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他焦躁地踱来踱去,“要不是我,当初那破公司早他妈破产了!哪儿还有今天?!老贺家有我是坟头冒烟花!” “噗……”高彦磊喷笑,忍不住纠正:“那叫祖坟冒青烟。” “管他妈冒什么!”贺云承七窍生烟,“他贺敬海不想着烧高香,倒合着别人算计自己的儿子!” 听他这么骂自己亲爹,高彦磊乐不可支,悠哉地把腿跷到茶几上:“那你真换了?” “没。”贺云承青筋凸起,“但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要么当个听话的傀儡,要么孤注一掷,现在贺家只有我孤立无援,根本没人会帮我!” 生姜还是老的辣,高彦磊心想,贺敬海好歹在商场上拼杀那么多年,又岂是贺云承能对付的? “你不是还有个姑姑吗?”他提醒,“你姑姑那应该也有份额吧?” “姑姑?”贺云承皱了下眉,“她在国外,忙着打离婚官司呢,再说我和她不亲,她怎么会帮我?” 老爷子身体愈发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家族里的人都虎视眈眈,想要瓜分这块大蛋糕,这也是贺敬海处心积虑算计他那2%的重要原因。 现在二叔三叔达成了联盟,对抗他亲爹贺敬海,只有姑姑还暂时置身事外…… 贺云承捏了捏眉心,股权转让走流程至少半年,暂时先把那37%握在手里吧。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听说景宏要从集团独立出来,一些客户开始观望,项目连着黄了好几个。 客户流失,同行打压,就连集团那边也掺和进来落井下石,一时间举步维艰。 与此同时,钟渝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的提前毕业申请一直卡着,迟迟没有消息。不仅如此,他的毕设也不太顺利,一直被李教授挑刺。 “你得罪过李教授吗?”陈雁秋心直口快地问,钟渝的毕设作品名为《笼中》,无论立意还是创意都很新颖前卫,且钟渝一向追求完美,花了多少心血他们都看在眼里——可以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地说,绝对是近几年的毕设中最亮眼的。 所以在知道《笼中》被卡后,除了钟渝得罪过李教授,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钟渝眉头紧皱,他不是得罪了李教授,而是李教授想留下他…… 如果他没法在今年9月前顺利毕业,达不到剑桥规定的入学条件,错过入学时间,那么他就不能去留学了。 不去留学的话,若他不选择T大,那么就只能向下兼容。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困境,升学毕业的压力,公司破产解体的压力,无论是钟渝还是贺云承,都被各自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明明痛苦得要命,但在面对彼此时,却又要努力地粉饰太平。 但这样做并没有让对方放心,焦虑、不安、烦躁、恐慌……负面情绪每天都在积累,他们之间那些很早之前就有的矛盾从没化解过,只是被他们压抑了而已,需要的只是一个突破口,可能只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就会吵得不可开交。 比如有一次,钟渝没在书房找到自己的设计图纸,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无非就是被贺云承当成文件,夹带到公司了。 明明再重新打印一份就好,但他还是难以抑制怒火,质问道:“贺云承,你为什么老是这么粗心?以后能不能注意点!” 他语气不太好,贺云承本就心烦不已,简直一点就燃,立刻反唇相讥:“明明是你自己没收好,怎么又来怪我!” 两人互相指责,矛盾逐渐升级,越吵越烈。 又比如今天,贺云承看到了Max发给钟渝的邮件,内容只是给钟渝介绍入学注意事项,言辞并无暧昧不妥,只在最后说了句“期待与你见面”,贺云承就揪着这点,大发雷霆。 “你和他才见过几次,就这么要好了?”贺云承阴阳怪气地问。 他的神态和语气都令人不适,钟渝皱起眉:“你什么意思?这难道不就是句简单的客套?” “客套?他这么事无巨细地给你安排,只是客套?”贺云承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去英国,不会是为了这个Max吧?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之前去交流的时候?” 又是这样,完全听不进一句解释,钟渝气得身体发抖:“你简直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贺云承面色阴沉,一步步逼近:“你要去留学,好。”他没什么笑意地勾了下唇角,“要去英国,也行,我不干涉……甚至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呢?”他冷笑了声,“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是,他太贪心了,他承认。 起初他只是想占有钟渝的身体,后来他想要钟渝的关注,而现在……他想要钟渝爱他。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一旦得到,就会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 可是他进一步,钟渝就会退一步…… 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衍生出嫉妒和愤怒。而愤怒和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变得疑神疑鬼,变得不可理喻。 贺云承双眸赤红,“等你去了英森*晚*整*理国,我鞭长莫及,你想跟谁在一起都行,是吧?”这种他见得多了,国内一个,国外一个,反正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谁。 他近乎偏执地陷入自己的猜疑中,越说情绪越激动:“先是一个宋明璟,现在又是什么见鬼的Max,你身边到底要有多少人?!” 钟渝气昏了头,口不择言道:“你自己有过多少情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贺云承表情空白了一瞬,紧接着恍然大悟般:“原来你一直耿耿于怀啊。”