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不错。”烛峫注视宋时景眼中的迷惘,“看来景兄很适合这种乐子。” 他握住宋时景手腕,移动到银子上方按住,“这次你想压在哪里?” 宋时景抿唇不语,方寸大小的桌面,一条直线分出大小,看似随意丢出银子放入其中一处,可看着周围痴迷的人,更像是随着银子,连心底的某些东西也被丢在赌桌上,这让宋时景浑身不适,如同芒刺在背。 他正想抽回手,人群中跌跌撞撞走进来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半趴在赌桌前,将几块碎银子压在桌面。 “呦,这不是老周吗?发财了?”有人问。 老周摆手,得意地说:“我把俺家那个娘们卖了,天天只会哭哭哭,还不如给爷换几个钱花花。”他拍着胸脯,高声呼喊:“等老子赢了钱就把他赎回来。” 烛峫看着那个男人,心里有了别的主意,他看向紧绷着脸的宋时景,压低声音,“他压得大,只要你动动手指,就可以帮他赢,被卖掉的可怜姑娘就可以回家。” 宋时景眼珠一颤,与烛峫对视,在他眼中,面前是两团燃烧的烈火,红得像是夕阳,他却感觉到彻骨冰寒。 烛峫在等他做出选择,骰盅摇晃的速度变慢,骰子翻转,每一个面在宋时景眼里转动,直到重重落在桌面,骰子滚动,他胸膛随之起伏。 难以言表的情绪顺着手指蔓延每一根神经,他的手指僵住,只能看着骰子停住,直到点数为大时,宋时景身形不稳,微微躬身,心底莫名升起一丝庆幸。 然而,开启的一瞬间,骰子再转,庄家铿锵有力地大喊,“小!” 男人懊恼地捶胸顿足地哭喊声,冲进耳朵,宋时景慢慢抬起眼睛,看向烛峫。 烛峫嘴角一点点上扬,压抑不住的兴奋,“原来你还会生气。”
第7章 第七章打起来 ==== “为什么?” 烛峫耸肩,“你不做出选择,我只能帮你选。” 三十余年,宋时景第一次知晓愤怒的滋味,他无法理解烛峫的肆意妄为,在他心中,越是力量强大者,越要谨慎言行约束自身。 “你不帮助他也罢,怎可将他推入深渊?” 烛峫听着宋时景质问的语气,有些好笑,“他这种人本身就在深渊,何须我再去推?就算他赢了也不会去赎回妻子,他会一直赌下去,直到把自己也压上赌桌。” “你真是不可理喻。”宋时景垂下眼睫,心口压着郁气,“你大可以袖手旁观,却偏偏要亲手促成他更悲惨的结局,归根结底是你目中无人,自认强大,高高在上蔑视他人命运。” “你毫无底线操控别人,以此为乐。”宋时景反握烛峫的手,盯着对方诧异的神情,而后愤然离去。 烛峫摸着下巴,周身气息阴沉,“被好生臭骂了一顿。”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宋时景的背影,嘴角上扬,如此愤怒心怀善意的你,在得知如今一切都是建立在偷去我的龙鳞之上,会如何呢? 他心觉有趣,乐见其成宋时景堕落,可是他若不肯堕落,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只会更痛苦吧,不论哪种结局,都能让他开心。 烛峫快步追上宋时景,将他拽入僻静无人的角落,依旧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景兄的愤怒真是让我不知所措,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已经熊熊燃烧的大火上,增添一片叶子,怎就让你这么恼我?” “况且他们是凡人,怎么能和你我比。” 纵使生气,宋时景也没有对烛峫表现的太过分,只是冷着脸,“你比他们强大,就可以轻易用他们取乐,若是比你强大的人,以你取乐呢?” 宋时景希望他醒悟,却激怒了烛峫,被他推到墙壁扣住双臂,他眼中红光闪烁,盯着他的胸口。 “就是因为我曾经不够强大,所以才会忍受屈辱。”烛峫笑出声,他讨厌宋时景这双,不论何时何地看向它,都干净清澈的眼睛。 “你以为你的善良是建立在谁的耻辱之上!” 烛峫的力气很大,攥紧他的手腕箍出红痕,宋时景忍着疼露出怜悯之意,“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愤怒?” 烛峫绷紧嘴角,突然伸手捂住宋时景的眼睛,“你在怜悯我!” 最没有资格怜悯我的人就是你。 烛峫饱含恶意地说,“你为那些渺小脆弱的人类说话,忘了第一次下山,差点被拐卖到花街里了吗?” “若不是我这恶人救了你,你这温暾的性子,是不是真要去做花街的头牌?” “我有能力自保。”烛峫过高的体温让他不适,偏过头闪躲烛峫的手。 烛峫深吸气,身体倾斜,热气吐在宋时景肩颈处,“如果…是我呢?” 宋时景不解其意,想逃离他的钳制。 烛峫放轻力道,任由宋时景挣脱,半真半假的说,“换作我,景兄也逃得了吗?” 宋时景揉着手腕,指痕边缘泛着青色,烛峫盯着他的手腕,又移开目光。 从烛峫身边经过,走出巷子,宋时景决然道:“你走吧。” 烛峫看向手掌,回忆握紧宋时景的手腕,纤薄的皮肤包裹骨头,微微用力,就可以折断,有一瞬间他想在这里就将宋时景揉碎,握紧手指,烛峫负手而立,眸光明暗不定。 但是……还不够,他想在宋时景身上找到更多的乐子。 