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还包着纱布,那伤口触目惊心,足足缝了十来针,不过他体质好,这两天已经开始愈合,就是伤口处钻心地痒。 “我说你要不要去看看,是不是有点那什么……躁狂症?”高彦磊在电话里说,“你知道你那天像什么吗?跟条没戴嘴套的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闭嘴!”贺云承不耐烦地说,端起手边的的酒抿了一口。 高彦磊耳朵尖,听到了冰块碰撞的声音,“又在喝酒?你那爪子是真不想要了?” 贺云承心烦极了,把电话挂断,随手扔开。 没过多久,手机又开始疯狂地震动,他烦躁得要死,怒气冲冲地捡起来,正想往地上摔,发现来电显示是李岩。 李岩一直在帮他注意钟渝的动向,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说。 “喂。”他接通。 “贺总……”李岩犹犹豫豫,“钟先生那边……有情况。” 贺云承:“什么?” 李岩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道:“我查到了他的航班,他今天下午就要去英国,飞机两个小时后起飞。” 贺云承愣住,猛地站起身:“怎么不早说!” 钟渝就要走了?不是八月份吗? “抱歉……”李岩小声道,“我也没想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贺云承连衣服都没换,大步出了门。 之前为了买股份,他的固定资产几乎全卖了,只剩下这套大平层和一辆车。他来到停车场,迅速地坐上驾驶座,刚发动车子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这里离机场预计要一个多小时,他一路飞驰,但就像是老天偏要和他作对,每一个岔路口遇到的都是红灯。 又是红灯! 他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左手掌心剧痛,不知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伤口又痒又痛,纱布微微透出红色的血痕,他浑然不觉,默默地数着秒。 红灯还不够,偏偏还遇上堵车,他愈发焦虑,不断地打钟渝的电话。 而此时此刻,钟渝过完安检,正想用手机看时间,后面突然有个人急急忙忙地跑来,不小心撞到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人边回头道歉,边继续往前跑:“我要赶不上登机了!” 手机被撞得掉在了地上,钟渝皱着眉捡起来,屏幕摔碎了,黑屏开不了机。 坏了吗? 他有些无语,但这手机用了许久,坏就坏了吧,该换新的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耳机里无限地重复着这句话,贺云承烦躁地拨了拨头发,深吸口气,加速往前。 手机铃声响起,他激动地低头一看,却发现是贺敬海打来的。 希望转瞬就成为失望,他不耐烦地接通,就听贺敬海沉冷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你现在在哪?” “去机场。”贺云承说。 贺敬海:“你爷爷出事了,马上来医院。” 爷爷? 贺云承心急如焚,再有三公里就到机场了,他不甘心…… “可是……” 贺敬海怒了:“可是什么,那是你爷爷!” 贺云承面色冷肃,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脑海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咬牙调了头。 时间到了,钟渝站在登机口,不自觉地回了头。 四周旅客来去匆匆,一张张陌生的脸或欢欣或忧愁,都与他无关。 再见。 他心里默念道。 贺云承停在红灯的路口,忽然听到一阵轰鸣从天边传来。 他下意识抬头,从前挡风玻璃看出去,一架飞机飞过城市上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他在这时才突然开始明白,他从前总对钟渝说,无论你想要什么,物质、金钱、人脉……我都可以给你——但没意识到正是这些一点一点地筑成了两人之间的长城,对于钟渝来说需要很努力才能获得的东西,而他只是因为出生好便轻轻松松就唾手可得。 他自作聪明,他自以为是,于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 而现在,他只能待在原地,看着那头的钟渝越走越远。 失神了太久,直到后面的车接二连三地按喇叭催促,他才清醒过来。 他也要去走自己的路了。
第62章 五年后。 剑桥郡的一家俱乐部里, 正在举行一场告别派对。 “Yuri,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钟渝修长手指托着高脚杯,笑着点点头。 Triss不太理解地偏了偏头:“你在这边能有更好的发展, 为什么要放弃现在的成就,重头开始呢?” 这场派对不光是告别,还是为了庆祝Yuri再次获得国际大奖。作为一名相当年轻的建筑师,他已经小有名气, 也有了成熟的人脉圈子, 无数著名事务所向他发来合作邀请,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弃目前拥有的一切,选择回国重新开始。 钟渝无框眼镜后的眸子微微眯起,语速不疾不徐:“这里再好,也不是我的祖国。” “好吧, ”Triss叹气, 余光扫到不远处,她意味深长地眨了下眼:“那傻子追了你三年,不给他一个机会吗?” 钟渝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 Max正坐在离他们几米远外的吧台边,对上他视线,略显局促地对他笑了笑。 