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叔叔。”甜甜摇了摇头。 陆成渝的目光暗下来。 “不过有个高个子哥哥,穿着白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 克制住加速的心跳,陆成渝蹲下身,尽量温和地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女孩摇了摇头:“我替别人给了他一封信,他就走了。” 信? “什么样的信?” “是个照片,不过哥哥不让我看,但是他翻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背面有字了!叫……叫……” 小孩子的识字量有限,何况自己孙女还是雷打不动的写作业困难户,老板说:“乖仔,是不是有不认识的字?” “我认识字,我都三年级了,”小姑娘生气地鼓着腮帮子,“那上面写的是玫瑰与!” 她皱起两条稚嫩的眉,嘟囔:“好像还有几个字,不过玫瑰与是什么啊……” 来不及道谢,魏海只觉得身边扬起一阵风,回神时已经没了陆成渝的影子。 他面露无奈,原地站了一会,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了。 “乖仔……”他说。 一直等到狼七把秦信拖走,之后又两手空空地回来,陆怀波才小心地现身出来。以前起码看起来还有点豪门的人模狗样,不过短短几个月过去,他的体型已经成了纵欲过度疏于管理的虚胖,眼睛里遍布着亢奋的红血丝,激动地问:“得手了吗?都安排好了吗?” “嗯。”狼七态度轻慢,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 放在以前,被这种地位远不如自己的人这样看不起,陆怀波免不了大发雷霆,不过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他脸上老态横生的肥肉扭曲了一瞬,硬是压了下来,用未来光明的前景转移注意力,混乱地自言自语:“我先让秦氏帮我把债填平,对,秦信在我手上,那个姓张的奴才不敢再跟我嚣张,哈哈!对了,对了,还有那个贱种……” 狼七没兴趣看他发癫,打断:“我们老板有话跟你说。” 陆怀波又想跳脚,但被那双见惯了血的眼睛一瞪,他自觉地把即将出口地骂声咽了回去,极其不情愿地接过手机。 听筒里先是几声咳嗽,然后才是柔慢的女声:“人已经抓到了吧。” 她的声音虚弱,像一盏摇摇欲灭的烛火,一听便是久病之人。陆怀波听得痛快极了,他一辈子都被这个阴毒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他马上就要东山再起了,这个女人却重病不治,眼见就要死了,真是!真是老天有眼! “没错!”他傲慢地回道。 女人说:“那么杀了他吧。” 陆怀波一愣,随即大怒:“你开什么玩笑!老子好不容易才把他抓到手,只有靠他才能让秦氏出手帮我,你说要杀了他?!杀了他老子的钱谁来给?!你吗!!” “这只是一个建议,”女人冷淡地说,“留着他,你会后悔的。” “喂!喂!” 嘟嘟的忙音如同无形的蔑视,陆怀波扬起胳膊就要将怒气发泄在手机上,结果胳膊被半道截住,几乎要把他骨头掰断,疼得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狼七拿下自己的手机,没怎么使劲地一甩,虚胖的男人就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见他要走,陆怀波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你不能走!还有一个,你们答应我把陆成渝一块抓过来的!” “你不听老板的话,这事儿当然也就不作数了,”狼七似笑非笑地说,“提醒你一句,你引他过来的招数错漏百出,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不对了。” 在这种崎岖的路上,陆怀波根本摸不着狼七的一片衣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嶙峋山石中。 他暴躁地绕了两圈,下意识想找东西砸,然而周围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连根草都不长,砸无可砸。 没关系,他喘着粗气,突然笑了,幸好他还留了一手,并没有完全靠秦竹庄的人,计划实施前他也雇了不少当地的打手,就藏在这些石头后,凭这么多人,想抓一个陆成渝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他这样想着时,有什么东西从侧面飞过来,炮弹似的将他一块撞飞出去! 陆成渝在几米外放下腿,看着叠在一起的两个人,目光冷极了。 他身上挂了彩,胳膊腿上都有刀伤,只不过都落在不致命的地方,汩汩地流着血,如果不是因为见鬼的发情期或者抑制剂的副作用头脑昏沉,他连这点伤都不会受。 Alpha阴沉沉地说:“找这几个弱不禁风的小混混对付我,看不起谁呢?” “你……你!”陆怀波目眦欲裂。 陆成渝懒得跟他废话:“秦信在哪?” 陆怀波喀喀地笑:“扔海里喂鱼了!” 哪怕知道他在胡说,陆成渝依然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大步过去将他从底下拎上来:“好啊,那你也去鱼肚子里陪他吧!” 说罢,便拖着他往海边走。急湍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声音遥遥地传进陆怀波耳朵里,仿佛脚下就是吃人的深海。他登时便吓软了腿,死到临头的鱼一般扑腾起来,居然给陆成渝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陆成渝觉得身上力气也比平时要差,眼前一晃一晃地模糊,险些脱手。 他用力甩了甩头,非但没能看清,反而更晕了,咬牙说:“老实点!” 即便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也没错过背后的动静,只是耳朵听到了,身体却跟不上反应,石头重重地砸在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嘭”的动静。他踉跄几步松了手,脚下不知踩到什么,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摔下坡地。 视野黑下来前,他只来得及有一个想法:仨瓜俩枣的钱,谁他妈这么敬业!
