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拖着黑漆漆的身体也跟到了巨石边上。 路上它摸着自己的胸口,揪了两把揪出来个鲜红的东西:“不知怎的,自从尊主到场,这魂体就一直在躁动。” “不用管它。”娄念道,“逮到就行了,你弄回去慢慢吃也丢不了多少怨气。” “毕竟……”他状似无意向身旁斜过来一眼,“拖久了保不齐二位正道来的盟友要与师门如何商议呢?” 荀锦尧这会是真的不想理他,默默移开了眼。 娄念抿了下唇,有些烦躁。 山神将姚清衡的魂体扔在地面,莫名道:“可是,为什么它的怨气在逐渐增长?而且我刚才发现他的魂体里面好像还有其他东西。” “嗯?” 娄念低眼瞧了瞧。 姚清衡被几道黑色的触手死死锁在地面,扭曲的面庞上,怒视他的双眼血红一片,嘴里正发出嘶哑的、无意义的怒吼声。 那一瞬间,娄念好像明白了对方怨气增长的缘由。 他毫不愧疚,抄了根树枝戳了戳姚清衡魂体的脑袋,另一手支着下巴问:“他魂体里还有什么?” 山神摇头:“不知道,得把东西从里面分出来才行。尊主可用我现在一试?” “试试吧,”娄念道,“迷心镜碎片取回来了吗?” 迷心镜碎片乃是邪物,对死物魂体的影响比之有肉身的活人更甚。 山神之前感知着迷心镜碎片独特的气息将其弄到了手,但却不敢一直带在身上,平时会把它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之中。 “取回来了。”它说着,又要在黑漆漆的身子里一顿乱掏。 娄念看它动作,忽而想起一事:“当年取你性命的,到底是不是谢宇斌?” 山神动作一顿,隔了好一段时间,口中才低低道了个:“是……” “当年他为我布下几乎是真实的幻境,”山神低声道,“那个幻境……我至今仍感到毛骨悚然。我自己戳瞎了双目,撕毁了容貌,挖出了心脏。我不需要生命,也不需要容颜。” “当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就成为了一个噬魂恶鬼。” 娄念沉默着乱戳姚清衡的脑袋。 谢宇斌算是魔界一位奇人,当初用大型幻术煽动魔界修者助其夺取领土主权,而后惨败,被当时西南领地的威武领主扭送去安梦冢受刑,相当于刚冒了个头就被打压下去。 直到娄念在幻雾之城那年不慎将他放走,他才重获自由。 这就涉及一个问题——时间对不上。 早在谢宇斌逃离安梦冢之前的一二十多年,威武领主就疑似因自虐而亡,谢宇斌如何能在安梦冢中安排这一切? 难道有谁提前放跑了他,让他杀完威武领主之后接着回来坐牢?如若这般,谁有这个资格与能力,目的又是什么? 他没想通,侧过视线往身旁瞥了一眼。 荀锦尧与梁弘毅似是刚从某个对话之中结束耳语,梁弘毅骂骂咧咧着:“真的假的,你不会又哄我罢!” 荀锦尧则不再管他,一派淡定着在山神与姚清衡魂体之上略过一眼:“与谢宇斌竟也有关系吗?” “找到了!”山神两手掏了半天,总算找到目标。 与荀锦尧记忆中相同,那是一团漆黑的、无实质的雾气,如一朵阴云,被山神以灵力捧在掌心,随山风吹拂缓慢改换形态。 三人眼神齐齐发生了变化。 荀锦尧与梁弘毅对视一眼,正要动作,便见一抹苍灰色的火光点亮在空气里。 “荀仙长,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想在荒山里背着人打我一顿吗?”娄念悠缓地以食指打着转,那点火光也随着摇晃。 荀锦尧看他一眼,飞快望回迷心镜碎片。 当初在幻雾之城,迷心镜碎片莫名就冲着他一人飞来——那可不是他个人的意愿,事实究竟如何,至今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放在当下,若还如上次一般,只要他能站近些许……就有可能从娄念手底下夺得迷心镜碎片! ---- 更新隔久了些,是考虑到这一章中间分章会给大家带来疑惑,于是就二合一更出来啦。 ps.提前预告一下,七夕有番外,很甜很甜很甜!
