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伸出手指头碰了碰小女娃的脸,软的像水,许凤兰觉得好笑,说:“元明喜欢小孩呢,让你哥给你生个小侄子玩。” 小女娃醒来一会儿又闭上了眼,元明收回手,愣愣地问:“什么?” “让你哥赶紧娶个媳妇呀,生个小娃娃,肯定长得俊。” 苗丹也忍不住笑,两个人都乐呵呵的,元明扯了扯嘴角,站起来,“我得回去吃药了。” 许凤兰见他脸有点白,以为他热的不舒服了,赶紧打开门推他出去,“快去吧,这屋里热,你身子弱别又热着了,出去凉快凉快,中午来这吃饭。” 元明走出去用力喘了两口气,一下凉快了不少,一一正在家门口刨土,见他回来了冲他叫了两声,机灵地用爪子把院门推开了。 药和糖都放在井边的小桌子上,已经不冒热气了,元明坐下吃了口麦芽糖,有点黏牙,然后端起碗把药喝了,还是苦的他直皱眉,元明忽然就有些生气,用力把碗放回了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去地里给岳寒松送水的时候元明忘戴斗笠,晒的心烦意乱,这次没去地里找岳寒松,把茶壶放田埂上就坐下不动了,岳寒松弯着腰撒种子,过了好一会儿觉得元明差不多该来了才站直了往田边看,看见了低眉耷拉眼的元明。 “这是什么模样啊,受什么气了又?”岳寒松走过去踢了踢元明的小腿,元明抬头看他,被太阳晒得眯着眼,岳寒松把自己的斗笠摘下来给他盖头上,转身去筐里翻东西了。 上午岳寒松在种瓜家的赵大爷家地里摘了几个甜瓜,还专门洗了洗放筐里了,嫩绿的,闻起来很香,岳寒松挑了个大的递给元明,“尝一口吧少爷,特别甜。” 元明接过甜瓜咬了一口,嘎嘣脆,确实又香又甜,但他没出生,一声不吭的吃瓜,岳寒松在他旁边坐下,百思不得其解谁又惹他了,本来昨晚摔了那一下后就不对劲,现在看起来更不高兴了,岳寒松想了一会儿,一边喝水一边问他:“小娃娃不好玩?” “还是凤兰婶子又笑话你了,跟你闹着玩呢。” “地里的活明后天就完成了,到时候你想去哪玩我都带你去,行吗?” 元明没什么想去玩的地方,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所以岳寒松哄了他几句他就顺着台阶下来了,嗯了一声,把剩下一半的甜瓜递到岳寒松嘴边。 岳寒松吃了半个瓜又去地里了,元明这次没回去,坐在树荫下等着岳寒松干完活一起走。 “今天这么消停,也不说话。”岳寒松拉着元明的胳膊把他从大道上扯到树荫底下走,压低声音好声问他:“昨晚睡觉就哼哼了一晚上,到底哪不高兴了?看人生孩子吓着了?” 元明缩了缩手,岳寒松以为他嫌热,于是松开了手,元明缩了一下,又把手塞进了岳寒松的手里,抓着他的手掌,摇了摇头,“没不高兴。” “别装。” 元明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想喝药。” “就这点事?”岳寒松转头看他,捏了捏他的手,“真不想喝就先不喝了,凉快了再喝。” “好。” 下午岳寒松把麦子都称好收进粮仓里,洗了个澡,不去地里了,过几天要去城里把村里的粮食卖了,先休息几天。 日头小点的时候岳寒松把午睡还没醒的元明叫了起来,“想不想去河里捞鱼。” 元明人还没醒过来嘴先反应过来了,一边爬起来一边点头:“想。” 其实岳寒松没觉得河里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元明爱去那玩,他下午看起来还是不怎么高兴,岳寒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自己太久不在家陪他觉得无聊了。 村里的河浅,鱼也多,夏天傍晚来捉鱼的人不少,元明没想真能抓到鱼,但还是特别认真的拿了个鱼篓,蹦着就往河里跳。 “你别急,裤腿挽起来!”岳寒松把元明拉回来,蹲下给他挽裤腿,带着他在河边跑了两圈才让他下水。 元明根本不会捉鱼,但是非要在岳寒松前头,看见鱼就乱抓,岳寒松也不说他,拎着鱼篓看他乱摸一通,身上的衣服全湿了。 没过多久元明就消停了,扭头叫岳寒松,“他们都有鱼了。” 说的是周围一起捉鱼的人,多多少少鱼篓里都有几条鱼,只有元明还空着手,岳寒松看他那副可怜样就想笑,把手里的鱼篓递给他,“往后点,我给你捉。” 岳寒松虽然不爱来捉鱼,但是毕竟也是从小在这长大的,也没少来捉鱼,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以前他捉的鱼自己顶多留一两条,剩下的都送人,他自己吃不了,也养不活,权当打发时间造福别人。 这次不一样,元明要面子,别人有多少他也得有多少,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岳寒松了解他,心里倔的跟牛一样,什么事都不愿意输给别人。 不过最近元明越来越懂事了,岳寒松刚捉了两条就不让他继续了,这次不跟别人比了,两条鱼就高兴得很。 “多了吃不了,你还累。”元明抢过鱼篓往岸边走,岳寒松跟在后边觉得稀奇。 “最近怎么这么听话啊,不像你。” “我长大了呗。”元明挺得意,晃了晃鱼篓里的鱼,抬头看岳寒松,“给苗丹一条。” “你想给谁给谁。”岳寒松说,“现在高兴了没?” 元明拧起眉毛瞪他,“我又没有不高兴。” “行,没不高兴。”岳寒松笑了笑,这次没笑话他,蹲下来用手去擦元明腿上蹭的泥。 