他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容怪异又讽刺,“是,我承认!但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没找过别人,可你呢?!” 钟渝胸口急促地起伏,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事到如今,他自己都不清楚,对贺云承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们又是为什么走到现在这一步…… 每次争吵的结果只有两种,一是做丨爱,二是冷战。 但冷战的尽头还是做丨爱。 似乎只有通过酣畅淋漓的性,累到精疲力竭地相拥在一起,才能短暂地得到放松与和平。 他们就这么吵架、和好,吵架,又和好……明明都很疲倦,但又谁都不开口说分手。 - 有余教授从中周旋,毕业的事有了转机,钟渝稍微轻松了些,贺云承的情况却更加艰难。 公司情况越来越糟了,他投入了那么多资金和心血,可现在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全部打水漂! 贺敬海向贺云承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只要他接受联姻,那么不光是股权,还会为他提供一大笔资金,让他能顺利度过难关。 他原本以为贺云承会言辞激烈地拒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贺云承只是一直沉默寡言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他屈指敲了敲桌面,“不感兴趣?” 贺云承迟钝地抬起头来,“谁?” 他这反应令人出乎意料,贺敬海意外地挑眉:“你蒋伯伯的女儿,蒋蕴初,比你小两岁。” 蒋蕴初? 贺云承听说过她,小时候还见过面,但他们没什么交集,都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比你对着男人,能硬得起来吗?” 他还是这么口无遮拦,对自己一丝敬意也没有,贺敬海气血翻涌:“我是为你好!难道你真的要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我和谁过跟您没关系吧?”贺云承撇了撇唇角,讽道:“再说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样乱牵红线,有意思吗?” “贺云承!”贺敬海警告地拍了下桌子,“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贺云承抬了抬眼皮,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贺敬海冷哼:“你想跟人家过,人家愿意吗?” 这句话戳中了贺云承的痛处,他倏地站起身,气急败坏道:“不关你的事!” 贺敬海面色冷肃,下了最后通牒:“明晚和蒋蕴初见个面,你可以不去,但不要后悔!” 贺云承最烦别人威胁他,满不在乎地转身离开:“随你的便。” 下班之后,他径直去了家酒吧,把自己喝了个半醉,连手机没电了都没注意到。 贺云承很晚都没回来,钟渝有点担心,可是打不通他电话。 正想问问李岩,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他接通,下意识问:“贺云承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随即传来道怪异的笑声,对方意味深长地问:“你在找Austin?” 这个声音? 钟渝心脏一缩,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是许久未见的Louis! 船上那晚的记忆实在不怎么美好,钟渝回想起来还是浑身发毛,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Louis又笑了一声,“别紧张,我只是听说了个有趣的故事,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你。” 他能有什么好事? 钟渝冷声道:“我不感兴趣。” “怎么,觉得我是坏人?”Louis幽幽道,“你以为Austin又是什么好人吗?” 钟渝本打算挂电话,可听到这一句,明知他不安好心,还是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你有个舅舅,对吗?”Louis问。 钟渝蹙眉:“这与你无关吧。” “别着急,故事还没开始。”Louis慢条斯理地说,“从前,有个国家的王子,看上了一个平民。他想得到这个平民,但平民不愿意,于是你猜这位王子做了些什么?” 他意有所指,钟渝有种不好的预感,深吸了口气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那不如你去问问Austin,他可比我清楚得多。”Louis愉悦地笑了一声,嗓音愈发温和:“小可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钟渝心跳快得不正常,脑中嗡嗡直响,连对方挂了电话都没反应过来。 当初舅舅那边出事,他被逼得别无他法,才答应了贺云承。 他以为那只是自己天生不幸,但从没怀疑……也不想去怀疑,贺云承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都隔了那么久,Louis没必要特意打电话来扯这种谎,何况这的确是贺云承的风格。 傲慢、自负,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绪杂乱不已,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滴的一声,紧接着贺云承摇摇晃晃地进了门。 “钟渝?” 他大步走来,差点被茶几绊倒。 钟渝下意识扶住他,让他坐在沙发上,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蹙眉:“喝那么多?” 这段时间贺云承的压力肉眼可见的大,频繁喝酒,烟更是一根接一根地抽……他说了好多次,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贺云承每次都说会戒,但就没见他少抽过。
97 首页 上一页 76 77 78 79 80 8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