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丹看了一会儿,走到门口低声叫王川:“王川,你进来。” 王川立马推门进去,接过孩子,“怎么了媳妇?” “你看看元明,”苗丹走到窗前指了指元明,“好几天了,来了也不说话,吃饭都不回去,元明可不是爱待在别人家的孩子,他不对劲啊,寒松也是,也不来找他,以前生怕他丢了。” “我还真没注意。”王川说,过了会儿,他把孩子又递给苗丹,出门叫元明:“弟弟你进来,外边热起来了。” 元明倒是听话,一喊就进去了,王川给他倒了碗水喝,“你给夏夏取了名字这事我们还没谢你呢,今天晚上在哥家里吃顿饭怎么样?” 孩子的名字前两天才取好,是在夏天生的,小名叫夏夏,是王川他爹取的,跟元明说了以后,大名元明给想了觉夏两个字,还把出处那首诗给几个人说了说,不过都没听懂就是了。 元明想都没想就点头了,正好他不想回去吃饭,王川见他同意了便又说:“把你哥也得叫来啊,你去还是我去?” 这下元明没点头,抠着碗沿不作声,王川在他对面站起来,“那我去叫你哥了?” “他不是我哥。”元明忽然说。 王川乐了:“行了,跟你哥吵架了是吧,多大了还整这个,我去你家看看他啊。 岳寒松正在井边打水,王川一推开院门他就听见了,立马回头看,王川冲他笑嘻嘻地一抬下巴,“是我,元明在我家呢,你今天没去城里啊?” “改天去。”岳寒松说。 王川在树底下坐下,问他:“你是不是惹元明了,撅着个嘴好几天了。” 岳寒松问:“他成天在你家什么都?” “看看孩子喂喂鸡,蹲院子里发呆。” 岳寒松把水桶放下站直了看王川,“这么热的天你让他蹲院子里。” “不是,怎么还有我的事了。”王川愣了一下,“我叫他进屋了,跟丢了魂似的,我说叫你哥晚上来吃饭啊,他拉着脸说你不是他哥,这么多天就说了这一句话。” “那你给他当哥吧。”岳寒松弯下腰又开始打水。 “我可当不了,这少爷可太难伺候了,也就你受得了,”王川笑着说,“这哪是弟弟,分明是来给你做媳妇儿的,得供起来。” 扑通一声,水桶从井口掉了进去,发出沉闷的水声,王川仰头看岳寒松,对上他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立马投降了:“不难伺候不难伺候,是我无福消受。” 岳寒松没说话,把水桶捞了出来放下,进屋拿了钥匙就要锁门,王川站起来问他:“你干什么去?” 岳寒松锁上门把钥匙放进兜里,抬腿往外走,边走边说:“去把元明供起来。” 被供起来的少爷还在魂不守舍的发愣,苗丹刚把夏夏哄睡着,扭头瞅见元明那副模样,心里觉得有趣,于是轻手轻脚地过去搂着他的肩在另一边坐下,摇着蒲扇给他扇风。 “这几天怎么了,寒松怎么把你惹成这样的。” 元明摇了摇头,拿过苗丹手里的蒲扇给两人扇风,过了会儿,才开口道:“我是他冒牌的弟弟。” 这话一下就把苗丹逗笑了,她也知道岳寒松家里的事,听懂了元明是在说岳寒松那个早就死了的亲弟弟,“什么冒牌不冒牌,我听王川说,寒松对你可比对寒麓弟弟好多了。” 元明立马接话:“因为他把我当那个人。” “他不会的,寒松不是那样的人,他家里的事以后让他来跟你讲,我就不说了,只是元明,”苗丹忽然正色道,“寒松对你好,必然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他是最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了,他要是把你当做寒麓弟弟,怎么会见天哄着你捧着你的,哪有这么对亲弟弟的。” 听了这话元明手一抖,蒲扇掉在了地上,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嘴巴抖了半天,压低了声音结巴道:“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苗丹笑了笑,又把他拉了回去,“你急什么呀,我没那个意思,你想到哪里去了。” 元明只觉得脸热,他蹲下捡起蒲扇又坐回去,眼睛发直胡乱盯着面前的墙,半晌,才闷声道:“我没有想。”
第23章 元明魂不守舍地从屋里出来,扭头就撞上了刚进门的岳寒松,被撞得一踉跄,抓着岳寒松的胳膊才没摔倒,岳寒松皱着眉把他拉起来看了看,“急什么。” 这话贴着元明耳边说的,岳寒松还抓着他的肩,元明立马躲开了,没说话,岳寒松也没再说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元明还是不吭声,坐得离岳寒松最远,端着碗埋头吃饭,阵仗大得很,饭却没吃几口,许凤兰觉得奇怪,放下筷子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这么没精神,是热着了吗?” “没事,甭管他。”岳寒松插嘴道,伸手端走元明的碗把剩下的饭倒进自己碗里,元明放下筷子,接过苗丹递给他的汤,慢吞吞地喝着。 “没生病就行,这热着比着凉都难受。”许凤兰说完话头一转,看向岳寒松,“今天碰见你赵大娘了吗,那事怎么说?” “都说好了,明天我就去,她放宽心就行。” “那你明天得去一天吧,”王川问,“元明记得来这吃饭,省得我忘了去叫你。” 元明把汤碗放回桌子上,还是满的,苗丹给他拿了个勺子,“才吃这么点,再喝点汤。” 元明摇了摇头,站起来走进里屋去看夏夏了。岳寒松又把剩的那碗汤端过来喝了,说:“不用管他。” 一直到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元明都没出来,苗丹进去叫他,也没听见动静,岳寒松推开门进去,苗丹正站在元明旁边无奈地看着他,岳寒松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走,一点也不客气。 