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andon” 放弃。 程谭在旁边煽风点火:“谁家好人这么惨,啧啧啧……” 余岁不屑:“你文化分过线了?英语三十五,比我数学还低。考不上体校,你妈不打死你就算是看在亲生的份上了。” “……”戳到程谭伤心事,他心哽了。 讪讪笑:“我觉得我努努力,让老师捞我几分应该……” “都是机器阅卷,选择题你当语文阅读?”余岁冷不丁拆穿他。 程谭:“……”好像是有这回事哈? “不说这个,你有看好去哪所高中没?”程谭做了个投篮的动作,自以为帅爆,“江城这几所都不是人能考的,哦不对还是有的。” “咱们黎班,肯定是一中没跑了,至于我们呜呜呜呜……”程谭抬手抹那不存在的两滴眼泪,“到时候一块去大街上捡垃圾吧,我分你一块辖区,我们一起——” 余岁冷哼一声打断他,语气凉薄:“爱去你去,别拉上我。” 程谭:“别介啊!天无绝人之路,拖拉机一样致富!” 余岁:“……滚。” 但玩笑过去,余岁却开始走神。 说实话,去哪所高中,余岁还真没想过。 在升入初三以前,他觉得自己的分数怎么着也得去一中,再不济附中,最次二中名册上也得有他一席之地。 在进入初三以后…… 小余同学幡然醒悟,他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程谭扯皮,楼上也跟他们这楼一样嘈杂。 搬桌椅的摩擦声、学生在走廊疾步的声音、探讨上一场考题的问询声…… 余岁背靠冰凉的瓷砖,身体往后倾,仰面朝天,半死不活的躯干探出栏杆。 明明只有一层的距离,他却感觉像通往天国的阶梯,遥远漫长,一眼望不到头。 盯了一会儿,余岁眨了眨被太阳刺痛的双眼,把半截身子挪回来。 外面是真冷,冻死他了。 见余岁抬脚进了教室,程谭说:“时间还没到呢,你这么着急回去啊?” “回去抱佛脚。” “我草!抱谁的佛脚,带我一个!” 余岁彻底无语:“……”这人傻的? …… …… 上午仅有的几个小时全都贡献给了分值占比高的语数英三门,下午便是正常上课。 余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讲,心思明显不在教室。 最近气温骤降,他感冒还没完全痊愈,中午也不敢直接趴在桌上睡,怕又着凉引发二次感冒。 这两天他都是靠热水袋以玻璃杯度日,热水袋正是上周黎荀买的所谓最后一个新款,电热。 余岁后来看到颜色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抗拒。 但耐不住呼呼吹的北风。 猛男粉热水袋,虽丑但有用。 一听到下课铃,余岁就掏出他那粉色裹着红的热水袋,冲去讲台。 原因无他,只有讲台下面有插座。 还是排插。 班级里大部分人都是老油条,就连穆翀燚有时候也会把手机放到讲台下充电,就是风险有点大,如果碰上地中海查岗的话,估计得有三分之一的同学会遭殃。 余岁将乱线拨开,刚想伸手进去,结果忽地插进来一只手,比他更快更精准。 最后一个空位被占据。 余岁抬眼。 寸头男生朝他腼腆一笑:“嘿嘿,承让承让。” 余岁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没法子了。 要不然去程谭他们班借个地?余岁想了想又很快否定。 不行不行,他们班太容易被查,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热水袋。 本想就这样熬一熬算了,走回座位却突地萌生一个想法。 既然他们几个班都会被查到,那为什么不去一班充电? 余岁一拍大腿,说他是天才不过分吧?! 一班。 教室里需要通风,乔明洋坐在靠近走廊窗口的位置,现在也冻得瑟瑟发抖。 他关上窗,裹紧自己的小暖炉。 下一秒,窗户莫名又被打开。 他似乎听到了“唰”的一阵冷风朝他袭击了过来! 乔明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转头却是一滞:“余余、余岁……” “你的口吃,是阶段性发作吗?”余岁皱眉问,“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看过医生吗?” 听到这话,乔明洋茫然,他寻思他也没有口吃啊? 乔明洋忙不迭解释:“不是、是是,窗开着,太冷了。” 余岁朝他投去一个“我明白了”的眼神,看给孩子冻的。 他一把关上窗,走进他们班级,环视一圈也没见着黎荀,但前桌椅子上空着,他便正对乔明洋坐下。 “黎荀呢?他怎么天天下课都不在教室?”余岁问。 乔明洋登时一脸纠结。 要说平日里看见余岁来找黎荀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之前有多平静,今天就有多震惊。 周六那天结束后,乔明洋就一直在等余岁的消息, 最后他还是说了:“他和……沈佳去写这周广播站的稿子了。” 说完,他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余岁异常平静地“哦”了声,掏出藏在校服里的本子,以及热水袋,和他说:“那黎荀回来你帮我把这个还给他。” 乔明洋视线顺势朝下,看了眼笔记本,瞪大双眼。 