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陈风笑着,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没大事,吃了点辣椒就这样了。” “胃疼?” “刚才有一点,现在已经好了。” 不等苏沂修说话,他又问: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天没空么?” 明知故问。 转移话题很成功,苏沂修答道: “朋友帮忙看会店,就过来了。” “那你今天晚上岂不是又要加班了?” 苏沂修心说是,他从前很少把工作带回到公寓里去做,通常回家以后已经七八点,刷会手机就睡觉了,自从遇见陈风以后熬夜的频率就越来越高,白天落下的进度只能晚上补回来。 但是无妨,他倒也不大在乎那点时间,挑个日子晚下班一会也就赶上了。 “没事,”他说,“你想去哪里玩?” “尧青游乐园,今天半价,去吗?” 苏沂修向来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主见,别人让去哪,他就只负责当司机,陈风说去游乐场,他就一口答应,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 这次陈风学聪明了,苏沂修下去送东西,他就站在门口等着,一动也不动,甚至还想往楼上蹦两下,奈何没找到理由,遂作罢,只等着别人上来背他。 陈风的用意不言而喻,苏沂修便也一眼就能瞧明白他的意思,在他身前微微下蹲,背后一沉,颈边一热,陈风的手臂环在他的肩膀上,他有意将步子放慢了些。 四月下旬,阳光渐暖,苏沂修没有开车,两人上了地铁,进去后已经没了位置,正值周六,孩童学生全都出来撒欢,车厢里三两成群,苏沂修将陈风推进有轮椅扶手的一节,站在了他的旁边。 胃部还在隐隐作痛,陈风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腿,这样进去恐怕是要赔了门票钱,不知道除了旋转木马和摩天轮还能玩什么。 这游乐园他没怎么来过,约莫十二三岁的时候带着陈青来过一次,还在滑梯那里磕伤了腿,留了一道拇指长的疤,后来她给自己纹了个图案,将那疤痕遮住了。 陈风在门口向里边看去,如今那个滑梯已经降低了高度,两个变为一个,其中一个已经改为了秋千,秋千的两旁,两只栓着脚的孔雀立在台上,供来往的游客观赏拍照。 购买门票需要填写身份证号,苏沂修直接用陈风的手机登记,页面出现了两个人的基本信息,陈风瞥了一眼,默默记下了苏沂修的出生年月。 五月二十八。 幸好还没过,要不然可又少了一次表现的机会。 【陈风】:你知不知道苏沂修过生日过阳历还是阴历? 【张白桥】:阳历。 【陈风】:他有什么喜好吗? 张百桥坐在店里,仔细琢磨了一会,苏沂修的喜好嘛,高中喜欢学习,大学喜欢打球和学习,然后就是喜欢杨衫,现在估计......喜欢假发。 还有这个叫陈风的小兄弟。 【张百桥】:自信一点,说不定他喜欢的是你。 【陈风】:。。。。。。 【陈风】:电影?小说?音乐?这种呢? 【张百桥】:钢铁侠,蜘蛛侠,蝙蝠侠。 【张百桥】:除了我没几个人知道,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谁青春期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超级英雄,可苏沂修一向在学校少言寡语,只有私底下会对张百桥说上几句,他还记得毕业聚会那一天苏沂修喝的有点大,同学给他叫来出租他还不愿意坐,非得要变成钢铁侠飞回去。 【陈风】:了解了。 被谈论的主角正站在一旁排队等待,陈风非要玩海盗船,苏沂修看一眼他的腿,表示坚决不行,于是自作主张地跑去旋转木马那里给陈风排上了号,陈风心里一百个不乐意,那是他该玩的东西吗?围在一群七八岁小孩中间,到头来给旁边的家长看个乐呵。 可苏沂修不这么觉得,自己玩开心了就行,管别人干什么,尽管到最后只有陈风一个人全程捂着脸在旋转木马上转了十来圈。 没关系,苏沂修看着陈风尴尬地抬不起头,也是蛮开心的。 怎么还没停?天老爷,快别转了,旁边的孩子正讨论呢...... “大哥哥,你上几年级了?” “你的腿怎么了?” “大哥哥,你家长怎么没来?” 他从指缝里看见了苏沂修,那人正捂着嘴笑得开心,还不忘拿手机拍两张照片,陈风默不作声地朝着他竖了根中指。 苏沂修手机里有专门一个相册放张百桥的照片,几乎全是丑照。这是他鲜为人知的一点恶趣味,高中时经常拿着这些照片贿赂张百桥帮他带午饭,带一顿删掉一张,可如今那相册里还躺着四五十张。 今天他又新建了一个相册,专门存放陈风的照片,只不过不是丑照。 于是十分钟后,陈风黑着脸坐在了轮椅上,气的胃也不疼了,嚷嚷着下一个项目必须两个人一起玩,要么就去动物园里看猴子。 苏沂修笑着说好,果断地选择了摩天轮。 摩天轮统共就转那么一圈,再不情愿,陈风还是在转到最高点时揽着苏沂修的肩膀拍了几张照片。 一直玩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陈风身心俱疲,凡是他能玩的项目,苏沂修全把他扔了上去,苏沂修是有好些年没这么开心过了,陈风袜子险些没抠出来洞,他是想来度过二人时光的,但不曾想是他一个人坐在蹦床边上,坐在一群小孩中间的摇摇车上,以及各种以七岁以下小孩为主体的娱乐项目里,总结下来就是: 陈风玩够了,苏沂修玩陈风玩爽了。 “生气了?” “生气了,你看着办吧。” 作者有话说: 生气了~~~~