第175章 亲一下可以吗? 继一声爆裂炸响声后,四下里的碎石迸溅,烟雾弥漫。 荀锦尧却不管不顾,沿着记忆里的方向,迎着雾障展袖一拂。 他的时间不多。 奶白色的烟雾缭绕山间,那是梁弘毅利用瞬息机会制造混乱,与他配合打出的掩护。 迷心镜碎片在半空当中移动不定。他双目一眨不眨,锐利的眸光向烟雾之中快速扫视。 一抹浓郁的黑从他视野里一闪而过,他锁定那团黑雾的位置,同时伸出手来。 ……不行,还差一段距离! 突然颊侧擦过一袭微风。 有人过来了!他敏锐偏过身子,试探着比划一招就识出来者为谁。 他果断不再恋战,借着浓郁烟雾遮蔽,耍着心眼绕了个圈子。 敌我双方的视野都不清晰,如此一来,或许能给身后人造成判断上的误会。 他调转身形,又要从另一个方向直取目标,谁知刚迈出一步,肩头就被人牢牢按住。 身后人准确锁定他的位置,悄无声息地靠近,不待他再反应,就从后锁住他的咽喉。 实话说,荀锦尧并非没有料到这般结局。但……娄念比他预想中要快。 他顿了顿视线很快意识到什么,身后娄念发力环住他的脖颈,他只能身不由己着贴靠上对方的胸膛。 这样的位置太近,不利于施展,于他而言蔽处极大。加之娄念素来体热,一年四季穿不了多少,暖热的温度在清凉的冬日于他来讲有些难言的刺激。 他单手反撑在娄念腿侧,维持住身体平衡,试了试没能挣开,反让娄念捉着他那只手强行反扭在了身后。 他口里闷哼出声,尽量放松着身体:“结心印定位……你何时也教一教我?你我之间比斗,你就稀罕在我跟前占据这点儿优势?” 他话刚落,掌控他的那手便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力道,勒得他呼吸微微一滞。 “不教。”娄念语气淡淡道,“阿念寒酸惯了,自然是什么小便宜都稀罕的。” “……”执意不外传的样子。荀锦尧能感觉到娄念不大耐烦,也并不如何愉悦。 勒在他脖子的那条手臂紧了紧,娄念挟着他往后倒退几步,也不知最后退到了什么地方,直接绊了他一脚,逼迫他向后跌倒下去。 猝然跌倒的失重感与眩晕感瞬间侵袭上头脑,荀锦尧不适闭起双目。 好在这一下倒也没摔着,他仰躺下去时,脑后挨着了什么东西,谈不上多舒坦,只能说比直愣愣跌下去要好。 脑子里还有点儿晕乎乎的,隔却两个呼吸,荀锦尧才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身前的烟雾尚未能散尽,但已在不知觉间变得稀薄。 一双幽深平静的红眸与他对视,隔着层浅淡的白雾显得朦胧,眼尾微微上挑,浓密纤长的眼睫因视线低落而半阖着,这么一望显出几分的稀松散漫感。 许久没与娄念有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荀锦尧无奈发现,无关时间与地点,自己还是会产生想与之靠近与亲昵的冲动,这种冲动几乎能用迫切来形容。 ——有多迫切? 两人不见面的几日,他可以欺瞒自己无事发生,将那些日子当作日常里的事务繁忙,无暇相见,于是他的思念与喜爱被他封存在心底来维持他的正常生活。相反当两人见面时,那些东西就全部从他的心底汹涌激荡地宣泄出来,他抑制不能,甚至甘愿被它们淹没…… 他一直觉得两人还没有彻底走到头,起码他对娄念的爱意深沉难以丈量,娄念于他亦还有意,尽管他不敢大胆地宣判这份“意”还留存多少,但是在他心里,有些东西是有机会被缓步挽回的,用时间,用耐心,用热情,用期盼,什么想到的、想不到的东西都有可能充当其中的一份子。 倘若心中的悸动是从与娄念碰面之后就没有歇止过的,那么他不想望而却步。 回过神时,他已稍稍活动了身子,贴靠娄念更近。 “荀仙长,你压疼我了。”上方落下一道慵懒的嗓音。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梁弘毅与山神打斗的动静,荀锦尧偏过脸去,仔细辨识的话,能大概看清他们身形的轮廓。 同样的,假如他们回过头来,就能看清二人当下的距离有多亲密。 “……” 这么点时间,足够让荀锦尧的头脑逐渐恢复镇静。他想起方才的举动,无论娄念那句“压疼了”是真是假,听上去都很像是他上赶着的一厢情愿。 他顿觉身下躺着的那条腿硌人了起来,同时觉出些微的尴尬与不自在,脸也烧得慌,一手撑在石面就道:“那我起来。” 娄念不吭声,只是沉默地掐着他脖子,将他起了半截的上身压了回去,直到他后脑重新贴靠在自己大腿上才松了手。 “?” 荀锦尧想起本来的目的,真不打算与娄念耍闹了,结果努力两次,无不被娄念猫摁耗子似的反复牢牢摁在手底下。 荀锦尧给他弄得没脾气了,疲倦躺倒之后,抬手要去捏他脸:“我又不是来仰卧起坐的,你松手。” 娄念拍开荀锦尧手,脸也向后躲了躲,光线漏过睫毛,丝丝缕缕地落在他眼里,看上去没有一开始一般的阴沉躁郁。 他轻哼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记性很差,想不起你当初怎么拿到的迷心镜碎片?” “不会,”荀锦尧道,“既是公平竞争我就服输,你先放我起来怎么样?” “没门儿,”娄念指尖重新燃起火焰,摇晃着悬在他头上方,“等它撞上来,我倒要看看是它找你快,还是我逮它快。” “……”荀锦尧承认,娄念是真的不太好骗。 他二人贴在一块,等同于是娄念拿他当诱饵钓迷心镜碎片。只要迷心镜碎片按一个方向撞过来,被娄念半途劫走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果不其然,视野里再次出现那团漆黑,一向他二人冲来,就被一团苍灰色的火焰包裹在内,再不能移动分毫。 荀锦尧闭着眼睛,心中默叹,娄念此行来一趟,非但收了个预备的西北领主顶替血影领主的位置,还将迷心镜碎片顺了出去,不可不说是收获颇丰。反是他与梁弘毅白跑一趟,还得给师门带回这一糟糕的坏消息。 硬要说的话,如此结果与他并不能脱开关系,假如来之前他与秦沧程提及鸳鸯楼探子的事情,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可那时太过仓促,他近日里应对各方各面也确实身心俱疲,没有多余的心力想起这种不常出现在日常中的事情。 但万一……当时他想起来了,他会单纯地偏向正道,将此事告诉秦沧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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