第100章 等死吧 嘀嗒。嘀嗒。 规律的滴水声近在耳边,脑子里仿佛有把突突个不停的机关枪,头疼得整个世界都在晃,身下轻飘飘的。秦信费了很大力气才睁开眼,又因为飞溅的水珠重新闭上。 躺了一阵,五感慢慢找回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把湿漉漉的水珠抹掉,才撑着地面慢慢地坐起身。 睁不睁眼没什么意义,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还活着,但不知道被关在那儿。 不过还好陆成渝没跟来,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不对找到自己。 秦信不太愿意让他再去面对那一对猪狗不如的父母,他宁愿陆怀波直接去联系张鑫开条件。 空气里有浓郁的海腥味,大概离海很近,他怀疑自己依然在玫瑰屿上,甚至有可能就在照片背面写的防空洞里。如果真的是防空洞一定会有出口,但他并不觉得陆怀波会给他留下能逃出去的出口。 在存在感强烈的海腥味中,隐隐约约地飘过来一丝不同的气味。秦信停下对周围环境的摸索,突然听到离自己不远处还有一道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非常浅,以至于他从醒过来到现在一直没发现这里不只有他一个人!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夹在空气中的这一丝异样的气味是什么。 血腥气。 他大致判断出那人所在的方向,慢慢摸过去,在大概离自己两米左右的位置,触到了一只冰凉的手。如果不是还能听到呼吸声,他简直要以为这是一只死人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秦信心里忽然打了个突。离得近了,这缕若有若无的呼吸让他觉得熟悉。 他立刻去摸那只手的手心,粗糙的疤痕触感证实了他万分不情愿的猜测。 “陆成渝,”他声音沙哑地叫道,“醒醒!” 陆成渝身体别处没有手那么凉,但体温也绝对称不上正常,秦信本来担心他有伤不敢随意搬动,但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先因为失温死掉,两相取舍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尽量抱进怀里。 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痛……” “什么?”秦信侧过脸贴近他。 “……”陆成渝很久没回话,呼吸频率变得比刚才快了不少。 直到秦信以为自己幻听了时,他才很慢,但吐字清晰地说:“腿,好像断了。” 秦信顿时紧张:“我压到你了吗?” “没。” 他狠狠地大喘了几口气,才像重新活过来了,窸窸窣窣地够到了秦信的脖子,把整个手掌贴在上面,感受着动脉里血液的奔涌,莫名其妙地咳咳笑,笑几声又叹气,仿佛终于疯了。 “真好……小信。” 秦信没说什么,在那只从脖子爬到脸上的掌心里亲了一下。 “哎,脏,都是土。”陆成渝啧了一声收回手。 秦信:“你怎么也在这儿,还受了伤?” “阴沟里翻船了。”陆成渝很不爽地说。 两人把各自的经历简单说过,只是秦信略过了那张照片,只说收到了信封里的地址。 秦信:“这里可能就是防空洞。” “嗯……”陆成渝不置臧否。 “你在旁边靠一会,我去找找出口。”秦信把他安置好,站起来,顺着石壁往前走。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行为没有意义。这是一个四周密闭的石洞,只有一面手感格外不平整,像大大小小的石头垒起来。秦信使劲推了一下,纹丝不动,他闻了闻自己的手,果然有火药留下的刺鼻味道。 他回到陆成渝身边:“出口被炸掉了。” “其实,”陆成渝说,“我刚才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一束光突然亮起来,从下而上地打在陆成渝脸上,扮了个鬼脸。 秦信:“……” 陆成渝笑得乱抖,手机屏幕冷幽幽的光也在他脸上晃。 “我发现陆怀波那个蠢货忘了搜身。” 他把手机扔给秦信:“看看能不能用。” 他的手机没有密码,秦信看向屏幕右上角,哪怕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是难免失望:“没信号。” “那没办法了,”陆成渝懒懒地说,“等死吧。” 秦信一言不发地重又起身,打开手机手电筒,更仔细地一寸寸扫过墙壁。 陆成渝看着他执着地做无用功,忽然说:“秦信,我有点冷。” 手电筒的光打过来,他往后躲了一下,弯着眼睛笑了笑:“抱抱。” 那道光很是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走过来。 “关了吧,省点电。”陆成渝说。 片刻后,四周重新变得黑漆漆。 身体被抱进一片温热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成渝蹙眉脱力地闭上眼。 他确实很冷,但不是因为天气。身上有几道伤口很深,血怎么也止不住,他几乎能感觉到生命力和温度在同步流失。 为了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向秦信搭话:“怎么那么不高兴?” 废话,秦信想,谁会落进这种境地还傻乐。 他不说话,陆成渝催促道:“随便聊点什么,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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