转身追过去时,宋时景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烛峫晓得他在故意躲避自己,可惜龙鳞的链接,可以让他轻易得知宋时景的位置,甚至可以掌控他的心跳。 循着龙鳞找过去,烛峫注意到城中有几道修行者的气息,犹如黑暗中的萤火,而那几人距离宋时景很近。 “师兄,这只不过是座小城,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身穿白底蓝纹素锦袍的少年向身旁男人说道。 “玉箫莫急,距离花开还要一段时间,不如等人到齐,大家各凭本事。”白宁说。 玉箫担忧,“这里毕竟是天玄宗的地盘,若是和他们弟子争抢起来,会不会……” 白宁摆手,“他们是大宗,不会在乎一朵小小的启灵花,就算是他们的弟子,也要各凭本事争夺。” “我看其他宗门的人也到得差不多了。”玉箫又说,“启灵花是踏入金丹期丹药的主药,虽然只是我们这些普通弟子争抢,可万一有人想讨好内门弟子,故意来与我们争夺呢?” 白宁沉吟,“师弟说得在理,我的确在城中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而且毫不掩饰。” “不过无须担心,我与其他宗门的弟子早有共识,启灵花只能在我们几人间争夺,若是来了别人。”他提起手中剑,“就先杀了那人!” 不仅是白宁注意到陌生的气息,就连其他宗门的人也注意到向城门走去的宋时景。 早在数日前他们就盯上天玄山脉内,这朵即将盛开的启灵花,他们约定花开之日,各凭本事争夺,谁都没有想到,在花开之日城中会介入他人。 宋时景不谙世事,不知隐藏自身气息,也没有发觉早被别人盯到,只是闷不吭声地向城门赶去。 他的身后悄无声息跟上几伙人,身穿各宗服饰,最后面跟着一直伪装自身气息的烛峫。 出了城门,宋时景轻车熟路地进入天玄山脉,好巧不巧,启灵花就在回宗的路上,几日前下山,启灵花还没有成熟,宋时景并没有注意到,如今花即将成熟,释放阵阵花香,附近灵气浓郁,让宋时景不得不注意到异常。 不过对于从小被养在‘蜜罐子’里的宋时景而言,些许的灵气异常并不会让他在意,可他身后的人却不得不在意。 “站住!”白宁率先开口。 他身后还站着两伙人,分别是身穿姜黄袍的一男一女和一袭灰衣的两个男人。 白宁拱手,“敢问兄台这是想去哪?” 宋时景回首,一袭素色白袍,束起黑发,因刚才挣扎,衣角和发丝凌乱,却不消减如竹如兰的气质,温润的眼眸望来,让白宁也忍不住心生好感。 宋时景以为他们是想问路,坦言道,“去天玄宗。” “兄台是天玄宗的人?”白宁打量他的衣着,眼前人虽然穿着不凡,可是他知道天玄宗的人,外门弟子身穿素色布衣,内门弟子才可以穿华服,却是统一黑色,亲传弟子在此之上,则佩戴代表身份的玉佩。 宋时景一袭白衣,腰间也只是普通的装饰玉佩,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玄宗的人。 见他点头,其他人分散开来,包围宋时景。 “和他废什么话,估计是哪里得到启灵花的消息,想来提前摘桃子的。”姜黄袍男弟子喝道。 宋时景好言解释,“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启灵花,这是去天玄宗的必经之路,我不会与你们争抢。” 烛峫蹲守在树上,悠闲地侧卧身体,撑着下巴看戏。 若碰到危险,你还能坚守你的那一套说辞吗? 指尖一弹,一道寒光划过白宁的脸庞,他来不及躲避,回过神时,脸颊一阵刺痛,血液从下巴滴落。 “师兄!”玉箫挡在白宁身前,拔出剑,“你这人说得好听,竟然敢趁人不备攻击我们。” 宋时景蹙眉,环视一周,确定是烛峫暗中使绊子,他有心解释,可看着面前一众人的戒备和杀意,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宋时景不愿与他们争斗,便立刻运转灵力,化出一道白光在林中穿梭。 “快追上他,不能让他抢走启灵花。” 白宁擦去脸上血迹,拔出剑,提气跃起,数丈长的剑光向宋时景劈来。 宋时景急忙翻身躲避,剑光将身旁粗壮的树木拦腰斩断,溅起的灰尘碎屑,猝不及防下打在他的身上。 宋时景抚摸右手的戒指,他的佩剑在储物戒中,灰尘散尽,一把剑闪着寒光迎面刺来,宋时景略微犹豫,偏过头闪躲,剑光划破他的肩膀。 他快速向后退去,肩膀迸溅血液,他感受到刺痛,手指颤抖地捂住伤口。 他心境祥和,修炼多年早已抵达金丹境,只不过缺乏历练迟迟没有突破元婴,但无论如何,他从未拔剑杀过人。 宋时景感知到危险,他知道自己该拔剑,可是……,他再次闪躲,看着染血的手掌,他该如何将剑刺入别人的胸膛? 看戏的烛峫,不仅没得到乐趣,反而越看越是生气,“榆木脑袋的蠢货,你在等什么!” 六人齐拔剑,交叉向宋时景攻来,剑光形成连绵不绝的雨丝,纵使宋时景境界比他们高,不还手之下,身上还是被割破好几道伤口。 宋时景挥袖,用灵气撑开剑光,趁着间隙试图与他们交流,“我无意抢夺你们的灵物,我只是要赶回天玄宗。” 玉箫冷哼,“怕是要回去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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