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开里面扎紧的三角巾,直接伸手进去摸伤口。 那么长一道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他想起当时包扎时感觉到的布料湿润……估计是言祈灵在上面抹了什么。 “……” 单手把盲眼少年扛到了自己肩头,明仪阳没有着急出去。 他带着自己的“焰火”,靠意识操纵它们的生长方向,配合手中附着了焰火的木刃,切瓜砍菜地折磨着这些“巨蟒”,试图找到言祈灵的踪迹。 谁承想,他本来以为没有尽头的黑暗,原来居然是有边界的。 而这个边界所围困的世界里,没有言祈灵。 他或许已经去了另一个维度的地方。 言祈灵留下的白纸扇倒是始终跟随着他,不断地变幻方向。 到了这时候,明仪阳跟着纸扇,来到光线最盛的一面玻璃前,通过这扇玻璃,他看到酒店大堂。 划破亚麻布,他踹碎整面玻璃,从画框中一跃而出,然后随手把目盲的少年放在旁边。 身后的黑暗又咆哮着放肆起来,来不及形成石像鬼雕像,就被他反手一刀贯穿脑门,当场化成一滩粘稠的七彩颜料,在地上淌得乱七八糟。 他的视线转过整个大堂,乍然停在右侧楼梯的窄小储物间里。 嗡鸣的手拉电锯声响起,长廊里突然跑出来一个男人,居然是还没死的齐永新?! 他整个人像是在泥水和血泊里滚过,拉扯着一瘸一拐的腿往楼上跑。 而他背后追着拿有手拉锯的服务员,嘻嘻哈哈嘿嘿地乱笑着,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被杀戮的欲望彻底捕获。 齐永新留下一串血脚印,他大喊着让明仪阳救他,青年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朝自己跑来,然后突然地伸出自己的木刀,将刃面对着他。 慌乱的齐永新连忙急刹车,然后就被对方利落地一个刀柄捅在腹部,痛得坐倒下去。 来不及开口大骂,他眼睁睁看着青年稍微跨过他,整个过程他分明一直都盯着,却觉得快得看不清楚。 青年避开电锯的攻击,用刀穿透了服务员的胸口,然后拔出。 手拉电锯和血一起落地,青年眼都不眨地砍断了服务员的右手,然后是左手。 那两只手被他随意地踢到了楼下,一只嗙地摔在前台的柜台上,另一只摔到阴影里,再也看不到踪迹。 齐永新看得浑身发抖,他很想跑,但全身怕得有点脱力——他怀疑这个人也染了疯病,而且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更危险。 青年转身看他,沾着血的刀背挑起他下巴,低沉的嗓音平静得可怕: “门禁卡给我。” 齐永新想要保持一定的镇定: “门……门禁卡不在我……” “松元的尸体在储物间,我看到了。” 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齐永新却因为这句话彻底变了脸色。 “再撒谎就送你去陪他。” 青年如此说。 齐永新在颤抖中抱住了自己,崩溃不已: “别,别杀我……我,我说的是实话……我也想要拿门禁卡啊!要是我有门禁卡,我还在这屋里呆着做什么啊!早就跑路了啊!饶了我吧,我真的……真的没骗你。” 青年反手将刀扎进了他的左腿。 齐永新发出悲愤的惨叫: “我说的是实话!!!你凭什么杀我?!” “没杀你。” 这个银发青年仿佛没有感情的野兽,眼中只剩天经地义般的丛林法则: “我只是拿走你应该付的代价。” 齐永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后那不可置信就变成了彻底的惊恐。 那场面甚至比他见到无间主还令人发疯。
第61章 22站:疯狂 齐永新从来没想过无间世界里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他看着那个冷静的疯子敲碎了另一幅画像的玻璃, 随后用刀划开亚麻布。 里面的黑色黏液蜂拥而出,却在变成石像鬼之前被一刀砍死,无数颜料喷溅着流淌而下, 发出哀鸣的叹息。 这期间有个拿着扳手的酒店员工怪叫着冲了出来, 被青年一刀砍翻在地, 而这个人的双手也像之前那样被切断,然后随便地踢到了楼下,还有只滚到了楼梯口。 这是一种已经超出他认知的暴力,让他生不起任何怨恨或者反抗的念头。 青年解决了碍事的人,又回过头去扒拉那些颜料, 仿佛在找什么, 变成了紫色的眼瞳放射出宝石的碎光。 他好像没找到,于是依样画葫芦再次损毁别的画像。 玻璃的爆破声噼里啪啦, 齐永新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 而玻璃炸裂的碎响仍然持续着, 只是越来越远。 就这样, 他见证了一个怪物的诞生。 - 浮游的红丝长得看不见尽头, 黑暗的终点与它相比, 似乎都捉襟见肘。 言祈灵伸出右手, 食指低垂向下, 新的红丝快速垂落, 所到之处纠缠出鲜红的莲。 这种莲和无害的花朵不同,它的根在落地时快速膨大,顷刻间又从茎块里抽出几百根红色游丝,开出数朵新的莲。 随后莲又生莲, 它们的根茎也长出细细密密的刺,扎入着力的地方, 让寄生的事物再也无法摆脱。 “既来之,则安之。阁下何不露面?” 他凉凉淡淡地开了口,扩散出去的话语形成数十种不同语言的回音,招摇地响彻整个空间。 黑蟒在红莲的寄生下不得不退却出一道以黑暗为屏障的峡谷。 峡谷之下,万千火莲正在快速盛开,让这片黑暗成为亮堂堂的花盛之地。 