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为什么没有庆祝?” 周暮时的语气平淡无波:“因为没人记得。” 贺隅不说话了。 几分钟的静谧里,没有人开口,周暮时领着他一路走到别墅角落的一栋小楼门前,按下门锁时,又低声道:“不需要多余的人记得。” 贺隅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开了。 昏暗的室内只有摇动的烛光,从玄关拐进门厅,面前是一张铺着餐布的长桌,蜡烛星星点点环绕四周,桌对面的妇人穿着碎花长裙,起身笑道:“等你们很久了。” 这是周暮时的母亲。 这个五官和周暮时有七分相似的女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太多,眉宇间几乎带一分天真。 贺隅敏锐地察觉到身侧人的气场在进门后就明显软了下来,开口道:“为什么不开灯?” 周母笑道:“这是电子烛,不会有危险的。” 周暮时抿了抿唇,看起来依旧不喜欢室内的光线,但却没再说什么,走到了桌边。 贺隅一边替他拉开椅子,一边对上周母的眼神,问候道:“母亲,好久不见。” 周母弯着眼睛温柔道:“是啊,自从你们结婚到现在,有四年没见了吧?” 贺隅微愣,还没做出反应,一旁的周暮时替他开口:“他去年三月来过家里的,你忘了?” “是吗?”周母摸了摸鬓发,微笑,“那也没有很久。” 周暮时转移话题,拿出一个首饰盒推过去:“你的礼物。” 周母接过来打开,拿出一条精致华贵的钻石项链,叹了口气:“总是这样没有创意。” 话这么说,眼里却放着光,伸手直接戴到了颈上。 再抬起头时,目光转向贺隅,问:“孩子,你的呢?” 周暮时皱起眉,意识到自己忘了提前准备这回事,然而贺隅却出乎意料地也拿出了一个盒子。 是一对耳环,和项链正好成对。 “你们是一起买的?” “不,”贺隅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心有灵犀。” 周暮时撇过眼神,一语不发。 送礼物像个简短程序,很快有佣人过来上了菜,三人吃了一顿无声的晚餐,席间,贺隅分神环顾了一圈周围的蜡烛,发现正好是五十根。 饭后,又端来一些新鲜水果,周母托着腮突然道:“我想起有一瓶很好的果酒,存在酒窖里,小渊能去帮我取来吗?” 贺隅点点头,依言起身,跟着带路的佣人离开了。 周暮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忽然听身旁的母亲道:“你的戒指很漂亮。” 他垂眼看向饭前脱了手套的手,蓝色钻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是他送的吗?” 周暮时点了点头。 “也是,你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周母沉默片刻,突然道,“我觉得他和以前很不一样。” 周暮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淡淡皱眉:“是吗,我没感觉。” “上一次见面,我可不记得有人给你吃饭时拉椅子,还有夹菜。” 周暮时反问:“那次的见面你不是忘了吗?” “哦,我现在又回想起来了。” 周暮时抿唇:“已经过去一年了。” “是啊,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我的宝贝。” 周暮时不想聊这个话题:“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项链吗?很漂亮,和耳环很配,”周母摸了摸脖颈,笑起来,“像戒指和胸针一样。” 周暮时微愣,片刻后拧了拧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母慈爱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你的丈夫。” “现在也是。”周暮时道。 “那你……还会和他离婚吗?” “迟早的事,”周暮时语调冷酷且毫不犹豫,“或许会更快。” 对于母亲的问题,他的回答和结婚那天几乎一样。 “是吗?”周母的眼里露出了遗憾,“我还以为我有机会抱上孙子了。” 周暮时再一次无法理解自己母亲的想法,他道:“我没有怀孕的打算,更不可能为别人生育。” 他起初有些担心周母看出了贺隅的破绽,现在却只为对方的异想天开感到无奈:“你怎么会想到这些?我跟他不是你以为的关系。” “是吗?”周母又一次疑问,接着叹了口气:“我的宝贝,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你不知道吗?” …… 周暮时觉得贺隅去拿酒的时间似乎太长了。
第十九章 周暮时的父亲只有一个妻子,但却不止有一个女人。 在周暮时懂事以前,主宅里就已经有两个比他大的孩子了,随后,尽管家里依旧只有一个女主人,但是子女却越来越多。 周暮时和父亲的关系很一般,对那个强大而滥情的Alpha并无多少父子亲情,但或许是基因原因,他始终是众多子女里最优秀出挑的那个,也自然是唯一的继承人。 直到十五岁那年他分化成omega。 自那以后,别墅里的兄弟姐妹,看他的眼神从不甘和敬畏,变成了蠢蠢欲动。 尽管性别平权运动已经过去很久,但Alpha和omega之间的天然差距在某种程度上依旧根深蒂固,在政界,omega大多是用作拉拢和联姻的工具。 最先展露野心的是他的Alpha兄长,那人接管了父亲手底下的一家矿业公司,自请去边缘区拓展资源,那时候周暮时还在上学。 三年后,他从联邦第一学院提前毕业,而他的兄长死在了边缘区,因为一场与当地黑帮的械斗。 遗体送回来的那天,周暮时穿着学院制服从车上下来,经过灵堂时甚至没有往里看一眼,而是把镀金的毕业勋章连同一捧玫瑰摆进了母亲的房间。 