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有点不情愿,磨磨蹭蹭地拉他的袖子。 “去,”谢语冰轻叱,“我的鱼你还没刻完呢,干活去。” 他连哄带骗把人弄走,返回来看陆成渝,没先提带路,而是说:“我说投资的事儿是认真的,周稚他们这个工作室做的还行,现在这个阶段在扩大规模,所以资金才填不上,他们觉得能省则省,把市中的写字楼退了,这边租金便宜,今天才刚搬完。” “做什么的?”陆成渝问。 “香水。”谢语冰说了个名字。 陆成渝露出意外的表情:“这是他的?” 他确实听过这个工作室。 陆成渝手上能动的资金并不多,对投资这种可持续发展的东西兴致缺缺,但可以推荐给伍相旬。他没把话说满,不过谢语冰看得出他的倾向,已经挺满意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谢语冰看着他:“给你带路?” “不……唉,不了吧。”陆成渝不太想在谢语冰面前表现出什么,牵出一个笑。 谢语冰果然没多问,点了点头:“认识路吗,送你出去?” 陆成渝:“不用,你上去吧,再晚你家的小朋友要闹了。” “行吧,”谢语冰有点无奈,“回头联系。” 陆成渝并没有离开园区。 他找了个石凳坐下了,对面是清幽的一丛翠竹,一潺流水,他就撑着下巴盯着瞧,视线接受到的画面却没有被传到脑中。 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如果这是要谈生意,铁定是要黄了。 Alpha纠结了好一阵,最终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压酸的手腕,打算打道回府。 一扭头,对上被他放了鸽子的太子爷。 “天啊,”陆成渝往后挪了半步,小声叹,“我知道你在我手机上装定位,但你就一点都不演吗?” 这定位还是上次辛琪那件事之后装的,陆成渝发现之后并没有删掉,但找人改了改,不想让秦信知道的时候会开屏蔽,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很坦荡地开着。 陆成渝漫无目的的乱走正好走到了约定地点的楼下。 秦信停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一个哪怕对社交距离来说也有点远的距离,看起来谨慎得生疏。 他问:“怎么不上去?” 陆成渝往旁边看了一眼,想了很多借口,却一个也没用上,他实话实说:“我不明白。” 秦信把他叫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呢? 他觉得我心理有问题?觉得我不正常?当然也可能不是冲他来的,也许是秦信自己今天约了心理医生,懒得分两次见人……他见心理医生做什么? 陆成渝不喜欢这种地方,说抗拒也不为过。他了解心理疏导的流程和机制,大学时还选修过心理学的课,这是出于必要的对知识储备的丰富,理论上他认同它的存在,但如果要看真正的想法,他是挺冷漠且不屑的。 用语言抚平创伤,就像对一个快饿死的人说你要坚强一样,虚伪无用,还特别讨厌。陆成渝从没有想过向谁求助,痛哭流涕的倾诉是软弱的体现,他已经足够倒霉了,没必要再把自己的狼狈展示给别人看,在这一点上对熟人和陌生人一视同仁。 而现在,他几乎是被秦信骗来了这里,这种他不屑和厌烦的地方。 秦信看了他一会,目光从上到下地巡视过他全身,然后说:“这里的医生我认识,你想跟他聊一聊吗?” “不,”陆成渝很生硬地拒绝了,秦信的话让他有一种在众目睽睽下被扒光了衣服的耻感,以至于将这种抗拒和憎恶也转移到了秦信身上,“我是挺神经的,但还没到病的程度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秦信被他毫无温情的眼睛看得一怔,放缓了声音,“只是觉得你最近压力有点大,很多人都会定期看心理医生,我也是,这不代表什么。” 他很温柔,但这样的温柔落在陆成渝眼里,就是微妙的怜悯。 就好像他在秦信面前费劲心力,就算把人推远都要维持住的最后一点体面也被看穿了。 “你可怜我?”他语气奇异,露出一个短促的,讥讽的笑,“查了我一个多月,都查到什么了?连我高中睡过的Omega都能翻出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秦信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往前走了两步,想去拉他。 陆成渝避开了:“来说说感想,我够可怜吗?” “跟这个没关系!”秦信不顾他的躲避,抓着他胳膊的手用了力,抓得陆成渝感觉到疼,在这种冲动的状态下,疼痛显然比轻柔的抚摸更能成为有效的安抚,“比起自己查,我更想听你说,但你一个字都不肯告诉我。” “我不是可怜你,我……”秦信的喉结动了动,把那个敏感的字眼咽了回去,“关心你。” 细微的痛感下,陆成渝好像稍微冷静下来,把脸转向一边:“……我不看医生。” “只是聊聊。”秦信出奇地坚持。 陆成渝刚平复的情绪又有些起火,用力往外抽胳膊,但秦信攥得死紧,他一下居然没能抽动,少见地对他说了脏字:“你他妈听不懂人话——” “交换住址的三个条件,”秦信打断他,“都可以作废。” 陆成渝顿住了。 “只有这一个请求,在咨询室待够半个小时,哪怕你一个字不说都可以。” 秦信拢着他的后脑把脸扭回来,稍微低头,专注地看着他:“行吗?” 咫尺距离的那张嘴唇抿成一条生硬的线,秦信差点以为他要松口了,结果只听到一个冷冷的单字:“不。” 陆总是个很难讨好的人,软硬不吃,括弧秦信除外。当这种软硬不吃不把秦信排除在外的时候,秦信第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忍不住焦躁起来:“要怎么样你才愿意?” “我才是觉得奇怪,”陆成渝连称呼都换了,“我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让秦总不陪未婚夫也要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身上出现伤口,”秦信咬牙道,“陆成渝,我害怕!” 