么流行红眼睛吗?上次来了两个鬼魂染的也是红眼珠。” “好像是那个,”鬼魂摸着下巴沉吟,“嘶——哪个来着?我听鬼说过,好像是位有些名声的人物带起来的,山外头好多人都说这颜色好看。” “莫不是魔界的苍焰魔尊?”娄念捏着青涩的果实看了看,笃定这东西酸透了又原样扔回去。 “哦对对对对!”鬼魂拍手道,“小兄弟,你也是跟他学的不?” “嗯嗯。”娄念笑眯眯地点头。 “不错!小兄弟,你这个好看!” “二位兄台生得亦是各有千秋。”娄念笑道,“却不知山神大人终日蒙面,兜帽下又是怎样一副面容?” “这个……”两个鬼魂互相对视。 “我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娄念奇道:“你们跟它这样久也从未见过?” “山神大人的兜帽可不是谁想摘就摘的,若强行要摘,只会碰触它的逆鳞。”鬼魂道,“小兄弟,你方才选择低头退让是正确的。若想在山中留下,以后也千万别再做那种事情。” 娄念道:“难道它的面容真是毁的?” “看不见,”鬼魂道,“一点儿都看不见。几次无意撞见,我只在里面看见黑漆漆的阴影。” “但不是没有可能。”另一个鬼魂神秘兮兮道,“我听说山神大人如此这般,与当初杀死他的幻术师有关,造成这一切的幻术师被他视为耻辱。也是因此,他化鬼后的怨念才会这般强烈。” “幻术师?”娄念眸光微动。 不是传闻中离奇的自戕死亡,而是幻术师的陷害所致? 他忽而想起一事:“这位幻术师……是不是名唤谢宇斌?”
第174章 阿尧,好看吗? 从树丛窜出的恶鬼身上有一种强烈的、甚至比两人进山后见过的任何一只恶鬼都要强烈的怨气,以及,格外浓郁的血腥气。 “你跟个鬼有什么可熟的?”梁弘毅莫名其妙道。 荀锦尧未应答。 恶鬼浑身上下被血迹布满,包括凌乱的发丝、捂着头颅的手腕……仿佛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诡异可怖,偏偏它周身又带着一种浅淡的、莹蓝色的光辉,在日光下显得尤为奇特。 那些血液染红了它脚下一片土地与身后的树丛,几乎垂到地面的发丝遮挡了它的容貌。 它的状态很奇怪,两个活人杵在它面前,它一没有冲上来发狂,二没有胆小畏缩着惊慌逃窜。它从露面到现在,做的只有在原地嘀嘀咕咕着两人听不太清的什么东西。 鬼怪厌火是常理。荀锦尧挑了张白符,就近用火焰小鸟借了火,边角擦起火星就向鬼怪甩手扔去。 符纸如一尾流星向恶鬼飙飞而去,二人起手运剑,只待恶鬼回避躲闪露出破绽,便能一攻而上。 熟料那恶鬼缓缓放下双手。 它站立原地未动,从发丝之后窥望火光的逼近,喃喃着:“火……” 随之它口中尖啸一声,竟不躲不闪,直直向火焰扑来! 两人眼神齐齐一变。 鬼怪亦有等级之分,越低级的鬼怪越嫌恶恐惧明火,与之相反,真正高阶的鬼怪根本不会畏惧火焰这种死物。 然而,被魂钉与灵雀山结界限制的鬼怪不应有这般强的凶性与怨气,这只恶鬼却对火光视若无睹…… 恶鬼通体血红,如一枚灯笼向二人直直砸来。它染血的手爪擦过点火的符咒,只一瞬之间,那符咒便熄灭飘落,化作一缕白烟在空中缓缓弥散。 两人一左一右躲开了。梁弘毅道:“你有没有感觉周围在变冷?” 荀锦尧瞟了眼结霜的草叶:“……这是个驱动冰术法的恶鬼?” 他再度抬目向恶鬼的方向。 恶鬼漂浮在半空中,乱蓬蓬的发丝被山风肆意拉扯。 荀锦尧能大概看清它扭曲不平的身体,其上尽是刀剑或其他武器戳刺的痕迹……凹凸的程度太过古怪离奇,就好像它还经历过一番残酷无情的踩踏。 而它的面庞亦是残破缺损,最重要的双目缺少一只,只留下空洞的眼窝。 两人盯着看一会都有点儿起鸡皮疙瘩,梁弘毅奇道:“无怪它怨念如此强烈。它是倒的什么霉,模样竟能这般凄惨?” 这时那恶鬼低叫一声,似是锁定那只火焰小鸟,俯冲直下又要追击。 荀锦尧使了个风系术法用鸟儿溜着它:“你记不记得,数日之前,魔界江萍领主率人攻打琅琊雪山,抓获雪人族长姚清衡。” 梁弘毅正要趁恶鬼不备补上一击,闻言眉心一动:“自然记得,而后两界暂时休战,凡界向魔界提出讨要雪人族长的请求,才得知雪人族长已在魔界内乱当中丧失性命……” “难不成这东西就是雪人族长的魂魄?” “它给我的感觉与雪人族长有相似之处。” 荀锦尧道:“而且……它的怨气这样重,无疑是新送进来的。所以我想,它一定就是那只在飞花城中游荡的恶鬼。” “当初姚清衡在魔界自戕之后无人管他,他的尸体在战场饱受摧残。倘若他的怨念来源自生前所受的那些苦楚,那也无怪他会变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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