从那以后,住在别墅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有的是出了意外,有的是主动搬出去的,父亲看他的眼神也终于产生了变化。 或许是担心他成长得太快,或许是对自己儿子目中无人的态度终于感到不满,他向周暮时提出了联姻的要求。 出人意料的,周暮时没有多做反对,直接同意了。 结婚后,母亲从主宅搬了出来,住进了独幢小楼里。 所有人以为他做出妥协,远离权力中心,做了别人的附庸,而周暮时却只是换了个方式把权柄握在手里,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Alpha,反而成了他达成目标的工具。 omega天生要雌伏于下受人支配,但他要做居高临下的掌权者。 从懂事以后开始,周暮时心里有一个安全区,把意义特殊的人划归在内牢牢庇护,其余的绝大多数则根据利益划分三六九等。 几十年来,这个狭窄区域里都只有母亲一个人。 而现在,有人在试图闯进去,似乎只差一步之遥,又好像隔得很远。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动摇了,哪怕只有一瞬间。 ** 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谈话,贺隅捧着一只长颈酒瓶走进来:“抱歉,我找得太久了。” “没有关系,我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把这支酒拿回去吧。” “虽然过了四十以后我就不再喜欢生日了,”周母道,“不过还是很高兴见到你们。” 已经将近九点,母亲有早睡的习惯,周暮时便不再打扰,起身告辞。 周母送他们到门口,小楼外的庭院里栽着满满一花圃的玫瑰,她随手掐了一朵,放进贺隅胸前的西装口袋里:“再会,孩子。” 接着转身和周暮时拥抱,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耳边道:“愿你幸福。” “你也是。”周暮时说。 两人离开了别墅,回去的路上没有再碰到其他人,也没有人说话。 贺隅走在侧前方,大衣衣摆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竖起的领子遮住了半张侧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曲线和夜色里分外深邃的眼睛。 周暮时看着这幅熟悉的样貌,却再一次感受到陌生的气质。 他想起母亲最后说的话。 “你不可能永远排斥建立一段亲密关系,宝贝,人和人之间不是只有利益,你总有一天要尝试着信任别人的。” 经历了丈夫长达几十年的背叛后,天真如周母,居然还能说出“信任”两个字。 周暮时难以理解。 信任的前提是了解,了解是一件漫长又麻烦的事,怎么会有人愿意做呢。 尝试……要怎么试? 他出神地思考着,直到上了车,被启动的声音拉回注意力,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贺隅胸前的那支玫瑰上。 贺隅垂着眼,把花从口袋里抽出来,靠近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勾了勾唇角。 深红花瓣上还沾着夜晚的露水,握在掌心里显得美丽又脆弱,仿佛不堪一折。 贺隅注视着手里的玫瑰,伸手把细长花茎上的刺,一颗颗折了下来。 危险的美人成了无害的手心玩物。 他把摘了刺的玫瑰递到周暮时面前,面上是浅淡的笑容。 周暮时没有伸手接:“这是母亲送你的,为什么给我?” “它很漂亮,”贺隅盯着他的眼睛,“像您一样。” 周暮时并没有被这句恭维取悦到,撇过头冷冷道:“不喜欢就丢了,不用给我。” 握着玫瑰的手在空中悬停了片刻,收了回去,周暮时盯着车窗,没听见身后再传来声音。 短暂的沉默后,车里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 呼吸被攫住时,周暮时的瞳孔微微放大,视线被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占据,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后脑勺被牢牢摁住,贺隅吻得很用力,横冲直撞地顶进齿关,舌头扫过角角落落,掠夺空气,不给周暮时丝毫退缩的余地。 他被Alpha前倾的力量压到车窗上,对方伸指一按,车内的档板缓缓升了起来,隔出了完全封闭的空间。 周暮时被吻得几乎缺氧,他仰着头一边承受一边推拒,手抵着对方的肩膀无声挣扎,片刻后有血丝从两人紧贴的唇间溢出,贺隅一声不吭,只双眼微睁,慢慢放开了他。 周暮时舔了一下嘴角的腥甜,哑着嗓子问:“你干什么?” 贺隅不说话,只低头吻他的下巴,带血的嘴唇一路往下,含住喉结轻咬。 周暮时被迫扬起脖子,闻到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在狭窄的车内空间里扩散开。 体温骤然间上升,他意识到不妙,紧锁着眉头要推开身上的人,却突然浑身一颤。 贺隅咬住了他的后颈腺体,在那个存留着短暂标记的地方缓缓地吮磨。 像是在巡视领地。 omega臣服的本能接管了周暮时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失去了反抗能力,软下四肢任人施为。 “给我停下。” 贺隅像是没有听到,牙齿碾过锁骨,直接咬开了他的衬衫扣子,露出锁骨和前胸,他对周暮时的身体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地掌控他的每个敏感点,让omega一阵阵地颤抖和低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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