你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你要活得这么痛苦? 陆成渝的唇色褪了,落荒而逃般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外强中干地说:“和你没关系。” 皮肤上曾经和依然留着伤痕的地方像有千万只蚂蚁噬咬,又痛又痒。 “总之我不去,”他飞快地低声说,“我要走了。” 连那人的住址都已经被他拿出来做交换了,秦信应该也没有什么底牌了。他想。 enigma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陆成渝的脚步再次停住了,猛地扭头瞪着他。 秦信说:“把戒指还给我。” 陆成渝的眼睛红了。 秦信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跟我上去,就把戒指留下。”
第74章 水 “给我了就是我的。”Alpha承认了拿走戒指,沙哑地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你凭什么要回去。” 秦信说:“现在不想给你了。” 周遭静得落针可闻。 “弄丢了。”眼白的红蔓延到了眼眶,陆成渝闷声道。 秦信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慢慢地说:“我要拿它做婚戒,这样你也要留着吗?” “那是我的!”alpha厉声道,胸腔急促地上下起伏,像一头愤怒的豹子,眼睫却颤得很厉害,暴露了他的色厉内荏。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信能这么狠心,连一对冰凉的戒指都不肯留给他。 “那我更要留着了,”他气极反笑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拿去哄哪个Omega乖乖上我的床!” 这话一出口,秦信的表情有一瞬间极其难看,像是想把谁剥皮拆骨地吃下去一样。 陆成渝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又逼自己停下,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秦信似乎铁了心要达到目的。 最后是陆成渝先错开了视线,他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低声说:“就半个小时对吧?” 他肩膀微微扣着,看起来有些颓然:“我答应。” 蓝医生的工作室布置的很舒适,色彩饱和度很低,几乎没有纯粹的黑白两色,桌椅都是圆角,沙发柔软密实。看着就像蓝焕这个人一样无害。 虚伪。 陆成渝扫过一圈,下了这个结论。 从一个人的工作环境判断这个人的性格是不合理的,因为大部分时候工作环境需要适应工作内容,如果非要看的话,最有参考位置的就是这个人最常用的办公桌。 蓝焕面前的桌子上有很多摆件和小玩意,七零八碎的东西居然也能被他摆得很有次序,这些东西无疑也是为了服务前来的访客,而不是娱乐自己。 在他观察蓝焕的时候,蓝焕也在观察他。 陆成渝今天穿的很休闲,没有过多的打扮,但很适合他,右手根据衣服的风格搭了戒指,没戴耳钉,但耳垂上有耳洞的凹痕,头发修剪过,因此就算是看起来很随意的黑长直,也能做到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 一个会在意自己形象的人。 “我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是吧?”俊秀儒雅的医生对他笑了笑。 陆成渝不喜欢他。这绝不是蓝医生的错,换任何一个人坐在这里都能收获陆成渝的反感。 “是不可怕,”陆成渝没掩饰自己的不配合,问了一个他从进门就开始思考的很冒犯的问题,“蓝医生是Beta?” 在陌生环境中会格外强硬的类型。蓝焕冷静地想,警惕性高和防备心重的体现。 他说:“不,我是Omega。” 陆成渝意外地动了下眉。 和宋潭魏小楚这种固有认知里Omega的体型比起来,蓝焕并不纤细,袖子下甚至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如果不是从衣领后露出的抑制贴一角,陆成渝也许会毫不怀疑地认为他是Beta。 有信息素的人长期待的地方多多少少都会有残留,所以办公室里常备的就是阻隔剂,这不是通不通风的问题。陆成渝本来以为是自己对信息素不敏感,但连阻隔剂的味道都没有,可能就不是他的原因了。 他把手放在桌子上,感兴趣地歪了歪头:“蓝医生,你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这个问题比问性别还要冒犯,几乎称得上是调情了。 蓝焕居然没生气,嘴唇的弧度都没怎么变:“矿泉水,是不是闻不太到?很正常,连我自己都闻不到。” “很特别。”陆成渝客气地称赞。 他坐直了,两人之间重新回到一个礼貌的距离。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过了,是不是我也能问你一个问题?”蓝焕说。 “我不保证能回答。” 陆成渝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他对蓝焕的好奇已经结束了,注意力重新分散到这间单调屋子的各个角落,他也因此有了一点新发现:沙发的抱枕摆得不太齐,有类似皮质钱包的什么东西被压在下面,露出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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