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我了,”陆成渝含糊地说,没等伍相旬听清,闭眼往桌上一靠,“不回,困了。” 俩人在一块喝酒从来都只有伍相旬喝多了耍酒疯的份,他看着新鲜:“真不回?” “不。” “行吧。”他把陆成渝的手机摸出来,翻到秦信的号码,“那就别怪我引人进村了。” 通话拨出去,被挂断。挂得太快,伍相旬还以为是那边不小心按到了,又拨了一个过去,还是秒挂。他挠了挠头,换了自己的电话打过去,响了几秒,居然接通了。 秦信猜到他跟陆成渝待在一起,这通电话接起来有一定概率会听到陆成渝的声音,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几秒,还是接通了,放在耳边,喉结滚动:“伍哥。” “哎,小信,”传来的是伍相旬的声音,“你哥喝多了,你要不来接一下吧。” 秦信蹙起眉。
第39章 桂花将谢 秦信到地方的时候头发都没干,一看就是洗过了澡准备睡下,又被叫起来的。陆成渝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伍相旬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故意没叫他,任他睡。 他拂开那人的头发,把手掌贴上他额头,没发烧。 “快带走吧。”伍相旬一摆手,“他就是欠管教,你多费心,看着点别让他喝酒。” 秦信没反驳什么,手指放下来的时候在柔软的脸颊上划了一下,说:“聊聊吧,伍哥。” 伍相旬牙疼似的咧嘴:“我不跟你聊,你想知道什么等他醒了自己问。” 秦信意料之中地一点头:“那我说,你听着。” “你们找辛琪,因为他是我父亲以前的情人,想从他身上获得可能的消息。采取这么迂回的方式,是不想惊动我父亲。” “辛琪跟着我父亲是十四年前,跟那一年有关的事情,我只能想到一件。” 他语气平淡,不管是说到辛琪还是秦峥,都没有什么波动。 伍相旬出国的时候他十八岁,七年过去没见过面,心里依然把他当小孩,听他面不改色地说情人,一阵尴尬。 “我很好奇,”秦信接着说,“你们查我妈妈的死因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伍相旬跟陆成渝一丘之貉,学他睁眼说瞎话也算耳濡目染业务熟练,“可能单纯记恨你爸棒打鸳鸯,想给他找点麻烦。他指哪我打哪,别的不问。” “那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秦信嘲讽似的说,大概也没有面上看起来平静。 伍相旬知道,这没藏好的不善不单单是因为他帮着陆成渝打马虎眼,不管秦信对他面上多么客气,对当年的事始终是心存芥蒂的。 他也不想旧事重提,只言辞模糊地说:“成渝不会害你,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他害谁都不会害你,这样还不够吗,小信?” “这话你当年怎么不说?”难言的思绪尽数掩在幽深的眼眸中,显得有些尖刻,“那场车祸所有人都告诉我是他做的,说他接近我是别有用心,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月连他一面都没见到,我只想听他一句否定,或者有人来告诉我不是他,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 他按在陆成渝肩上的手压紧:“但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他害不害我,以前和以后都不在意。” “那你在意什么?”伍相旬反口问道。 秦信却不说了。这一隙的咄咄逼人又被他收了起来,封回密不透风的皮囊下。 伏在桌上的人动了动,似乎是被落到脸上的头发扎得有些痒,在胳膊上蹭了蹭,但没醒。 秦信给他把头发别到耳后,表情还带着寒冷的余韵,动作却说不出的轻柔,仿佛在梳理一件千金不换的雀金裘。 “那一个月,他到底在哪?”他低声说。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伍相旬。 “我不能说,”良久,他才开口,“小六不让告诉你,我说了他得找我算账。” 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你想知道,不如去问你那个二婶。” 秦信一愣。 伍相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用下巴指了指陆成渝:“带他回去吧,看他这样子昨天也没睡好……” 这话没过脑子,说完才想到昨晚没睡好的原因,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他、他那个胃,我感觉又有点不好,你有空的话带他去看看,指望他自己去医院不如指望猪会上树。” 秦信垂眼应了一声,把人弄到半醒,迷迷糊糊地被他半揽半抱上车。 天色秾黑,不夜城灯火大亮,路灯往远处汇集,像是指路的箭头。 桐瑞没有别人,秦信就没叫醒他,抱孩子似的把他面对面抱起来。陆成渝闭着眼睛把脸埋进他颈窝,在他怀里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四肢并用地紧紧缠住他。 这一套动作过于流畅了,秦信单手抱着他开门:“你醒了吗?” 颈边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下来自己走。” alpha顿时缠得更紧了,勒得秦信差点一下没喘上气来。 他只好接着一路抱进屋里,到了床边陆成渝还不松手,秦信拍拍他后背:“下来。” 那人不动,秦信加重了语气:“下来,不然我扔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了他,脸侧的头发晃了一下:“别扔下我。” “别不要我,你说过的。” “我反悔了。”秦信说。 “不要反悔……”陆成渝小声说,讨好地蹭他的下巴和脖子。 