又看了眼余岁,不可置信。 大大的标签贴着初三四班沈佳。 “他们,他们是不是……”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问出完整的句子。 余岁很懂:“不是。他们就是单纯的买卖关系。” 他原封不动地把黎荀那句话搬出来。 “啊?买……哪种买卖?”乔明洋小心翼翼地问。 他感觉自己的脑容量要爆炸了! 余岁笑而不语。 乔明洋持续睁大眼睛。 正要斟酌着该如何安慰余岁时,余岁给他来了句:“你该不会想到其他什么……嗯。” 乔明洋慌乱地摆摆手,他哪敢想! “逗你玩的。”余岁噗嗤笑出声,“来,吃颗糖压压惊。” 余岁三言两语概括周六当天丢手机的整个过程,最后以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那天,买习题。”他指指卷子。 又指指手里的本子:“卖笔记。”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余岁说,“扯平。” 乔明洋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 软糖刚落入手心,便见余岁的视线掠过自己头顶。 “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乔明洋转过头,看见黎荀从后门进来。 黎荀:“又怎么了。” 余岁皮一下很开心:“没事不能找你吗?” 黎荀:“……” 他放下手里的稿子,虽然并不认为他会没事找事爬一层楼上来,但还是说:“可以。” 余岁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把笔记本递过去:“喏,笔记我抄完了,你还给人家吧。” 黎荀又“嗯”一句。 偏头,余岁还坐在那里。 “……什么事。”黎荀无可奈何却又耐心地问。 余岁眼睛一亮:“顺便帮我充个热水袋呗,我们班插座都满了。” 乔明洋再一次震惊,他拜托谁都行,拜托黎荀…… 那跟自爆有什么区别? 但更震惊的大概就是他们这位班长大人停顿两下,又又“嗯”了一声,然后还真接了过去。 乔明洋看余岁的眼神都多了两分敬佩。 预备铃适时打响。 这节课课前有眼保健操,于是余岁合计了一下说:“哦漏,我该走了我该走了。” “别忘了充电,我下节课再过来拿啊!” 然后又对乔明洋道:“乔乔你的漫画等我有空了再看!” 余岁还记着之前没还给他的漫画书,有小黎家长监督……总归最近是看不了的。 乔明洋哭笑不得,心说他转账的那五百,都够买十本的了。 只是刚跑出去半步的人半途又折了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黎荀手里塞了什么。 反正乔明洋没看清,但这行为像极了行贿。 “放学等我啊!” 黎荀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看着手里的两粒小东西。 以及那对笑弯的眉眼,散漫又张扬。 眼睑低垂,手心里是甜橙味…… 软糖。 - 后一节体育课,余岁实在压不住困意,自由活动时半路逃回来睡觉,结果睡过头没听到下课铃声。 直到同学陆陆续续进班,他才听到一阵喧闹。 他们班的八卦王朝教室里吼了一嗓子:“我靠,你们知道我刚去楼上,打探到了什么吗?” 靠近门边的女生一个手抖,唇膏涂出了界限,无语道:“你能别一天到晚卖你那关子吗?值几个钱啊!” 八卦王压抑不住兴奋的劲,继续绘声绘色地报告: “地中海!他带着纪检部的人收了好一批手机!” “又是体育班吧?肯定是那谁……又课上惹怒主任了呗。” “nonono,是楼上的哦~” “四班?三班?” 八卦王伸出一个手指。 “一班班长,黎荀,被查到了!” “我去,查到什么了?手机?” “他们学霸带不带手机的,又不影响成绩,地中海不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 一片闹腾中,那人说:“不是手机,是热水袋……” 余岁趴在桌上,突然睁眼。
第25章 大概是为了给学生喘口气的机会,上午语数英考完,今天的周测算是结束了。 但试卷批分依旧一如既往地迅速。 下午倒数第二节 课是数学,课前余岁拿到自己试卷,卷面中间两个鲜红的数字却让他惊了一跳。 六十八? 他上次考多少来着。 啊,不多不少,四十整。 余岁唰唰在草稿纸上列算式。 距离中考还有172天,也就是……24周半,一周提高二十八分,长此以往—— 他不得考满分啊! 正当他畅享未来时,数学老师进班。 数学老师热衷于鼓励同学,对于余岁的进步倍感欣慰,免不了一顿夸赞:“咱们班数学虽然不能说是全年级最好的,但最好的同学在我们班上。余岁同学最近进步非常大,值得表扬!大家掌声在哪里!” “……”余岁表示自己很社死,下次还是别cue他,谢。 有人返祖行为:“哇哦,大佬牛逼!” 有人痛哭流涕:“老师下一个捞捞我!” 数学老师:“你那狗爬的字体先练练,p和9写得一个样,能批出分就不错了。” 班里爆发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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