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哆哆嗦嗦急忙赶回电脑前接手挂机的游戏, 结果掀开帘子,迎接他的又是个血红的死字。 张仰青咔吧咔吧地嚼着薯片:“外面下这么大?我回来的时候只有毛毛雨。” “嗯。”杜簿安背对着众人脱了衣服,“刚大了, 下得挺急。” 宣止没有避讳的意识, 跳到杜簿安正面歪着头看他换衣服。杜簿安的身材有种精干的美, 肌肉不过分夸张, 又格外扎实。打湿了的衣服和先前驻足的小猫在他胸前反复摩擦, 两点微微突起,杜簿安随手拽了搭在椅背上的睡衣, 一颗一颗扣上扣子。 秦礼遥双眼红肿未褪, 下午去过医院, 医生推断他可能是猫毛过敏。小猫再次登堂入室, 秦礼遥没说什么, 滴上眼药水:“怎么找到的?” 杜簿安摸了摸小猫柔软的毛:“李嘉缠着我报竞赛,它跑过来替我解围。” 猫毛防水,小猫只有最外一层打了柳,杜簿安用纸巾把小猫草草擦干。湿漉漉的纸球堆在桌边, 宣止按耐不住, 一一扒拉到地上。 “昨天老秦临下课说的那个?李嘉还没放弃?谁还不知道这比赛一点含金量没有, 去了纯纯是给老秦当苦力玩了。” 杜簿安捡起纸团:“没关系,他之后应该不会再来烦我了。” 张仰青一片薯片伸过来。 杜簿安:“不吃。” “谁给你吃了?嘬嘬, 小猫咪,吃不吃?” 藤椒味,宣止被辛辣的调味粉冲得打了个喷嚏。 它步步后退,漫不经心把刚捡起的纸团子一尾巴又扫了下去。 宣止故作无事地舔爪子,仿佛一切与它无关。 它的屁股压在杜簿安电脑上。电脑没关,小猫身后徒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四脚忙乱逃窜,在上面留下意义不明的只言片语。 杜簿安再次从地上捡起纸团子,待宣止看清自己手里的东西后,不轻不重地敲了小猫的脑壳。 小猫瞧东瞧西,拒不认错。 张仰青一把抢过纸团,对准自己的垃圾桶精准投篮:“就几张纸,扔了就得了,别再给人孩子吓跑了。” 杜簿安删去软件里程序框中小猫留下的怪异冗余的代码,保存后合上电脑。 宣止惬意地甩起尾巴,视线从未离开窗台的猫薄荷。 杜簿安单指压在它脑袋上,替它把脑袋转了个方向:“乖乖,快被你吃禿了,让它再长长。” 宣止故作听不懂,被明确拒绝后反而有了使不完的牛劲,它顶着杜簿安宽厚的掌心,越过牢不可破的臂弯,牙齿尖尖精确地咬断了最边上的一棵。 叛逆小猫叼着战利品正要炫耀,后知后觉,杜簿安在笑。 狡诈的人类一把把小猫抱在腿上,圈在怀里劝慰道:“乖乖,少吃点。” 宣止在他怀里处于一种嗑大了的状态,秦礼遥保持距离,远远地看,嘴角情不自禁也挂了笑:“真可爱,嗑得鬼迷日眼的。” 除了还在游戏里厮杀的木林,整个517都在围观小猫嗑草。 宣止翻来滚去,把自己炸成了一团风滚草。 它毛发纯白,一点杂色都异常明显。雨间行走,小猫腹足间半长的毛在行走时沾了污泥,碍眼得很。 张仰青提醒:“那儿脏了,下雨浇的吧?明天要不要洗洗?” 杜簿安不急。 他决定跟着小猫的步调走,明天的小猫不一定还想留在宿舍,没人会喜欢脏脏的小东西,放它出去体会一下人间冷暖再好不过。 宣止嘴里咬着嗑得破烂的草,有阳台做挡,室内的窗户看不出雨来,人类耳朵所能感知的沙沙雨声和天际沉闷的炸雷在小猫敏感的听觉中又是另一种更为恐怖的存在。 还没到供暖时间,宿舍里徘徊着一丝凉意,雨夜的声音天然带着寒气,宣止此时却感受不到丝毫寒冷。 它有一尊弹软的大火炉。 杜簿安抱着小猫,身体的温度顺着皮肤交接处传递到宣止身上。 就像那天它去温暖幼崽一般。 成为精怪的猫咪念着同类之情才会哺育幼崽,而人类着实无私,他们渴求小猫,不求回报。 提起杜簿安,宣止只能在贫瘠的语言里扒拉出一个好字,宿舍的灯光晃了它的眼。 杜簿安如果真的想要小猫独一无二的爱,或许给了也未尝不可。 这一夜宣止没走。 杜簿安早八,小猫咪在闹铃响起的一瞬间睁开眼睛,下一秒耳边迎来张仰青的粗鄙之语。 “我操了又是早八!” 宣止默默记下这种人类表达情绪的方式和措辞。 木林把张仰青的惨叫当闹铃,他臭着脸起床,怨气十足地抱着洗漱用具走出宿舍。 场面有些眼熟,这和营业前的顽猫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杜簿安二十一年里首次抱猫醒来,破天荒赖了床,颇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风范。他从被窝里挣扎出来,临走前亲了口猫。 他嗓音沙哑,带了些晨起的呆滞:“乖乖,好宝宝。” 宣止知道他在夸什么,左不过是夸它今天没跑,肉麻死了。小猫嗓子眼里咕嘟着,杜簿安踩在梯子上旁观它踩了一整套的奶。 “班儿?”木林回来看到这等奇异场景,“你还没去洗漱?” 杜簿安最后亲了一口猫。 “这就去。” 杜簿安走后,唯一不用上课的秦礼遥默默掀开了盖住脑袋的被子。