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啊!我看到出口了!!!” 但这次前方没有可以供拉扯的树木了,雪地车只能被迫停在半空。 “没事没事,我们应该只剩下十分钟的路程了,明仪阳是不是?” 始终蒙着眼的明仪阳淡淡地“嗯”了声,他摘下暗金色的丝帕,转头看向那个坐在驾驶室的男人,怔愣一秒,突然暴怒大喊: “下车!马上!” 后面三人被他吓了一跳,池子鹤抱着帕特兰连忙下车,两个女孩也连忙跳下雪地车,然后就看到明仪阳也跳了下来! 原本固定不动的雪地车开始缓慢地下滑。 “言祈灵还在里面!” 姒姝好尖叫,口中的雾气化作暴风雪里裹挟的烟。 明仪阳下车就冲去握冰冷的缚灵索! 他似乎控制得极其艰难,原本下滑的雪地车稳定了一小会儿,又开始艰难地继续下滑。 “池子鹤!” 这样的叫喊几乎是青年咬着牙说出来的。 池子鹤连忙把怀里的帕特兰塞给艾达和姒姝好,往雪地车的方向追去。 他绕到驾驶室附近,在追赶中啪地打开了驾驶室的门,不等他说话,驾驶室里就倒下来个黑影! 他赶忙伸手去接,然后就被对方一百多斤的体重直接砸在雪地里打了个滚! 雪地车彻底失去控制,加速滑出雪道之外,直接陷入深达几十米的雪崖中,无声无息中不见了踪影。 池子鹤顾不得呛了满嘴的雪沫子,赶紧把旁边的言祈灵翻过来,吓得失语。 男人完美的面庞上渗出艳红的五道鲜血,此刻它们还在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零下的温度很快就让血变成了鲜艳的冰渣。 池子鹤还在发呆,明仪阳已经跑过来把言祈灵抱进怀里。 他用手帕擦掉对方脸上不断渗出的血,不仅是五官,还有左右耳,也在往外渗血。 池子鹤以为明仪阳会很着急,但对方只是清理了那些血迹,然后解开自己的围巾绕在男人的脸上,接着对池子鹤说: “搭把手。” 把人扶到青年的肩头,他们开始在雪地里跋涉。 明仪阳羽绒服是白色的,在这种地方与雪地融为一体,凑近了看可能会让人以为是弓起背行走的北极熊。 他的体温始终维持着比较高的一个程度,伏在他肩头的男人只余微弱的喘息,呼出来的气无论怎么暖也都是冷的,但那冻鱼般的面颊也因为在他身上靠得够久,而产生出些许错觉般的暖意。 明仪阳低头看着脚下不断被踩塌陷入的雪,靴子一步步跨过或深或浅的距离。 晶莹的雪,冷得就像他背后的这个人。 但又不像背后的这个人。 言祈灵是风中摇曳的蔓珠华沙,他不是转瞬即逝的雪。 他可以长久地存活在阴阳两界之中,这样的认知竟然让明仪阳得到片刻难言的心安。 这种平静的心境,是他常年可望而不可即的状态。 无论游离在人群之外,还是进入人群之中,他总是处在易怒易躁动的状态里。 即使再冷静,也总会做出些友邻惊诧的事,说出一些令人不安的话。 唯有被烟雾熏染包围的时刻,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他曾经抱怨过人为什么只有两个肺,如果他五脏六腑都是肺,那么他可以抽烟到死,直到被永恒的宁静包围。 刚遇到言祈灵时,他是如此躁动,如此厌恶在人群里看到这个人。 但见证这人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复生,望着他从容抑或求知的神情,触碰他冰冷或温热的体温。 明仪阳开始希望对方和自己一样,会在人群中捕捉彼此的存在。 他现在有点意识到。 他想在这个人无垠的世界里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何种方式都可以。 因为。 他想在言祈灵的心底,他是特别的。 - 咯吱咯吱的雪踩在脚下。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半小时,姒姝好开始出现失温症的状况,好在山上的缆车亭还能用。 明仪阳暴/力开锁,让所有人进去之后,手动关门,点燃了壁炉。 屋子里很快暖和起来。 透过缆车亭的玻璃,他们能看到酒店附近聚集了铺天盖地的,比夜色还深的庞大乌云。 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撕碎成不同的碎片,朝乌云之上的裂隙飞去。 那些裂隙之中,有星海转动。 就连风也为它改变了方向。 池子鹤看着把人紧紧塞在怀里抱着的明仪阳,忍不住示意他去看那个仿佛深渊巨口般的裂隙: “这就是他让这个世界崩溃的方法。” 明仪阳半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反而问: “他把这里全部吃掉,不会消化不良?” 池子鹤:“……”你他娘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毛病? 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可能适得其反,只能憋屈地说: “这个就不是你我能考虑的事情了。” 言祈灵的口鼻没有再流血了,但同样也没有苏醒的意思。 终于,列车从云雾中驶来。 最后几小时,居然没有发生半点幺蛾子。 姒姝好都惊了。 几人匆匆进入了温暖的列车里。 明仪阳把言祈灵放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池子鹤坐他们对面,突然问: “……他是不是没呼吸了?” 明仪阳伸手就去探——言祈灵平时的呼吸就跟没有一样,还冷冰冰的,丢进暴风雪里完全就是块冰坨子。 但现在,他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 他又去触摸对方的心跳,脉搏。 完全的静止。 明仪阳感觉自己的呼吸也静止了。 但他的嗓音还是平静沉稳得厉害: “这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池子鹤愕然: “之前没见他伤得这么重过……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仿佛要把所有的血流干净似的,言祈灵的五官开始疯狂往外淌血,几乎是“以血洗面”的程度,明仪阳擦都擦不过来! 他正努力地给言祈灵擦脸,列车员已经顶着那个“?”号来到了他们面前。 它一把抓起言祈灵的车票扫过,男人化作流光消失在他们面前。 只留下一滩凌空滴落的血迹。
