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很小。 黎荀垂眸,脑袋里莫名蹦出这句。 站在银杏树旁,像是有一种力量趋势他。 黎荀想翻过掌心反握。 这时,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给哥们也蹭蹭呗!”听到可以蹭黎荀的运气,程谭眼前一亮,也伸手过去跃跃欲试。 黎荀:“……” 他收回手,表情恢复一贯的漠然。 “有这点时间不如多做题。”收了扫帚,黎荀冷漠地抛去一句话。 程谭:“诶,别走啊学神!我就蹭一下!一下就行!” 黎荀这行不通,程谭立刻转移目标:“余岁,小鱼,鱼大哥,你给我蹭点。” 余岁小气地把手缩进袖子里,宛如藏着什么宝贝,一口回绝:“不要,我就蹭到这点运气,谁知道你会不会全都拿走。” “……”黎荀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幼稚的发言,感到一阵头疼。 - 因为余岁随口胡诌的一个鬼故事,程谭接下来一个礼拜都躲这棵“百年银杏”远远的。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树灵,降灾到他头上。 余岁和黎荀替保洁阿姨免费干了一周的活,同学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临近考试,大家的神经都开始紧绷。 教导主任特意安排的这场惩罚切实起到了……吓唬人的作用。 枯燥乏味的学习与生活每日都在重复,不枯燥的是余岁身边依旧还是这些人,但也有新朋友。 十二月底跨年那天,几人难得在KTV潇洒了一回。 起因是寒假直到来年开学前,程谭都要去参加体育集训,为体考做准备。 所以一群人便组了个局。 程谭原本只是想和余岁,黎荀还有远在他乡的魏佑小聚一下。 但谁能想到来到现场的人还有乔明洋、吴皓、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同学……甚至还有常年占据年级第二的穆翀燚。 场面像极了幼稚园,余岁占山为王的那些日子。 多少时间没像这样疯玩过,他们又是嗨歌又是嗨吃,包厢内变幻莫测的光影如霓虹般绚丽。 这时候有人提议:“咱们不能光唱啊,玩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呗。” “可以啊。” 无非就是那么几种聚会游戏,骰子、比大小、真心话大冒险…… 但见到,乔明洋茫然:“咱们要喝酒吗?” 说是未成年不得饮酒,但其实…… 谁管他们呢? “喝啊!这有什么的,看我先给你们炫一个!”吴皓活跃得像气氛组,抄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惊呆一众人。 但帅不过三秒,吴皓表演完,三个数便倒下。 游戏开始即结束。 余岁:“……” 骰子一轮轮进行,人数一个个减少。 到最后意识仍清醒的,大约只有上帝的宠儿,黎荀。 穆翀燚在最后一轮缴械投降,惩罚还没落实,人先睡了。 “好学生,好学霸!醒醒别睡!”程谭拱了拱他,“眼镜起雾了都,还看得清不?拿下来擦一下——” 程谭顺手将他的眼镜往下推。 一摘。 一放。 然而话还没说完,下一瞬,穆翀燚蓦地站起身。 “妈的,什么好学生……狗屁考试!”他骂骂咧咧。 空气中静默几秒。 余岁:“?” 程谭:“?” 乔明洋:“?” 在场人,在场同款懵逼。 摘了眼镜…… 就解锁封印啦?? 余岁异常吃惊,合理怀疑这位好学生大概也恨透了学习。 穆翀燚那边还在持续输出。 一会儿骂骂咧咧:“天天写尼玛的破题,老子头都要炸了!” 一会儿梨花带雨:“呜呜呜我就是再做十套真题都考不过黎荀……” “哇,单押。”余岁海豹式鼓掌。 末了,嬉笑着拿起话筒靠近黎荀:“芜湖~我们黎班是第一名……三千也是第一名!” 程谭比大拇指:“第一名牛逼!” 乔明洋迷迷糊糊:“班长,神!” 魏佑摸不清状态,但依旧跟着做手势:“好强好厉害。” 穆翀燚悲从中来,哽咽:“第一名呜……” 黎荀:“……” 震耳欲聋。 他才意识到,余岁也醉了。 KTV里乱哄哄,最后的结局就是黎荀拖走高声喊“再来一杯”醉鬼余岁,提前结束了这场名为友谊的聚会。 其实他们喝的不过就是果味鸡尾酒,度数低到成年人都嗤之以鼻。 但对付几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却是绰绰有余。 头一回宿醉,余岁醒来看见爸妈掏出的一段视频,一时间心情复杂。 ——“黎荀考什么学校,我就也能考什么学校!” ——“橘子一言,舅妈难追!” 余岁:“……”他想说的其实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于是餐桌上,某个清醒的酒疯子拍案而起:“我既然说、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不信你们等着看吧!” 说完,作势就要冲回房间准备温习功课。 刚关上房门,又探头探脑:“要是真的考上了,我有什么奖励?” 余家两夫妻:“……” 余岁:“奖励我环球旅行一周?” 黎荀:“奖励你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余岁一脸麻木:“……你管这叫奖励?” 