小猫在杜簿安床头忘我地舔毛,做着简单的梳洗。 没戴眼镜,秦礼遥摸了手机,聚焦,放大,躺在床上通过摄像头偷窥小猫。 木林看到秦礼遥床上支起的手机:“礼遥?吵醒你了?” 秦礼遥带着浓重的睡音:“没有,我看看猫。” 宣止仿若未闻,专心舔毛。 杜簿安回来得快,他吸猫耽误了时间,在水房胡乱抹了一把。 杜簿安穿衣服的时候,宣止熟门熟路开了柜门,小啃一口猫粮;杜簿安收拾书包的时候,宣止不慌不忙地喝光了杜簿安杯子里的水;杜簿安穿好了鞋,弯腰系鞋带,宣止整装待发。 学生早八,小猫早十。 出门赚钱的小猫昂首挺胸,率先迈出了517。 这一步迈出前它偷偷观察了杜簿安的脸色,确认这小气鬼真的让它说通了,不会阻拦自己,未料身体一轻到底被人抓在手里。 小猫刚要发怒,罪魁祸首轻哼着把它放在桌上。 杜簿安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撑在小猫身前的桌面,低下头:“走了乖乖?亲一下?” 宣止犹犹豫豫在他面颊贴了贴。 不算亲,杜簿安也能满足,他亲自把小猫抱进书包:“送你一程。” 宣止飘飘乎乎,一路走到马路上拦了车,到达顽猫后下车付账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它的手机呢?! 宣止抓着记忆往回捋,他看到了杜簿安,变回小猫,手机自然掉在地上。他怕被人拿走,一脚踢进了花坛。 ……花坛!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 宣止一张小脸霎时白了,他麻木地进顽猫借钱,布一好心替他付了车费,宣止失魂落魄直接飘进营业区。 他没带手机,用不着去员工区的小柜子了。 早上宣止只在杜簿安柜子里小吃一口,摄取了上班途中所耗费的体力。顽猫于十点正式营业,十一点开始上客,布三布四有了昨天的经验,跟在宣止后面讨食。 宣止心不在焉,连客人手里的基础猫粮都没吃掉,布三布四只得上工,两只猫接替宣止分食掉剩下的免费冻干。 宣止的小脑袋瓜里全都是手机,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发蔫,第三波客人来的时候,小猫郁郁寡欢,一口不吃,趴在客人身上委屈得不行。 小姐姐偏偏就吃这一套,抱猫亲猫花样地哄,当场给宣止开了三个罐头,布三布四眼睛气得发红,嘎嘣嘎嘣咬着宣止不要的免费冻干。 看在营业额的面子上,宣止勉强吃了几口,小姐姐不忍浪费,把它吃剩的罐头分给布三布四。 顽猫营业额的归属在客人点单的时候就固定了,郎渠设计点单界面特地交代程序员,单独开了一栏询问客人:“请问您为哪只猫咪点单?” 猫咪介绍页面还标了猫咪本月营业额,评选销冠和花魁。 客人看了只觉得形式有趣,积极参与,背地里藏着的却是猫咪们血雨腥风的竞争。 这罐头布三布四吃了,客人点单时选的可不是它们,它们用自己的胃成就了宣止的提成。赶在下个客人来之前,布三布四及时抽身,拒绝再跟宣止拼客。 宣止混混沌沌混到了晚上,今天他的提成莫名的多,听前台说,他今天的工资排进了顽猫本日营业榜前十。 宣止没有概念,他的手机还吉凶未定,这笔钱他摸不到。 晚上回去的车钱还是布一付的,宣止感激涕零,发誓找回手机第一时间还钱。宣止坐在司机正后方,焦急中尖利的爪尖不自觉显现,驾驶座后面快要被小猫拍烂。 他顾不上猫形人形,下了车冲进A大花坛徒手翻找。 宣止记不清自己昨晚在哪里踢的,也记不得踢的是哪个方向,好在花坛不大,搜索范围不大。 方形的花坛搜过四个角一无所获,宣止深入腹地,满身湿泥。 “找到了!” 宣止指尖触到硬邦邦的铁块,小猫力气不大,踢不了多远,小小一块铁昨晚偏巧落在一个小土坡的最顶端,被宽大的草叶拦了雨,没被污泥淹没。 宣止抹掉表面干涸的雨水印记,手指刚刚触到屏幕,手机就亮了。 没坏! 宣止近乎喜极而泣。 一天一夜没充电,手机弹窗显示电量不足。宣止顶着百分之二的电量倔强开机。 铺天盖地的消息迎面而来。 微信的联系人列表里只躺着一个名字,杜簿安以一己之力给宣止发了三十四条消息。 手机余电耗尽,漆黑一片,映照出宣止的震惊。
第二十四章 宣止迅速浏览了一遍。 信息量其实并不大, 杜簿安发消息喜欢分段,尤其喜欢单独用一种挪愉的语气叫自己“小学长”,这三个字单独就占上好几条。 杜簿安全天满课, 上得无聊了就敲一敲宣止, 问他在哪,是不是没看消息。 最后一条在下午三点半,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杜簿安沉默了七个小时。 宣止试探地叫他的名字。 “杜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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