这些茂盛生长的火莲铸成一道红桥,托住它们的主人。 流动的七彩之物从不见顶的黑暗中滴落下来,形成粘稠不堪的模糊影子。 它所及之处,污染了红莲,但红莲并不畏惧,反而将花盘大大打开,本来该长出莲蓬的花芯生出无数利刺,将影子绞碎了吞噬进去,连遗言都没有就被合拢的花苞消化了。 “只用人级无间主来传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言祈灵仍然含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它连我的火桥都站不到三秒。” 鹅毛大雪忽然降临着火与黑的世界。 言祈灵伸手握住其中一片,鹤羽安静地躺在掌心,可他的掌心过于惨白,这羽毛上的灰痕异常明显。 言祈灵就明白了,这不是丹顶鹤的羽,而是苍鹭的灰羽。 无穷无尽的羽毛向他靠近。 跌入红莲之中的羽毛无声无息地被侵染成纯净的红色,随即吞入红莲之中,成为滋养它生长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他听到钟表滴答。 那是秒针带动时针的声音。 再然后,是上发条的嘎吱细响。 “嘎啦,嘎啦,嘎啦。” 一圈,两圈,三圈。 合拢的火莲在倒转的时间中张开嘴,但七彩的影子没有回来——时间回退了三秒。 言祈灵周围蓬勃的红线不受影响地向隐藏在黑暗中,抱着钟表的虚影刺去! 然而。 时间再次回退到了三秒前! 倒退。 轮回。 来的原来是他们两个。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灰羽编织的网在不断轮回的三秒中凝结而成,形成一块块细小的网格,以势不可挡的锋锐直向被时间困住的言祈灵扑去!!! - 酒店变成了死寂的无间炼狱。 池子鹤和姒姝好跨过走廊里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干涸的颜料。 浓郁的丙烯味充斥了整间酒店。 晶体的碎渣折射出多彩的世界,大厅两侧挂着的画框全都被割开,犹如千疮百孔的黑色树洞,以密集的面目监控世人。 被断手断脚的服务员斜倒在走廊里,有个挂在楼梯上,还有个躺在青年沾满血的皮靴旁。 茶几摆着的烟灰缸里全是烟蒂。 银发青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雪亮光线照亮他锋利俊美的眉眼。 这样冷的时刻,他敞开羽绒服,胸口是尚未平静的起伏。 已经被鲜血凝固的木刀插进沙发柔软的垫子里,遥远的另一张沙发里则窝着仍在沉睡的金发少年,死活难以辨认。 徐徐烟雾在大厅里蔓延,浸透了颜料和血的指夹着烟,青年在吞云吐雾间平息着某种极力隐忍的情绪。 他的面前站着头戴黑纱的女人,艾达。 女人浅棕色的眼瞳里是默哀般的缄默: “……他那天对我的告诫,让我活了下来。我没想过草戒指会变成无间主追踪他人的手段,他责怪我傲慢,我正在因此付出代价……是的,死亡于我而言曾经无足轻重,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从我发现这些事实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具有魅力的男性,从始至终都在吸引我……” 无动于衷的青年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带着口中轻呵的烟雾看向她。 那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嗜血眼神,浓烈的杀戮欲望令人胆寒。 女人因为这眼神而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她从来不是会压抑内心想法的人: “在他死后,这种吸引力并没有消失……” 那把插在沙发上的刀“锃”地比在她纤细脖颈上。 青年微微歪头,似乎在观察她,好像在寻找她脸上的什么不同点。 他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但这只让他的眼神更加不善,口中吐出的话,带着冰冷的残酷: “关于言祈灵的事,你敢多说一句,我会让你立刻闭嘴。” 艾达无法与他对视,因为青年紫瞳中放射出的钻石光,会刺痛她的眼珠。 那是她无法通过嗅觉接触的一种如有实质的精神力量,仿佛圣神再临的术法,不允许人们直视祂的至高容颜,让所有人对祂保持不可直视的敬畏。 她沉默地往后退,青年没有收回刀,却也没有追击她,任凭她退到安全界限之外。 他冷淡地抿了抿烟嘴,呼出浓重的雾: “他没有死,我要你记住这点。” 在这缭绕飘絮中,殷红的液体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下,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持烟的手腕上。 池子鹤几乎是跑下来的。 “明仪阳,你的眼睛……!” 他无视了对方生人勿近的气势,震惊地走过去把这人的脸掰过来看。 然而一对上那双眼,他立刻疼得后退几步,震惊不已: “卧槽,你解开封印了?!” “……嗯,之前太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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