第19章 新摆台 路边的小吃摊已经摆在了学校门口,他们刚走出地铁口,陈风一手掂着用保温纸包好的烤肠,另一手掂着折叠轮椅的提手,趴在苏沂修的背上,放肆地将脑袋贴进了苏沂修的颈窝里。 他今儿占了理,胆子也大了。 可到底是外强中干,看起来毫不在意,心却跳得厉害,贴着苏沂修的衣服深吸了几口气,又得寸进尺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耳朵。 苏沂修觉得痒,条件反射般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猝然与陈风的眼神相撞,过路的几个女孩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几眼,扭过头去笑着聚在一起,吵闹声,叫卖声,家长喊着姓名,孩子挥手与同学告别,路边摊的香气弥漫,烟火气铺了满街,苏沂修在这杂乱中摘出一双明亮的眼瞳,心不安稳,血液上涌,他没有回过头,而是寻得一处停下了脚步。 蜻蜓点水般在陈风的脸上落下一吻。 只可惜他双手抱着陈风的腿,没有办法拿手机拍下这人的表情,苏沂修觉得,此刻的陈风像极了自家窗外的那只猫,可他跑不了,只好把越来越红的脸埋得更深。 这一吻来得突然,被亲的人突然,亲的人也始料未及,只是远处的人间霞光漫卷,近处的人群来往,有人靠在他的背上,陪他一步一步踏过这青砖铺成的小路,而路的尽头是看门的保安大爷。苏沂修忽然知了足,他也不是一个人了,他再也不用孤身路过别人的热闹,他是那烟火中的一份子了。 他感谢着身边的人,此刻便想,与他做一对恋人或许也是个顶不错的选择。 陈风努力想要平稳狂跳的心,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脸红了,耳朵红了,他一个二十四岁的铁血男儿羞成了十七八的姑娘,罢了,给他瞧去吧,给他笑去吧,他破罐子破摔地把脸露出来,说: “我心跳得太快了,怎么办。” “不知道,我也一样。” 行,好,陈风长叹一口气,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既然都这样了,直接在一起好了,干嘛还一直吊着他,不给个名分,他想干的事全不敢做。 他前脚迈进了家门,想让苏沂修别走了,住这儿得了,可胃又不争气地疼了起来,只好强打着精神将人送走,站在窗台上揉着肚子目送那身影消失在社区大门。 他算着苏沂修的生日,心里已经想好了送些什么,便在小程序上挂了个暂停接单的牌子,加班将三个手头的单子赶完。 阴雨天的街道,人迹寥寥,略显冷清。陈风的腿已经拆了线,这几日已经能正常行走,他正在从家赶往医院化疗的路上,陈青坐在他的旁边,正与某人聊的火热。 不过只是她一个人的火热,梁和太忙,医院的呼叫铃一个接一个,十分钟也不一定能回她一条信息。 “你们进展如何了,跟哥哥汇报汇报。” “嗯,挺好的。” “你可认真着点,人家到底喜不喜欢女生啊?” “哥”,陈青听见这句话抬起头,看着陈风,“她要是直的,我陈青俩字倒着写。” 医院内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陈风排上了号,交了钱,往自己的床位上一躺,点滴通过输液港流入血液,靠窗的床位看得见楼外的景色,救护车来了又走,红蓝的灯光闪烁,在来往的人流中格外显眼,他心祝那人好运,随后闭上眼睛歇息。 梁和进来换药,陈风的脸色极其难看,眉头挤在一处,时不时地哼哼两声,梁和将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些。 大厅内已经聚满了人群,苏沂修穿着西装,造型被精心设计,张百桥说过要给足他面子,司仪请伴郎伴娘下场,台上只留张百桥和他的妻子,苏沂修坐在台下拍了几张张百桥哭红了鼻子的照片,存进了相册。 陈风缓解症状为数不多手段就是时不时地发信息逗逗苏沂修,只是收效甚微,苏沂修此刻正在酒店大堂帮忙招呼宾客,很久不回他一条信息,跟着张百桥到长辈朋友桌前问候,又喝了好些酒。 鞭炮放了一盘又一盘,大厅内的荧幕上播放着一张又一张的婚纱和写真,人们举杯,欢呼,祝福,在下午的四五点钟,承着夕阳,推搡着离去。 与张百桥告别后,苏沂修回了店里,满身酒气,苏双州给他泡了杯蜂蜜水,转头却看见苏沂修从抽屉里拿出什么东西放在了桌面上,她好奇地凑近了些,偷瞄了几眼,害怕是他弟弟那不能提的伤心事,这一看倒好,那东西虽还是一摆台,可不是从前那个了。 “你小男朋友送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寸一寸向那边移动,悄声地靠在了那摆台旁边,见苏沂修没大反应,伸手将那摆台拿起来靠近了瞧。 “别给我摔了,玻璃的。” “这下边写的啥......陈......陈风?你那个小男朋友?” “你说是就是吧。” 这次竟都不否认了,看来是真对人家有了意思,苏双州这个做姐姐的感叹自己终于熬出了头,这几年又当师傅又当妈,今儿孩子终于要成家了,于是便查起户口来了,家里几口人,多大了,做什么工作,老家哪的,苏沂修竟都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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