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光犟嘴有什么用。 秦信仰起头避开,从胸腔里叹了口气:“下来,知道自己有多重吗?” Alpha委屈道:“你嫌我胖了!” “……” 秦信放弃跟醉鬼讲道理,弯腰把他往床上放,刚沾上床就被一块带了下去,视角转换,仰面躺在床上,胸前蜷了一只对自己的体重没有概念的蔫巴巴大兔子。 他今天别有住处,原本是不打算回来的。有忙的因素,也有不想见到陆成渝的原因。 跟陆成渝在一起总是在生气,他不是泥巴捏的,做不到在目睹他一次又一次偷腥也好以身犯险也好,之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共处一个屋檐之下。 他有时候会自私地想真的把陆成渝当兔子圈养起来,折了他的爪牙,打断腿锁在床上。 可是舍不得。 要是那么做了,还能见到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冲自己笑吗? 何况陆成渝稍微弯个腰秦信都要担忧是不是胃疼,也舍不得伤害他。 下巴底下压着陆成渝毛茸茸的发顶,秦信手往上抬,捋他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 他可能确实是困了,控制住了秦信也没做什么,压在他身上昏昏欲睡。 秦信垂着眼皮看他,冷不丁问:“知道我是谁吗?” “嗯,知道……” “是谁?” “少爷。” 秦信无意识地摸着他的头发,手法跟撸兔子一模一样,在心里考量现在引他说真话的可能性。 结论是以他的防备和警惕,不太可能套出话来。 “少爷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知道吗?”秦信问。 “知道,”陆成渝过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回答,“十月十六,桂花将谢的时候。” “不对,”秦信搂住他,“是桂花从高处枝头落进我手里的时候。”
第40章 能生吗 秦信在这件事上的手段出奇地强硬,秦氏的企业律师留下了两个,大有让当事人三年起步上不封顶的意思。一旦立案刑事拘留旁人便很难再见到当事人,伍相旬不得已出手阻挠,逼得秦信勉强退了一步,辛琪暂时被行政拘留。 讨债兄弟跟他家霸道总裁的恩怨情仇一看就有得拉扯,他本来都做好了自己去见辛琪的打算,没想到临出门前就收到陆成渝叫他接上自己的信息。 “你不陪秦总?”他偏了偏脸,问副驾驶上难得沉默的陆成渝。 “我倒是想陪,”陆成渝很久没喝醉过,从醒来头疼到现在,满脸不爽,“他连家都不回,我独守空闺,陪谁?” “昨天不是回去了么,”伍相旬洋洋自得地说,“哥这波助攻怎么样?” 陆成渝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要不是你今天说,我都要以为昨天晚上看见的人是幻觉了,睁开眼还是和上次一样,哪都没人。” “那你怎么吃的饭,又没吃!?” 眼看伍相旬又要开始输出,陆成渝顿了一下:“那倒不是。” 水壶里煮了养胃的大麦茶,餐桌上放了做好的饭菜,用保鲜膜封着,热一热就能吃。陆成渝被秦信投喂了几个月,一口就尝得出来是谁做的。 短暂的熨帖过后是更大的失落空虚,秦信面面俱到无微不至,却不愿意跟他在清醒的时候说几句话,连只言片语也不留下。他带走了常穿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看起来是铁了心要晾着陆成渝,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气什么时候回来。客人把房子主人逼得出去住也不回家,听着都荒唐。 “不然,”陆成渝忽然说,“我还是搬回去吧。” “搬就搬呗,”伍相旬满不在乎道,“你又没在他那儿呆多久,东西也好收拾。要不想回你那狗窝,搬过来跟我住也行,云潢那边比桐瑞是小了点,但住咱俩人肯定是没问题。” 他瞥了一眼陆成渝的神色,故意逗他:“怎么?这么势利,非得住大房子?” “成,你要实在喜欢,哥跟小少爷商量商量把桐瑞买下来,以后你爱住哪间住哪间!” 桐瑞是秦信妈妈留给他的,伍相旬要是知道,估计不敢开这个玩笑。 陆成渝一口气将叹未叹:“我现在也能爱住哪间住哪间。” “而且说谁那儿是狗窝呢?我那房子虽然买的时候便宜,但前两年就成了学区房,房价也挺高的好吗?” “学不学区的你又用不上,”伍相旬说,“你跟少爷,谁生?” 陆成渝还没说什么,他倒先真事儿似的琢磨起来:“少爷是Enigma,按理来讲你应该是能生的,但是……哎你俩不是属于近亲吗,是不是容易生出畸形啊?” “停,停,”陆成渝被他带得思路偏到北冰洋,下意识开始思考他俩那一星半点的血缘到底有没有这么大影响,回过神来头都大了,“生不了!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让伍相旬骤然沉默下来,过了许久,临要到达目的地时才又开口:“我以为你这个只跟腺体有关系。” “没错啊,”陆成渝轻描淡写地说,“我对我现在的第二性别挺满意的,你见哪个Alpha能生孩子?” “也好,”拘留所外,伍相旬找了个车位把车停下,“咱不受那罪。” 时隔几天再次见到辛琪,他狼狈憔悴了不少,穿的还是那天的衣服,一点也看不出以前风情万种的样子。 伍家家风严格,不屑恃强凌弱,伍相旬刚处理这事儿的时候以为他是真的Omega,憋着气没动手,后来一听这小子是Alpha,心里的槛顿时没了,在不抄家伙的前提下把人揍了个半死,下手极其阴,挑着又疼又难验伤的地方往死里揍。秦信就在一边冷眼看着,表情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但谁也不敢越过他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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