第63章 现实:狂奔 明仪阳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几乎没有翻身停顿的过程, 脚一沾地就往外跑,忽然想起自己这身羽绒服不对劲,又匆匆脱下外套和毛衣, 回头抓起一件黑T恤往外走。 他在玄关的酒水格里找到了车钥匙, 把T恤往脑袋上一套就开始冲。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楼道里只有他奔跑的脚步声,他按了电梯,等了几秒觉得慢,转头就往消防通道飞奔而下。 为了让速度更快,他直接抓住护栏扶手翻身跳到下一层楼梯, 割伤的手腕传来撕扯的疼痛。 但他却感觉自己的大脑被麻痹了, 完全没有办法对此做出任何反应,满脑子都是如何以最快的路线赶去新河浦路。 十二楼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 或许一分钟不到, 或许五分钟。 他喘着气跑进地下车库, 凭借记忆往车库深处快步走去, 啪啪啪地摁着车钥匙。 角落里的一辆迈莎锐有了反应, 前后双闪发出滴滴声, 他直接跑过去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摸了把方向盘, 看到了驾驶台前的薄灰。 确实是太久没开了。 他握住方向盘, 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在抖,手腕的血渗了满手,他终于感觉到了伤口暴露时的疼痛。 抓了放在车里的餐巾纸胡乱擦两把,他拧开钥匙发动车子, 一打方向盘倒车出去,直接在脑子里整合了地图信息, 挑出最短的路线往新河浦路的方向飞驰而去。 市区里本来车开不快,好在是深夜,即使夜生活丰富如广市,这时候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和车辆了。 穿过灯红酒绿,他剧烈的喘息终于平缓下来,双手也不再发抖。 他冷静地把车停在了那块标有“历史文物保护建筑”牌子的小花园前,顿了顿,感觉到嗓子眼里冒出来的一阵干渴。 他咽下这股干涩,推开驾驶室去按门铃。 门铃不出所料的没人响应。 明仪阳仰头打量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高的围墙,这围墙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上面也没竖什么尖刺,不过以言祈灵的身手,竖不竖的确区别不大。 身材高大的青年跳起来双手攀住墙头,人刚翻上去,里头屋子的门就开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开门的是那个五颜六色绑麻花辫还戴着墨镜的猛男保姆。 明仪阳记得,此人叫盘瓠。 盘瓠惊愕地看着墙头的他,但还是快步走过来试图制止他往下跳的行为: “抱歉明先生,我们先生已经睡下了,这几天暂时不见客。” 明仪阳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往下跳。 他不带情绪地说: “你家先生不是睡着了,是快死了,开门,放我进去。” 盘瓠展开双臂防止他突然跳下来,说话的态度依然不紧不慢非常客气,就和他的雇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抱歉明先生,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无关人士进来家里。” 明仪阳耐心告罄,心头火起,他往旁边跨了几步然后跳了下去,刚好避开了盘瓠的“熊抱”,起身就往房间里跑。 盘瓠一击不中扭头去追,他扯住明仪阳的手,却抓到满掌滑腻,低头一看才发现对方的整个手腕都是血,只是刚才藏在夜色里看不出来。 他心下惊骇,但为主人保守秘密是他的职责,两人于是在门口动起手来! 明仪阳紫瞳闪动,刚要用出缚灵索,他的手机响了。 他完全不在意,缚灵索瞬间出动勒住了盘瓠的脖子,将他直接吊在了门口的水泥梁上,然后又毫无征召地松开,盘瓠跌在地上咳嗽,墨镜也噼啪一声掉下台阶。 明仪阳刚要开门进屋,门就哐地被一道暗影关上。 他感觉到危机,下意识地挪开,门上就多了三道深深的兽类抓痕! 青年人诧异扭头,就发现之前国字脸招风耳的男人已经浑身铺满橘色的毛发,彻底变作了一只直立的狗头人! “明先生。” 狗头人的嗓音变得粗哑: “如果你要擅闯民宅,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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