钟渝失笑, 认真地说:“我目前还没有开始一段感情的打算。” Triss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忽然说:“Yuri,你有没有发现, 你有点回避型依恋。” 钟渝愣了下, 笑问:“有吗?” Triss挑眉, 开玩笑道:“你在怀疑我一个心理学博士的专业素养?” 她一双蓝色眼眸仿佛能够看穿人的灵魂,钟渝不着痕迹地避开, 神态自然地抿了口红酒。 Triss笑了起来,“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向你提供一次免费的心理咨询,如何?” 钟渝含糊道:“再说吧。” “嗯哼。”Triss耸了下肩,“我可是很贵的。” 就在此时,俱乐部里忽然换了首舞曲,似曾相识的旋律响起那一瞬,钟渝足足怔愣了几秒。 “怎么了?”Triss问。 钟渝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扬起唇角:“就是觉得这首曲子很熟悉。” Triss打量着他:“你喜欢探戈?” 钟渝:“还好。” Tirss高高地挑起细长的眉:“哦……” “我去跟Max说两句话。”钟渝向她暂别,端着酒杯走向Max。 “Yuri.”Max看到他过来,眼瞳里盛满笑意,腼腆道:“你们在聊什么?跟我有关吗?”刚才他们在看这边,他也很想过去,但Triss总是调侃他,弄得他面红耳赤,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失礼。 “嗯。”钟渝应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吗?”Max看上去不太开心,“我父亲希望我能进入他的事务所。” 钟渝了然,Max的父亲是位非常厉害的建筑师,在伦敦经营着一家很大的事务所,让他去那里工作无可厚非。但有父亲在头上压着,Max去那想必会不自由,何况父亲珠玉在前,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他也很难去超越。 钟渝拍了拍他肩膀,安抚道:“做你自己最想做的。” 就像当初他陷入选择困境时,余教授告诉他的那样,选择当下最想要的,不要瞻前顾后。 “我可以吗?”Max不太自信地问。 或许是父亲光芒太盛,对他太过严格,他性格稍显温吞,但是个很善良的人。 钟渝微笑:“当然。” “Yuri.”Max犹豫了下,还是问:“你真的要回去了吗?” 钟渝:“嗯。” Max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说:“那祝你一切顺利!” 钟渝由衷道:“谢谢,你也一样。” - 京城。 会议室里气氛紧张,每个人脸色都很严肃,尤其是项目部经理,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这次他们本来是要去投一个项目,但中间环节出了纰漏,若是投标失败,就会错失一个好项目。 “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贺云承坐在最前方,面色冷肃地把企划书扔在会议桌上,沉声道:“要么好好做,要么滚蛋,公司不养闲人。” 话落他往后招了下手,实习助理立刻递了份文件过来,打开一看,哪是他需要的那份文件? 贺云承回头,面无表情地把文件递给她。 小助理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汗毛立刻竖了起来,打印错了! 要死了!第一次参会就捅这种篓子,待会儿老板会不会骂她? 主要是她太紧张了,贺总在公司总是不苟言笑,或者说喜怒不形于色,不光她,许多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人都怕他。 故而即便他年轻英俊事业有成,但对着他完全不敢有旖旎心思。 小助理脸色发白:“我马上再去打印一份!” “不用了。”贺云承没什么情绪地说,幸好他之前看过,印象还算深:“关于镜立方那个项目……” 会议结束,贺云承目光四巡。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众人没问题,他淡淡道:“那散会吧。” 从会议室出来,贺云承面无表情地走在公司走廊上,路过的人都会停下来向他致意。 “贺总。” “嗯。”他点了点头。 “贺总好。” 他颔首。 回到办公室,他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继续之前没做完的工作。 咚咚—— 门被敲了下。 他眼也没抬:“进。” 新来的小助理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犹犹豫豫地小声嗫喏道:“贺总,我……” 贺云承抬眸看她,发现她小脸紧绷,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有人骂你吗?” “没有。”小助理摇摇头,“抱歉……我……” 她是来认错的。 好不容易才进到这里实习,怕他们把她炒了…… 贺云承明白过来,很淡地笑了下,“你是想说刚才的事?” 小助理:“嗯……” “没关系。”贺云承脸色缓和了些,“做错了不要紧,知道错在哪儿,及时改正,下次不要再犯就行。” 小助理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还安慰自己,有点儿受宠若惊,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她放松地出了门,紧接着秘书进来,挺好奇地问他:“你跟她说什么了?小姑娘那么开心。” 他们合作了有将近四年,从公司还没上市就是贺云承的左膀右臂,因此关系比其他人更深厚些,也能开得起玩笑。 贺云承并不理会她的调侃:“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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