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下来,秦信反应不及,撞了他的肩膀一下才刹住。 “那张脸,”从他的角度看不清陆成渝的表情,只能听见低哑的声音,“是不是很像,果然很像……” Alpha自嘲般发出短促的一声笑:“连我都觉得像。” 秦信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 于是他说:“一般,没你好看。” 陆成渝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脸扭开,片刻后从颊边浮起一道细微的纹路,形状漂亮的眼尾往下一压,收势又勾起来,是一个忍俊不禁的微笑。小声说:“服了你了。” “要回家吗?”秦信把手递到他面前。 “要。”陆成渝拉住这只手。 他的手心很烫很干燥,体温高得有点奇怪,秦信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很快就被更重要的事情挤占了。 “上飞机前,我找阿昭帮忙查了点东西。” 秦信攥着他的力气不小,仿佛想靠这种方式给他一点支撑。 “等回了宾馆,我慢慢告诉你。” 啪! 一声脆响,皮质牌套甩在桌面上划出十几公分,堪堪停在司徒昭面前,一寸免冠照上的脸一无所知地微笑着。 照片本人一僵,笑不出来:“……谢谢你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了。” 他若无其事地迅速伸出爪子,那张罪恶之源却被秦信用四根手指头按住了。 “我也想知道,”秦信缓缓说,“我发小是什么时候跟我的心理医生搞到一起去的。” 眼见混不过去,司徒昭抱着胳膊往椅子背上一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着吧!” 但秦信一句话就让他的表情开裂了:“你跟朱宪分手了吗?” “……”Beta的脸慢慢红了,跟害羞不沾边,完全是憋的。 秦信跟他对视了一阵,松了手。 他本来就没想掺和别人的感情生活,就算对这三个人的关系有点理不清,在看清司徒昭眼神的时候也放弃了刨根问底。 何况今天过来送工牌只是顺带,还有别的事情。 “三十年前,秦竹庄分娩的医院是哪家?” “华春。”司徒昭脱口而出。 虽然不知道秦信问这个干什么,但他还是顺着这个台阶嗖嗖往下跳,语速飞快:“前段时间查陆成渝资料的时候上面带了一句,华春医院你可能不记得,二十多年前就被我们家合并了。” “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需要当时的档案。”秦信说,“有一些事情……想求证一下。” “什么?”司徒昭想不明白,但还是解释,“当时的档案是纸质的,合并的时候清理过一批,就算没清掉,这么多年过去丢失的可能性也很大,我不保证能找到。你要那个做什么,看陆成渝具体的生辰八字拿去算命吗?” 可以顺便看一看。 秦信摇头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犹豫道:“只是没有根据的怀疑……” 说实在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 但如果被证实是真的,那很多问题就有了答案。 “说啊。”司徒昭催促。 “秦竹庄生的有没有可能是双胞胎?” 司徒昭愣了。 “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反驳,“那另一个呢?如果陆成渝不是独子,陆家根本不可能容忍他……” 话没说完,他停下了。 不是不可能的。 秦竹庄做事隐秘,在她刻意的低调下,当年没有人在意一个私生女的动向,连她什么时候怀孕分娩都没人知道,又怎么会知道生了几个? 所有人都只看到她带在身边的陆成渝,陆家厌恶又不得不捏着鼻子人下来的孩子。另一个,扔了,送到别处,或者干脆死了,抹掉一个还没来得及和母体以外的世界产生关联的婴儿的存在太简单了,只要母亲不想要,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她只需要一个孩子,多出来的一个是变数。她只能完全控制一个人,另一个无法控制的有一定的可能性偏向陆家,这样她的复仇就崩盘了。” 如果蓝焕在这里,他兴许能看出一些更微妙的理由,就像儿童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胆子总是指数增长,一个受尽虐待的孩子有了同病相怜的同伴,驯化的难度也是指数增长的。孤独是最难捱的枷锁。就算她什么也不做,也会像扎进肉里的木刺一样一刻不停地摧折脆弱的幼兽。 分明是中午,司徒昭却觉得从尾巴骨窜上了一阵阴冷的寒意,他喃喃接上:“所以她亲手除掉这个变数……可是只是有可能而已,因为一点可能性丢掉自己的孩子,这是当妈的能做出来的事吗!” “……是谁?”司徒昭不禁问。秦信不会说无缘无故的话,他既然来问,就一定有根据。 “魏小楚。”陆成渝在秦信之前说出了答案。 他看起来没有太过震惊,坐着耷下肩膀,垂眸看着自己交叉的指尖,显得有点累,有点没精神。 其实陆成渝不是个容易对别人卸下防备的人,靠近他的身体有多简单,走进他心里就有多难。但奇怪的,从他第一次见到魏小楚就像认识了很久似的,甚至连背调都没做清楚就敢让一个Omega去保护秦信。 他没有深思过,现在被告知这人或许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反倒很平淡地想倒也不意外。 失散多年的兄弟。 陆成渝忍不住笑了一下,还真是生命不息狗血不止。 “是,”秦信在他身边坐下,手指动了动,想去握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也没做,“今天碰到的那个人多半就是当年更名改姓的‘阿屿’。” “你问的那句话什么意思?”