黎荀颇有耐心问:“一本不够?” 余岁面无表情:“你留着自己做吧!” 秋高霏笑着看两人有来有回拌嘴,靠在丈夫肩上感慨:“其实有两个孩子还挺热闹的,你说呢?” 余远山纠结着道:“我没意见。就是……咱们这个岁数,二胎可能危险。” 秋高霏一把推开他:“……” …… …… 接下来的几个月,余岁老实了。 初三的寒假很短,加上过年,满打满算也只有二十天。 从小到大不爱学习的学渣为了期末考试,也为了他夸下的海口,表现得异常努力。 努力到远在集训的程谭偶尔回来约他打电动,他频繁拒绝。 拒绝也就算了,但理由竟然是“我要学习,没事别给我打电话”这样子。 当时的程谭一度以为那是余岁为了甩开他找的借口,实际一定是偷偷和新朋友在外面“花天酒地”。 惦记了一个寒假,四月中旬体考结束。 程谭这段时间可谓是考前玩命训练,考后求神拜佛,就为了让体育分挽救他那可怜的文化分。 一有空,他就往六班教室跑,结果十次有八次都被赶出教室。 最后一次,余岁实在不耐烦,在教室后门贴上了一张布告—— 【凡程谭与狗不得入内,违者体考大鸭蛋】 程谭:“……” 一朝让他回到七岁那年,阳光班的班主任青青老师便曾如此。 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程谭便在窗口哀嚎:“有了新友忘了旧伴,你好狠的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班的渣男甩了对象。 因为换过座位,现在坐在窗边的余岁头疼:“……”下次窗上也得贴。 转过头,他幽幽道:“你知道今年咱们江城走出去一个男明星吗?演技稀烂的那种,黑红。” 程谭云里雾里:“不知道啊,反正又不是我。” 余岁佯装惊讶:“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你呢,下一届的银鹰最佳男主奖的得主。” 程谭:“……” 好,听出来是在嘲讽他了。 “卧槽,你模拟考数学一百二?!”程谭眼珠子差点瞪得蹦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考卷上的分数。 惊讶过后又支吾两下:“你……” 余岁平静:“我。” “你该不会去银杏树下许愿了吧?和谁换的脑子?他吗?”程谭说罢,惊恐又僵硬地转动脖子,朝后桌望去。 穆翀燚:“?” 又看到他桌上的堡垒变成了:“初中语文诗词鉴赏、作文好词好句积累……” 程谭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跟我说的好好学习是认真的?” 余岁斜眼觑他,程谭惯会看眼色行事,从他无语的表情中读出:不然呢? 程谭憋了半天憋出单个字:“牛。” 余岁“呵”一声,故作深沉:“从前我嗤之以鼻,如今我逐字学习。” 穆翀燚:“……” 随即,只见余岁犹如清扫桌面的垃圾一般,推开放在他试卷上的那只爪子,干脆利落赶人:“起开,别打扰未来学霸做题。” 程谭哽了哽,正要说点什么,却又被他打断:“你很闲?还不赶紧回教室背英语,就会‘来是come去时go’?” 余岁毫不留情:“丢人。” 课间十分钟,挨骂十分钟。 程谭捂着受伤的心灵:“余岁,我郑重通知,你已经失去我这个最好的朋友了……心痛。” 余岁沉浸在题海,头也不抬:“出门右拐,好聚好散。” 接着转头问穆翀燚:“四火兄,给我讲讲这个题呗,辅助线怎么画啊?” 穆翀燚:“?四……火?” 谁? 余岁大言不惭:“这样显得我们比较亲切。” 程谭:“……啊啊啊啊啊!” 上课铃还没响,各科老师便争抢着要来接手下节的体育课,语文老师兼任他们班班主任,面子还是大。 但同学们察觉到了一丝微妙。 班主任手里没揣着试卷,只抱着一只保温杯。 “咳咳,咱们这个距离中考啊,只剩下十多天了,全面复习也进入尾声。大家有没有信心能考取一个好成绩?” 没人回答。 “没有信心?人家余岁同学都从年级三百多名考进前一百了。再怎么样,最后冲刺一定要坚持住了,少玩一分钟多得一分分数啊同学们!” 余岁同学模拟考试发挥超常,导致现在各科老师都拿他举例子,他也光荣获得“浪子逆袭”的称号,被夸赞乃是家常便饭。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早上吃饭背单词、晚上洗澡听作文解析、捡碎芝麻似的一点点重拾初一初二的知识…… 学到崩溃,学到魔怔。 黎荀也许可能知道。 毕竟那是他手把手教的人。 “大家要相信天道酬勤,有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班主任苦口婆心。 - 六月,蝉鸣声高亢悠扬,如同鼓舞人心的管弦乐。 等到最后一周,各班收到消息,江城中学将作为中考考点之一,他们需将所有的书本清空,回家复习。 也就是在这一周,余岁三模排名跌出一百开外,在最拿手的语文上失了近三十分。 或许是因为高考紧张的气氛感染了他,导致他两天都没睡好觉,几乎浅眠到每天只有四个小时是睡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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