元明没躲,被岳寒松一扯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了,低着头走在他旁边,到家后抱起一一去井边玩了。 家里的兔子最近好像要下崽了,饭量大了很多,岳寒松还没来得及告诉元明,最近元明根本没注意兔子怎么样,估计生了他都发现不了。岳寒松端着盆去喂兔子,元明跟着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了,一一围着他低声叫,想跟他玩,元明没动,伸着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它。 岳寒松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心软了,他放下盆走过去,把一一抱到兔窝旁边玩,然后又走过去,伸手撩了撩元明的头发,说:“头发又长了。” “嗯。”元明低声应了一声,没看他,也没躲他,乖得很。 他一听话岳寒松就总觉得他委屈,岳寒松盯着他的头顶想了想,大概确实是委屈好几天了,想到这岳寒松蹲下来,叫了他一声:“元明。” 元明抬起眼,看着他又嗯了一声,岳寒松想了想,说:“明天我有事要出门,你自己在家不要乱跑,中午去王川家吃饭,晚上我就回来了。” 岳寒松说完后盯着元明看,元明也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元明开口道:“就这些?” “嗯,”岳寒松点点头,“就这些事。” 元明这次没应声,又把头转到另一边,看着水井出神了,一直到睡觉都没说话。 早上岳寒松走的时候天刚亮,他没叫元明,元明贴着墙没什么动静,岳寒松把门上的钥匙放在元明枕边,给他留下早饭后出门了。 岳寒松走了没一会儿元明就起来了,他昨晚没怎么睡着,现在头疼,看了看厨房里的早饭也没吃,洗了洗脸烧了点热水泡上茶晾着,趴在井边的桌子上乘凉发呆。 村里的人都去地里浇地了,安静得很,倒是有几只知了不知道藏在哪棵树上,叫个不停,日头越发大了,知了叫声也大了起来,元明被吵得头更疼了,胡思乱想起来,竟然先想起了他爹。 元正霖不喜欢元明他娘,连带着也不喜欢他,但元正霖喜欢他娘娘家的家产,所以在外人面前总是对元明很好,要风不给雨,现在元明失踪了,也不知道元正霖是不是特别高兴,不过听元清的意思,大概也过得不怎么好。 元明抬手擦掉脸上的汗,又忍不住想,不喜欢为什么要成亲,那么岳寒松呢,他也要和不喜欢的人成亲了,那他也会和元正霖一样吗? 不会的。元明反驳自己,岳寒松是个好人,会对媳妇很好,但是他要成亲了,就不对自己好了,元明不想让他成亲,他就想岳寒松一直只对他好,不能有第二个人,无论那个人是岳寒松的媳妇还是亲弟弟,元明都不愿意。 想到这元明爬起来喝了口水,被烫了一下,他咬了咬发麻的下唇,忍不住又想起昨天苗丹跟他说的话,他最开始为着岳寒松把自己当别人生气,可是苗丹说得又有道理,元明倒有些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了,不过苗丹还说了,说岳寒松喜欢他。 什么叫喜欢他。 元明靠在树上,抬起头透过树枝树叶看天上的阳光,晒的他眯起眼睛,又闭上了。 顺着他哄着他就叫喜欢吗,可是自己从来不听岳寒松的话,也不对他说什么好听的话,但自己也是喜欢他的。 桌子被元明踢了一脚,上面的茶壶茶杯叮铃哐啷地倒了,元明赶紧扶起来,滚烫的水浇了一手,他嘶了一声收回手用力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背都红了,元明看了看,无心理会,有点慌乱地抓住了旁边的树干,胡乱地抠起了树皮。 树上有只知了掉下来了,掉在元明抠树皮的手背上,又很快飞到了树上,元明被这凑近了的嗡嗡声惊得如梦初醒,又想起刚才的事。 苗丹说岳寒松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可是他现在发现自己也喜欢岳寒松,这又算是什么喜欢。 元明抬腿就往门口跑,想去找到岳寒松问问他,告诉他这些他想不明白的事,刚跑了几步才到门口,元明又停下了,他想起来岳寒松今天要去见他以后的媳妇,回来后肯定就要成亲了。 元明又转身回去了,在刚才的地方坐下。 岳寒松不喜欢那个姑娘却要和她成亲,自己喜欢岳寒松可是以后和他在一起都不能了。 元明又趴回了桌子上,这回忍不住哭了,眼泪从左眼流出去落进右眼里,特别疼,疼的元明又流了一堆眼泪,他现在觉得岳寒松不是一个好人了。 一夜没怎么睡,元明哭了没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嫌热,王川来叫他吃饭的时候还在睡。 “元明醒醒,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小心中暑。”王川把元明从桌子上拖起来,元明才睁开眼,使劲揉了揉,王川见状赶紧拿开他的手,“你眼睛都睡肿了,别揉了去洗洗,跟我去吃饭。” 许凤兰一看见元明就惊呼了一声,拿了条毛巾从温水里浸了浸拿去给他敷眼睛,“眼睛怎么肿了,睡多了还是哭了?” “昨晚没睡着。”元明嘟囔了一声,接过毛巾敷在眼睛上。 “也不知道自己拿个鸡蛋滚滚,不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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