陆成渝说。 秦信把从温朱宪那里知道的信息简单告诉他,包括被改过的部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秦竹庄的孩子扯上关系的,但他应该是魏小楚的养父。” 扔掉的孩子被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捡走养大。 “真想看看她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陆成渝低声,又被滑稽得想笑。 他的反应让秦信心里的怪异又重了一分,但仔细看时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这不只是多一段血缘这么简单,陆成渝,前三十年都没出现,偏偏是在秦竹庄病重,你大张旗鼓地回到陆家之后,魏小楚接近你的目的可能并不单纯。”他踌躇了半天的手终于握上去,却被明显过高的体温烫得一怔,一时间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你发烧了?” 两块皮肤接触到地方激起过电般的麻意,陆成渝胳膊上瞬间起了大片细密的疙瘩,他啪一声把手抽回来,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有!” 呼吸变得艰难,空气中细不可闻的Enigma信息素毫针似的从毛孔扎进身体里。呼出的气是烫的,眼皮也是烫的,他不得不闭了闭眼来浸润干燥的眼球,看着秦信错愕的面容含糊地丢下一句:“我困了。” “等等,”秦信偏偏还不依不饶地拉住他手腕,“你生病了陆成渝,发烧了自己都没感觉吗?” 甫一贴近,信息素挤压得陆成渝周遭空气更加稀薄,明明和平时一样被妥帖收敛着,感觉器官却像扔进砂铁混合物里的磁铁,将稀少的信息素从空气分子中挑出来吃掉,然后欲求不满地渴望更多。 Alpha腿一软,膝盖直接跪在了地上,攥着秦信的裤子止不住地大口喘气。 秦信顿时慌了,从凌乱的长发底下抬起他的脸,看清了那张总是苍白的脸上不正常的粉,紧闭的睫毛像翅膀一样颤,舌头藏在口腔的阴影里,只有唇缝中间渗出一线血似的红。 “陆成渝?”秦信轻声叫他。 这是发烧吗? 就算是傻子这时也能看出来他并不是普通的生病,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秦信茫然无措,怎么也想不到原因,只能胡乱摸到手机叫救护车。 “别……”陆成渝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不去医院……” “好好,不去就不去,”秦信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已经盈上了生理性的泪,看着诱人又可怜,“别急,别急,告诉我怎么了?” 如果陆成渝是个Omega,或者不是腺体损伤没有信息素的Alpha,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更容易判断,更不会毫无准备。 但他已经七年没有过发情期了,没有信息素的示警,哪怕脑海中有一丝怀疑,秦信也不会真的往这方面去想。 直到他看见陆成渝掐着他的胳膊,羞耻地并紧了腿,裤子拉链的位置依然被撑起明显的弧度。 “你……”秦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张口结舌。
第89章 三十天 那两个字就在舌尖,秦信却说不出口。 周遭只余下陆成渝急促的呼吸声。 Alpha的理智逐渐要被蚕食掉了,秦信终于整理好复杂的心情,一字一句地把那个荒谬的结论慢慢说给他听:“你发情了。” Alpha一激灵,迷蒙的目光顿时清明了,哪怕已经信了八分,从内心深处生出的惧意依旧促使他脱口而出:“不可能!” 秦信没有跟他争执,而是用力攥了一下他的手指。这几乎已经成为两人之间不言而喻的安抚方式。 “不,不会……”久违的陌生感觉让他慌乱得领会不到这点安抚,翻来覆去地呢喃。 秦信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带着点强迫似的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清晰地问:“要我,还是要抑制剂?” 陆成渝呆怔地仰着脸。 Enigma的体温不低,但对此时的陆成渝来说恰好是舒适的微凉,他不自知地歪下头,把脸更多地贴近秦信的手,轻轻蹭着。 好热、好闷。 他已经完全软在了地上,抖着手拽自己的衣服,可惜衣服质量太好,一松手就回弹成原样,轻薄的布料沉甸甸地压迫胸膛,反应不灵敏的指头连裤子拉链都解不下来。 “我的行李里有常备的注射抑制剂,如果你不想做……” 秦信说话的声音在陆成渝耳朵里糊成一团,嗡嗡的惹人讨厌,他攀附着掌控自己的手臂,蛇一样圈住对方的脖子讨吻。 距离变得很近,近得呼吸交错,Enigma没有亲他,他的目光扫过那张艳情的薄唇,掠过绯红的眼尾,顺理成章地落在多情的眼眸里,仿佛要透过一层粼粼的水光直看进他心里去。 “……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过发情期了,这次来得奇怪,如果乱用抑制药物可能会有副作用,”他口型几乎没动,因此声音也又低又模糊,像是暗示,或者引诱,“所以选我吧。” 陆成渝一个字都没听见。面前的人在他眼里赫然成为了一块吃不着的雪糕,他热得干渴,竭力往上凑,雪糕竟然还往后缩。 秦信仰头躲开,执着而虚伪地询问:“要我吗?” “要我还是抑制剂?” “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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