元明躲了一下,“回去洗洗就行了。” “等会干在腿上难受。”岳寒松啧了一声,伸手把元明往后躲开的腿一把捉住了,大手握着他的脚腕,一点点把两条腿上的泥都擦了下来。 元明觉得有点痒,岳寒松手上有茧子,用力的时候还有点疼,元明被他捉住脚腕的那一下心里忽然有点泛酸,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心,让他有点脑袋发晕,然后脸就红了。 岳寒松站起来就看到了元明脸上的红晕,伸手就摸他的脸和额头,“你热吗,脸怎么红了,别是生病了。” “有点热。”元明没躲他的手,被岳寒松摸了一下脸刚才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于是脸更红了,这次他躲开了,扭头就走,“我饿了!” 路上两人顺路先把鱼给王川送下了,许凤兰非要留两人吃饭,岳寒松说元明嘴挑事多麻烦,带着元明回去了,路上又被元明好一通闹腾。 “你再说你嘴不挑,以前的公主都没你事多。” 岳寒松边说他边把洗澡水兑好了,元明见状就不顶嘴了,特别识趣。岳寒松在院子里做饭,熬上鱼汤,蹲在旁边烧火。 “烟都飞进来了!”元明在屋里喊。 “都没开窗户从哪飞进去,瞎说。”岳寒松放下蒲扇,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一扇,“透透气就行了。” “呛着我了。”元明不依不饶。 岳寒松觉得他好笑,走到一半便又折回去了,趴在窗台上问:“那你说话这么利落,呛哪了啊?” 元明没说话,刚才还坐在桶里看不见头,这下忽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水瓢,把一瓢水浇在自己头上,他站起来的太快,吓了岳寒松一跳,水哗啦啦地扬起一片,搅得岳寒松心里一时有些乱了套。 元明没听见岳寒松说话,又浇了一瓢水后转身往窗户那看,正对上岳寒松望过来的目光,元明愣了一下,手里的水瓢掉进桶里,扑通一声,岳寒松恍如梦醒,马上退了一步,用力把窗户关上了。 屋里过了好一会才又响起水声,岳寒松转过身背对着窗户,听着沉默的水声想起刚才看到的,元明光滑消瘦的背,和细长的腿,水珠顺着流下来,滴滴答答的,泡得岳寒松心里发胀。 他回到灶火边,低下头开始扇火,火苗没有被扇灭,反而越扇越旺,屋里面水声哗啦啦地响,岳寒松便又添了根柴,带着火星的木灰飞扬着落在地上,悄么声儿的,烧着了一片没开垦的荒地。
第21章 元明衣服都还没穿好就急着出来,一屁股坐在井边,盯着岳寒松手里的鱼汤,一副饿急了的样子。 岳寒松把鱼汤放他面前,说了他两句:“光等着吃,也不知道端碗。” 只顾着吃的元明顾不上和他拌嘴,掰了半个馒头,把新腌的酱黄瓜咬得嘎吱脆响,一点没有了刚来时塞不进饭的样子,岳寒松把菜盘子往元明跟前推了推,“少吃咸菜。” 元明又喝进去半碗汤,总算没那么饿了,加了块鱼肉慢吞吞地挑刺,岳寒松把挑好的一块鱼肚肉放他碗里,元明放下手,看了他一眼,夹起来吃了,然后端着碗用勺子舀汤喝,喝一口看岳寒松一眼。 “长针眼了你,”岳寒松放下筷子去抢他的碗,“再喝点?” 元明松开手点了点头,看着岳寒松起身盛汤的背影,随手捏了块馒头放进嘴里吃,是新小麦磨得面粉,格外好吃,嚼一会儿满嘴都是小麦香。 “又上什么神呢?”岳寒松转过身对上元明的目光,问他。 元明咽下嘴里的馒头,仰着脑袋看着岳寒松,反问他:“你刚才看我干什么?” 这下岳寒松少见的愣住了,端着一碗鱼汤站在那不动,盯着似笑非笑的元明,过了一会儿,岳寒松把碗放下,回到元明对面坐下了,说:“看你好看。” 元明没想到岳寒松会承认,更没想到岳寒松这么坦荡就说出来了,这下他比刚才岳寒松还要愣,但是又不受控地因为这句话脸红了,一股热气直窜脑门,元明觉得自己眼皮都有点发烧了。 “你说什么呢。”过了好一会儿,元明才木木地开口。 “你问我什么我说什么。”岳寒松头也不抬。 “你什么意思…” 元明话音未落,院子门被人推开了,岳寒松和他一起往门口看,是个元明不认识的老太太,前边带路开门的是许凤兰,两个人笑眯眯地说着话,岳寒松站起来,看见后面还跟着王川。 岳寒松放下手里的碗筷,从树底下拿了两个板凳过去放下,“赵大娘您怎么有空来了,有什么事吗?” 赵大娘住在王婶家后边,两口子岁数都大了不常出门,年轻的时候帮过王川家,所以许凤兰现在也常去他家走动,农忙的时候岳寒松和王川都会去帮衬一把,平时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 后头的王川看起来有点尴尬,岳寒松看了他一眼,王川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后边去叫元明:“元明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小侄女,你嫂子还惦记着让你帮忙取个名字的事呢。” 元明立马摇了摇头,不去。 王川叹了口气,走过去跟元明并排坐下了,“不去不去吧,也没啥事。” 许凤兰看起来挺高兴的,没理会后边这俩人,在板凳上坐下,冲岳寒松招了招手让他也坐下,“寒松,今天有好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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